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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高空作业 the Goddamned Aerial Wor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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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高空作业 the Goddamned Aerial Work
电梯无声而急速地攀爬上云霄。
“我必须要说,Wilson教授,我是您的头号崇拜者。”
接触过舒冉的的全都含恨承认,这骗子笑容百分之百亲切,并且为人十分会看人下菜碟,娘胎里就带来了得便宜卖乖的天赋。
此刻调出来的笑容不是他的最强马力,杀伤力也足够。何况他张口闭口投其所好的“Wilson教授”。
其实眼前这位看起来低调又装逼的Wilson老先生,全名Richard Wilson,威震四海的亚瑟能源现任CEO。因为在商界臭名远扬而很受年轻人的爱戴,在母校挂了一个名誉教授的头衔,偶尔回去讲两堂化工方面的公开课。
老先生在生意场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深谙商者诡道。当面做人,背后做鬼,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损人还不利己的事都干的多了,满手尘土。
所以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很喜欢学生灯泡般亮着眼睛喊他Professor Wilson。
他也很喜欢这个主动来跟他打交道的混血年轻人。
两人在Wilson的公寓内密谋了近十分钟,一切顺利。舒冉带来的文件躺在Wilson书房的小抽屉里上了锁,他自己手里多了一张轻飘飘的支票。
来偷人家东西,还坑人家一笔钱……舒冉在心里默默地表扬自己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与此同时,耳钉里开始传来相贝手指甲咔嗒嗒敲墙的声音——小家伙不耐烦了。
你有种拿脑袋撞啊,舒冉悄悄弯起嘴角。
“也许我们应该下去了,Wilson教授。”舒冉姿态优雅地、不要脸地把支票揣进衣服里,继续他童叟无欺遍地开花的笑容,“如果派对的主人发现您不在了,我一定会被问罪的。”
说曹操刘备就到,Wilson的电话应景地响起来:夫人打电话来查岗。老头嗯嗯啊啊挂了电话扔到一边,拿过桌上的柠檬水端在手里,眯起眼睛瞧了舒冉一会。
“Daniel……你介意我叫你Daniel吗?”
舒冉眉眼弯弯笑得无比可爱:“当然不,Wilson教授。”
“那么,Daniel,”Wilson伸手拍拍舒冉的肩膀,缓慢的讲,“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传说中无诡计不使、无阴招不出的商界老流氓突然诚意地道谢?舒冉一愣,怕自己眼神练得不够火候,下意识躲开来结果不小心瞄到他的额角,心里竟然浮现出一点愧疚。像Richard Wilson这样叱咤风云的,自己从小听着他的传奇长大的人,那么强大的,无坚不摧的人,原来也慢慢老了。
心里有一块什么长荒草的地方隐隐撩动。
舒冉开口刚要说点什么,通话器里传来相贝了然的不耐烦的声音,“少装好人,赶紧把他带下去。”
喘口气又加了句原因:“饿了。”
舒冉心里翻了老大一个白眼,匆匆结束与Wilson的谈话,两人起身准备下楼。
