20、一生一世（13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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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府里乐得清静，又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挺想胤禟。胤禟每天都往家里寄家书，字数不多，只是说路上一切都好，要我好好保重身体，有时还会写上几个他想到的孩子的名字。
我时常和小桃小春她们男扮女装跑出去玩儿，整个京城几乎被我们逛遍了。瞒着胤禟，我还去了古代青楼，想看看青楼产业在古代合法经营的情况。里面的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标致啊，也都淡妆浓抹，可不是男人们都爱逛青楼，小春和小桃打死都不进来，又不准我进去，我只能撇下她们速速进去青楼，要她们在对面茶楼等我。
青楼里都是些满脸胡子的大汉，还有些一脸□□的公子哥，由于我男装扮相俊秀，打扮得又体面金贵，里面的姑娘们是很愿意服侍我的，被“醉红楼”的姑娘们带至二楼，正经过一间屋子的时候，听见了熟悉的一声“满上满上，再喝！”分明是小14！他年纪不大，胆子不小，竟敢装病不去塞外，我只当他是真的心有郁结，不想竟到这青楼来寻欢作乐了！我扑通一声踹开门，不理会姑娘们在我身后“公子公子”的叫声，里面果然是一脸迷离的小14。
他本是想要抬眼看看是谁有这胆量踹他的门，已然站了起来，不想竟是个头小小的我，他便顺势坐下了，不理我，继续让身边那位看上去竟有几分似曾相识感觉的姑娘喂葡萄，我一面关门一面对着门外那几位姑娘沉着嗓子说，甭伺候我了，我和这位公子认识，就在一处坐了。胤祯身边流连着三位长相很是秀美的姑娘，想是胤祯出价高，来的姑娘也漂亮。其中一个竟扑到我身上来，我说着不要，她竟贴得更紧了，一闻到她身上的脂粉味我就直想吐，赶紧把她推得老远，跟胤祯说，赶紧回家，被爹知道你在这里不得了了。
胤祯玩味地看着我说，爹现在远在千里之外呢，哪能顾得上我，倒是让你媳妇儿知道了你竟来这种地方才是不得了的吧！
他竟把胤禟说成了我媳妇儿，我哭笑不得，心想也逗弄他一下，我把帽子一摘，往桌上一扣，头发便把我女儿家的身份出卖了，我假装悲愤又伤心地喊着，爷就别再跟奴家装糊涂了，我肚子里还怀着您的孩子呢，您竟有心情来这儿寻欢作乐，我不活了我不活了！说着把桌上酒菜水果一扫，全都洒到了那三个姑娘身上，她们见我发了疯，赶忙站起来说着去换衣裳就跑了，临走还不忘关上门，这青楼女子果然个个都是解语花，想是男人的老婆们找到这里来的场面也见得多了，不想惹麻烦。
我和一胤祯对视着，俩人终于还是没忍住，大笑起来。他说，谁是你相公，你肚子里的孩子哪是我的，把我的姑娘们都吓跑了。
我坐下说，你要是别这样不务正业又花天酒地，我倒真是可以考虑让小仙女认你当干爹的，不过，啧啧啧，我现在只是害怕你教坏了我的孩儿。
他道，有你这个当娘的亲身来青楼体验，怕是我也没有本事把你的孩子往更坏的地方教了。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你还别开玩笑，我只是来看看，你倒是一副熟客的样子，刚刚看离你最近的那位姑娘，很是眼熟，倒是似曾相识，难道我从前就见过？我做思考状。
他说，你也觉得她眼熟？
我说是啊，只觉得从前见过，可能是像你的哪个妻妾？啊，对了，你府上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前日不是刚给你生了个孩子吗，人家怀胎十月受尽辛苦给你生孩子，你不去陪陪她，竟来找别的女人，太可恶了吧！
他说，这事儿你都知道，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儿，不过生了个女儿，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看我提到他家里的事儿，他竟是一脸的不耐烦。