出门的时候舒冉抢先一步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老头因为替公司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心情极度放松。此刻笑了笑,情绪很好地走出门去。舒冉在后头偷偷阴笑着夹着尾巴跟出来。
门合上以前,他在一个老头看不见的角度,往门锁处贴了张卡。
一直等到那两人回到酒会,相贝才一个闪身从职员卫生间飘出来。
见过相贝走路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用一个“飘”字——因为他着实是用飘的。凌波微步要是能传到21世纪,差不多也就这个级别。
于是相贝说他其实姓段……
他飘到Wilson公寓的门前,变魔术一般不知从哪里掏出几个咖啡勺一般大小的工具,银光一闪,三两下撬开了剩下的锁。
这是什么风格,这是锦毛鼠白玉堂的风格,这是盗帅楚留香的风格,这是偷鸡摸狗十项全能的大帅哥杨过的风格——
三合一。
相贝在心里自我陶醉了一会儿。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作为一个贼,就相贝而言,这地球上鲜有几个他弄不开的锁。但相贝又不执著于自己的骄傲,因为这迪拜塔公寓的门锁都连着系统中心的警报,舒冉那张卡刚刚挡开的位置,就是感应器所在。
相贝很快进了屋,门合上后他直直飘向了卧室。
Wilson卧室的对窗那面装逼地挂着洛克菲勒的圣母像,相玉堂一见倾心,浑身的艺术细胞质(相贝这个不要脸的声称自己的细胞核是理性的,而细胞质是艺术的)都活过来了。可惜看得着吃不着,只能哀怨地擦了擦口水。
保险箱是Franklin 45号左右,这个牌子重在防火,并不是很难处理。相贝带着纯白色侍者手套的手指灵活翻动,很快搞定,小心地捧出了里边的瓷瓶。
小宝贝一尺多高,瓶底写着“乾隆年制”,通体雪白的瓷胎莹莹发亮,瓶颈处有一点西方纹饰,瓶身的构图隐隐透着郎世宁的风格。
——像个年代久远,自百年前袅袅婷婷姿态撩人地来到现今的宫廷小媳妇。
相小偷表情严肃内心开花地把瓷瓶装进带子里,收好解码器、合上保险箱、上锁,确定这里一切如常没留下明显痕迹,起身离开了这间公寓。
转身回到刚刚藏身的卫生间,相贝把袋子放进靠在卫生间墙边的清洁车里,推着车走出去,一边轻轻对频道里的两个人说:“拿到瓶子了,我现在撤退。”
电梯无声行至43层。
门刚开,相贝就感到有些不对,然而回头已经来不及了。对面几个黝黑皮肤黝黑西装耳朵上挂弹簧的彪形大汉齐刷刷地向他行注目礼。
经典的保镖造型永远不会过时。
相贝心里叹了口气。这群衣冠楚楚的木头桩子往那一杵,简直就是居家旅行,群殴记者,防火防盗,摆身份撑场面的必备良品。
然而光看好莱坞电影也能发现,保镖到了关键时刻,一般都不太顶什么事儿。就算好莱坞电影实在是太扯淡不可尽信,也还有诸多历史事实为证。于是很有主角感的相贝表情淡定地往前走,抬手轻敲了两下耳钉。
四十层下面的舒冉,心脏突然跳漏了一拍——意外事件。
其中一个保镖上前拦住相贝的去路:“这里今天禁止无关人员出入,你不知道吗?”
小偷相贝摇摇头。
“可以给我看一下你的证件吗?”
相贝脸上有些迷惑似的地掏出K伪造的工作证。
同一时刻楼下的舒冉冲周围的人笑笑说声请原谅,离开了人群:“K,到‘家’了吗?”
“才进门,”K的声音很冷静,“我正在调43层的监控录像。”
舒冉在脑海里迅速回忆了一下图纸:“四号机。”
K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舒一口气,“找到了。”
舒冉立刻闭目凝神,听着相贝和保镖同志的对话——拖延战术。
相贝在等K的指示。
舒冉告诉自己冷静,小插曲而已,灌下一口手里的Brut Imprial,他问K:“碰上什么人了?”
K扫了一眼显示屏角落的录像画面,眉毛挑起来,冷笑一声,“熟人,阿卡杜拉王子。”
舒冉皱眉,“阿卡拉什么啥?”