女孩儿怎么了，没有女人还会有你吗？好的不学，你竟跟胤禟一模一样对女人孩子都是如此无情又冷漠，你也是五个孩子的爹了吧，你府上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的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吧，也该收收心了，没事儿呢陪陪妻小。在家多看看兵书，以后打仗的时候指不定就用到了呢。
胤祯看着我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连我府上谁怀着孩子我平日看什么书都知道，你不会在我身边安插什么眼线了吧，对了，你就是这么找到这儿来的！
我说，去你的，女人因为八卦才能被称作女人，我只是知道罢了，谁没事儿专门探究你的事儿啊。正说着，我突然捂着肚子蹲下了，啊，肚子疼，啊，啊！
胤祯见我突然面露痛苦的神色，赶紧跑到我身边，将钱袋往桌上一放，抱起我就往外跑，我怕被人认出来，赶紧从桌上拿了帽子扣在头上。他跑到楼下，看见了等候在门口一脸着急又害臊的小桃小春说，快，赶紧扶你家主子上我的马车，这儿离我府上近，快走呀，小东子！小桃小春她们赶忙扶我上车，胤祯最后坐上来的，众人脸上都只有担忧之色，这倒弄得我不好意思起来了，不知道该是继续装呢，还是怎么样。小春急得眼泪直流，说着不该带我出来逛，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是好，胤祯更是眉头皱得老紧。我更觉得愧疚了。
终于到了胤祯府上，他扶着我下来，我一落地便把腰直起来说，哎，肚子怎么不疼了？说着又当着已经愣在原地的胤祯面前走了两步，呵呵笑道，我没事儿了。
一时什么小东子小桃小春全楞住了，14反应最强烈，你骗我？
我说，啊，没有，只不过是吃坏了肚子，又不是要小产，我骗你干嘛，既然你已经到家了，那我们就先走了哦，说罢我便领着小桃小春开路走了，只觉得背后凉凉的，想是14还对于我装肚子疼骗他回家而生气。气就气吧，一家老婆孩子还等着他呢！
我想着，便走得更潇洒了。
几日后，我虽还没显肚子，可还是乖乖由小桃搀着，跟着嫡福晋到宫里给宜妃娘娘请安，她见到我很亲切，又问我胤禟不在家，自己的身子怎么样了，我说很好，她又说着要好好保养好孩子就要先把自己身子养好，要我放宽心，等着胤禟回来。
我听后蛮感动的，毕竟这宜妃娘娘没一直说着什么要生个小皇孙，要我为了她的小皇孙而好好吃饭什么的。跟她聊了很久，听她讲胤禟小时候的故事，发觉很有趣，原来这胤禟从小已经很有经济头脑了。
从他七岁的时候就雇佣会写字的小太监帮不会写字的太监宫女们写信，然后通过自己的门道把信运出宫，再将回信带进宫里。他也并不收银子，只告诉那些他帮助过的下人们以后他也总会有事要他们帮忙的，只要他们也尽力帮助就好。到现在也是如此，所以下人们都很愿意帮胤禟的忙。
我心下却想着，胤禟果真会收买人心，从各宫小太监宫女口中不知道会得知多少没人知道的秘密，只是惊讶，他竟从七岁开始就懂得这个道理了，想也是同情心和经济头脑并存。倒是不知道各宫主子和康熙知道多少，后来又想想，宫里必然有各方利益群体置于宫中各处的间谍，不知道胤禟已经摸出了几分，胤禟在明，其他人在暗，胤禟会吃亏吗？
想着想着我的脸上已然有些担忧的神色了，心里也牵痛着，宜妃看我脸色变了，便问，孩子，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道，只觉得胤禟可怜，明明那样有包容心和同情心的人，却要在皇宫这样复杂的环境下生存，要是能跟他只做普通的一对夫妻，平日做做买卖，简单生活，多好。
宜妃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她也笑道，胤禟从不是个热衷权势皇位的人，可自打他七岁那年落水被八贝勒救了，感恩于他的恩情，便从此多了几分要帮别人实现政治理想的愿望，从此所做的许多事，为自己的少，为兄长的倒是多。我做额娘的拦不住他，只希望无论八贝勒成与败，最后谁能继承大统，他都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孩子，你说是吗？
宜妃的一番话让我明白，她只是一个可怜的母亲。话中倒是很有些先见之明，已然预料到八贝勒党虽然在朝臣中得势，但在前有睿智的康熙后有太子党的情形下，脱颖而出很是困难。她不求胤禟功成名就，只求他在经历夺皇位的事件之后还能活着。我点点头，心中满是跟她相同的期待，唯一不同的，我已然知道结果的。
不大会儿，德妃的人竟来请我过去。瞧，我这才进宫，德妃竟然就知道了。我并不清楚她为什么要我去，心里也是怀着满满的好奇，便作别宜妃跟着去了。行至德妃屋里，我一进门就看见了站起来的13，很久没见他了，他脸上的神情每次见面都平增几分平和，作为刘颖川曾经爱过的人和曾经帮助过她的人，我不想让他和德妃都觉得我无情，而且我现在已经有了胤禟的孩子，见他倒越来越坦然了。我跟德妃请了安，又和胤祥打了招呼，他并没叫我九嫂，从没叫过，只是笑着点头。
我跟德妃拍着马屁说她气色愈发地好了，马屁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很受用，德妃呵呵地笑了起来，我又问胤祥，听说13弟的腿脚不好没去塞外，最近可还好？
他道，挺好，吃了乐大夫开的药，下雨天不再那么疼了。他跟我说话的语气像朋友而不像叔嫂，倒像是在回答我那天对小德子说的话，莫不是他知道了？我愣了一刹，便又回头看德妃，她拉着我的手说，只听得你怀了孩子，日后肚子越来越大不好进宫就瞧不见你了，听说你来了就赶紧叫你来看看，身子可好？
我说着谢谢娘娘惦记，便转了个圈儿，答道很好。
德妃笑着对我说，胤禟不在身边，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尽管遣下人们去给你办，市面上若是买不到的尽管要她们进宫里拿，这里应有尽有，保准能填饱这小皇孙的胃。又微笑着跟胤祥道，你那瓜尔佳氏侧福晋不也跟颖川一样怀孕四五个月了吗，她要有什么要的也只管进宫来拿，你也好生照料着。
我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胤祥，他听德妃说了这个倒先微微皱眉，之后才对着有些惊讶神色的我说，是。我赶紧收回刚刚有些不恰当的表情，转过头来。
我想我明白了，小春跟我讲了各位阿哥府上各位福晋的事，谁有了孩子几个月了我都知道，可她偏偏就是没给我讲也许会让我不舒服的胤祥府上的情况，让我刚刚那样失态，好像还对他着迷心痛似的。其实我惊讶的是小春待我的那份心，她愈发像小桃一样为我考虑得多起来了，此时我没有悲伤，只有喜悦。
想是德妃娘娘叫我来，既是要我和13见个面，又是相互通通消息，知道彼此已经各有了新的美好生活，也该忘了旧情往前看了。一时心里只有对德妃的敬佩，她只是胤祥的养母，却有心为我们解开心结，实在是大有佛心，心地宽厚的女子。等我抬头看她时，不知不觉中已是满怀感激地对她笑了。
我都明白，胤祥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可之后他却低着头不愿说话。等他说要走的时候，前脚刚出门，我就跟德妃说，颖川谢娘娘好意，您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想是胤祥还没想通，我也先走，劝劝他去。德妃苦笑着点点头，又跟我说别急，慢些走，便由着我去了。
我紧跟着胤祥出去，他已经走出老远去了，我喊着等等，又让小桃到前面等我。胤祥见是我便停下了，我低着头看路一步步走近他，他却没来扶我，等我抬头看他时，他看我的眼神竟像是穿越了几个世纪那么远，就那样怔怔地看着一步步走到他身边的我。
我在他眼前挥挥手，他才清醒过来，道，边走边说吧，接着就像小太监那样将袖子挽下来要我扶着他，又跟我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我看看他忙着避嫌的样子，心里稍有不快，我说，不用你，等着，我去把小桃叫回来，让她跟着，别让人随便说你13爷的闲话！说着我转身往回走，由于生气，穿着花盆底鞋崴了一下，我啊的一声，下意识地护住肚子随着身子往一边跌去。不想身子却被人在身后一撑，双臂也被人环住，是他。
他慢慢将我扶起来，一边说着，你啊，语气中更多的是似曾相识的甜蜜。我站起来，撇开他，仍是满脸坚持，劳您大驾，谢啦，我这就找小桃去。他却不肯，稍稍用力抓着我的胳膊便将我引向院子外面去。