K:“您老真是耸人多忘事,去年他逛窑子被记者拍到,后来条件没谈拢,相贝去做了单生意。”
“啊……”舒冉想起来了,那个大鼻子,长相十分悲剧的王子……
K盯着几个监视画面考虑了一下:“贝塔,里面排场太大,你闯不过去,那条路不能走了。”
录像画面中的相贝表情自始至终一直很冷淡,听到K的话他立刻把手中给侍者配备的对讲机收起来,冲黑人保镖扯起一丝歉意的微笑。
“对不起sir,没有接通,我现在上楼去找他,请稍等。”礼貌性地点了下头,相贝回头走向电梯。
等到站在电梯里看着门缓缓合上,毛贼的脸立刻垮下来。
车到山前没有路。
“Plan B,I think.”相贝喃喃低语道,语系还没转过来。
Plan B……舒冉的眉头皱了一下,“贝塔……”
“没关系。”相贝打断他。
再回到43层时,相贝朝南转进这一层拐角处的储物间。
计划有变,时间上便必须抓紧了。相贝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干净,剩下鬼一般的夜行衣。
带好夜视仪,飞贼一手提着装瓷瓶的袋子,借力于柜子和清洁车,动作优美地飘进了天花板上的通风口。
为了保护瓷瓶,相贝在狭窄的甬道中爬行的速度很慢。
五分钟后,他摸到了玻璃。
当相贝背着价值两百多万的赃物悬空挂在百米高空,K发自肺腑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相贝的恐高症是在英国接受过专业医师团队的系统治疗的,但这一刻,他的声音还是微微有些抖:“告诉我我还在对流层。”
——他的耳钉不只拿来通讯,上面还有一个像素不是很高的微摄像头。而此时相贝没有向下看,脸正对着玻璃,于是光亮如镜的玻璃从高空反射出的迪拜夜景、以及远远的尽头处沙漠与夜空的连接线,就颤颤巍巍地出现在了K面前的屏幕上。
大风刮过话筒的声音让她鼓膜发痛。她给舒冉实况解说:“完了完了,蜘蛛侠……”
舒冉知道她其实是在紧张:“你这是多么欠扁的语气啊。”
K:“……我仿佛看见Ethan Hunt在向我招手。”
舒军师眼珠一转立刻改变态度,无比温柔地,话题转得无比僵硬地:“K,我和你说过我觉得你很特别吗?”
团队技术员K的脑海里警铃大作。“……没有……”
“那我一定和贝塔说过。”
“……”
“认真的,我一直觉得你有一种和一般女孩子不同的独特气质,你是那么独一无二,你看,这世界上凡是长得比你漂亮的电脑没你玩得好,但凡电脑比你玩得好的长得没有你漂亮……”
“舒克,”相贝打断舒冉,“你再继续说话我就割了钢丝跳下去。”
他此刻的心情实在很差,正咬着牙调整吊绳高度缓慢而艰难地向下滑行。在这个生死关头的时候听到舒冉调戏K,相贝没有开玩笑,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舒冉:“……”
K谨慎地问舒冉:“你到底想干嘛?”
“把录像存下来……”舒冉求道。
“……”
“我要发Youtube上。”
“……”
“明年!当然!明年!你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你千万把录像存起来……”
K却没有搭话,窝在黑的如同冥府一般的小屋里一动不动凝视着屏幕作沉思状。她然痛定思痛地说,“舒克,以后我们不接高空作业的活儿了,贝塔这样太危险……就是,万一掉下去,瓶子又摔烂,我们白忙活一场。”
舒冉皱皱眉头又送一口香槟到嘴里。
K弥补着自己的口误:“不过既然吊到四十多层了,摔断一条腿的指标还是可以有的。”
舒冉差点把自己呛死。
他很疑惑。
“K,为什么我现在每次听到你说话,都感到脾很疼?”
K还没来得及回答,挂在迪拜塔上的相贝经典地一愣,腾出一只手摸摸肚子,问,“脾在哪?”
舒冉噎了一下,抬手敲了敲耳钉,“K,老板问你脾在哪?”
K:“在你丫小腿肚子上……”
轻巧地落在屋内的地毯上,相贝长出了一口气,他身形依旧很稳,但对高度的恐惧还是让他指尖微微发抖。他按下背带上的某个按钮,扎在43层的钩子唰地打开,相贝把钢线收回来。
沙漠之风因找到了裂口,早已灌进屋子里猎猎作响,相贝简单处理了一下。
然后风声突然没有了,迪拜塔阿玛尼酒店隔音很好的房间内即刻沉静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