他走起路来仍有些不利落，我不禁心软下来，轻声问，胤祥，你的腿，到底怎么样？我只想着日后将胤祥折磨致死的腿疾，不想便用这样心疼的语气问了出来，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了。
阳光下，胤祥脸上透露着幸福又满足的光辉，他说，颖川，你知道你有多久没这样叫过我的名字了吗？我很好，真的很好。只是说话却仍不看我，想是他此时此刻还想着避嫌呢，可不是书上对他的描述概况多有谨慎二字，倒是果真如此啊。
我轻叹一口气，又想到雍正年间主管水利的胤祥由于工作需要腿疾加重，最后竟连百发百中的骑射都因骑不了马而不能够了，便说道，以后轻易不要再将腿长久泡到凉水中了，我最喜欢看你驰骤如飞，百发百中的骑射技艺了，可不要荒废了哦。
胤祥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将我转过来面对着他，满眼悲戚的问我，你明知道无论怎样的你我都喜欢，都不会放弃，当年为什么不跟我走，为什么要留在他胤禟的府里，你当真以为留在他身边我就能死心了吗？
我心中一凛，有问题！出事之后胤祥没有撇下刘颖川不管，是刘颖川自己要留在胤禟身边的！这么多阿哥里我跟老十都要比和胤祥熟，就是因为我恨他关键时刻做缩头乌龟，因为刘颖川失了身就不要她了！可看他今日说这话，显然是有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协商，是连贴身丫头小桃都不知道的。我喃喃道，什么？
他眼圈渐红，满脸悲痛，对我说，你当初只说要往他们八爷党里打探，我不许，你回头便割腕了给我看，你一向那样有主意的一个人，我拦都拦不住，只是没想到，每见你一回你便对他多一份情，少一分恨，到你初入宫那次，看你的神态举止倒像是完全爱上他了，今儿我也只问你一句，你是真心爱他还是假意负我？
我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只以为因他负了我所以我可以毫无顾忌地跟胤禟相爱，原来我用刘颖川的身体走了自己的路，让胤祥仍在追悔懊恼中等待。我平日待他那样冷淡，原来我错怪他是个无情的人了？之前种种铿锵有力的回答皆是我以为自己是得理的那一方，现下我却不好说什么了。
我刚吐出对不起三个字，14的声音就从13身后飘过来了，13哥！
14走近了才发现被13的身体挡住的我，此时13早就已经松开了手，等14看向我时却说，你怎么哭了？
我伸手抹掉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的泪滴，轻声说，莫要瞎说，不过是眼睛里吹进粉尘了，13爷帮我看了一下。
14却一脸了然地“哦”了一声，接着便说，13哥还有公务在身，我这个大闲人送你回去吧，走！说着拉着我就走，经过胤祥身边的时候，他微微皱眉，而后任由我被14拉着走了。
走远了，我问14，你来干嘛？他今天穿着一件翠绿色如意暗花纹的袍子，面如朗月，相当帅气。
他说，本来要看额娘的。你来干嘛呀，还大着个肚子呢。
我说，我刚从你额娘那里出来呢，大家都说我不显肚子，瞧，还是一样苗条。我乐嘻嘻地拐着话题，只希望14千万别再把话题迁回到13的身上。
他半晌才又说道，都有孩子了，就别总哭了，下次要是再看见13哥，你就躲开，也省得难过对身子不好。
我重复着，躲开？你不就是气我负了你13哥吗，我在他面前羞愧地抱头痛哭不正好解你的气？
他道，我什么时候为你和13哥那点儿破事儿不高兴过，你们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说着将手背在身后，往旁边看。虽然没学过心理学，但就14这种肢体语言，明显是在撒谎嘛，我拍了一下他的胳膊，问道，最近可都呆在家里？没又出去玩儿吧？
他道，你骗得我好苦啊！就你这样，九哥竟还能受得了你，哎，九哥快回来了吧，你还不收敛收敛，要是被他知道你就这样成天出来带着孩子乱逛，九哥肯定禁你的足！
我道，成，我这就回家不就行了吗，回见。说着跟远处站着的小桃招了招手。14看着我手舞足蹈的样子，摇摇头便回头往德妃那里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一生一世（13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