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 心》宋*贤

34、李梓乐，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在车转入小路的刹那，我就认出了，这是我曾经念过的小学。
　　我对小学的事情，还存在一些依稀的记忆，不多也不深，零零碎碎的。
　　叶一杰比我更先一步走下了taxi。

　　“还记得吗？这围场，你们曾经一起翻过它去看你爸的比赛。”带着一丝我读不懂的情感，叶一杰凝视着那围场淡淡地问着。

　　‘李梓乐，快一点拉我上去，不然被训导主任发现就死定了。’女生抬头仰视着围场上的男生，跺着脚焦急地低声催促着，‘上次上课看漫画被他当场抓住，就口头警告过，要是再被他抓住就记过。’
　　‘贺芯薇，这样子你还敢要我陪你逃课？！’围场上的男生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女生问着。
　　‘哎呦，老爸说今年多了忠武哥，一定会拿冠军啦，上一年那个混蛋用卑鄙的招数弄伤了我老爸，今年我们一定要报仇，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女生自个儿手舞足蹈兴奋地说着。
　　‘你白痴啊，小声一点啦。’男生故作凶狠地责备着。
　　‘知道了啦，你快点拉我上去啦。’女生扁扁嘴，再一次伸长自己的手，等待男生的手。
　　‘贺芯薇，你真重。’男生一边用力拉女生的瞬间一边低声骂着。
　　‘说什么？！不如说你自己没有力气，你平常不是经常念我不长肉吗。’女生一边奋力想要蹬上围场一边反驳着。
　　‘啊！’男生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女生拉上围场，然后忍不住埋怨着‘真是的！人那么小一只，居然都那么重，贺芯薇，你的骨头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当然是义气啊！笨蛋！快跳下去拉！’女生一边骂着一边用手推着男生往围墙外跳。
　　。。。。。。。
　　似曾相识的画面再一次闪进我的脑海里，不自觉地，嘴角牵出一抹笑意，那是属于我跟李梓乐的过去。

　　“走吧。”叶一杰若有所思地望了我一下，然后朝着门口示意。
　　因为是周末，校园内的人不多，只有几个看起来在弄课外兴趣的学生。
　　教学楼跟记忆里的相比没什么两样，就是残旧了一点。
　　课室里，空荡荡的。

　　“还记得，四年级的时候罚站的事情吗？”叶一杰望着其中一间课室问着。
　　我顺着他的视线，凝视着课室后的黑板，用力地回想着曾经出现在我梦境里的场景，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有种说不出的胀痛感。
　　我微微摇头，凝视着他的双眼里带着无奈与期盼，想要更多我与李梓乐的过去。
　　“当时那个一直跟在你老爸身后跑的语文老师问你，如果她像妈妈一样照顾你，好不好，你居然回答不好，因为她长得太丑，及不上你妈妈一成的漂亮，还说你老爸不喜欢淘古井，气得她直瞪眼饿。结果那天上语文课她叫你背书，你背不出来就被罚到后面站一整节课。”
　　合上眼睛，听着叶一杰低低沉沉的嗓音徐徐地回忆着过去，一些零零碎碎的影像再次闪进我的脑海里。

　　‘贺芯薇，背一下《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一个黑着脸的女人在讲昙上命令着。
　　‘什么？！’女生弱弱地问着，然后暗暗地扁扁嘴瞄了那女人一下。
　　“快点背啊！”女人再一次命令着。
　　‘什么跟什么啊，我连诗名都背不出。’女生低声自言自语地骂着，顺便转过头，望向坐在自己斜后方的男生，用唇语说着，‘李梓乐，救我，那女人公报私仇。’
　　‘故人西辞’男生试图用唇语提醒着。
　　‘古。。。井？！’女生疑惑地问着，然后惹来全班的人哄堂大笑以及原本就黑着脸的中年女人更加恼火。
　　‘贺芯薇，你说什么？！’中年女人生气地走到女生面前质问着。
　　‘没什么，反正就是背不出来呗，你昨天也没有说今天要背这一首，谁背得出来啊？！’女生索性放弃求救，不满地跟那个中年女人呛声着。
　　‘这是期中考必考的题目之一，我说过几次，你居然都不去背，还怪我没有说今天要背书？！难道只有我说了明天要默书，你们才会在前一天去背吗？！’中年女人完全不顾仪态，凶狠地骂着。
　　‘那当然，不然谁那么无聊去背别人说过的话。’女生自言自语般地低声咕噜着。
　　‘贺芯薇，你说什么？！你这一节课都站在课室后面好好自我反省一下！’中年女人狠狠地瞪着女生说着。
　　‘切！’女生低着头低声说着，然后转过身就往教室后面走。

　　‘陶老师！’突然，刚才给提示的男生突然举手喊着。
　　‘什么事啊？李梓乐。’中年女人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怒气，尽量露出温和的表情问着。
　　‘请问贺芯薇为什么要被罚站啊？’男生酷着脸问。
　　‘当然是因为背不出《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啊，你对我的决定有意见吗？’中年女人有点不悦地问着。
　　‘不是！’男生的脸还是酷酷的，拽拽的，‘我只是想说，其实我今天也没有背，所以，我想我需要跟贺芯薇一起反省一下。’
　　说完，男生就站起来，走到女生的旁边，若无其事地站着。
　　‘李梓乐，好样的！’原本忍着笑的女生一见到男生走到自己身边就露出明朗的笑意并竖起自己的大拇指低声说着，一脸骄傲，‘果然够义气！’
　　‘没什么，我只是不喜欢她公报私仇而已，不过贺芯薇，你这人能不能再白目一点，你居然敢当着她的面说她丑，还说出她最忌讳的淘古井。’男生瞪了身旁眉飞色舞的女生一眼，在她耳旁低声骂着。
　　‘我当时就太惊讶，所以就坦白了一点点而已嘛。’女生不以为然地说着，一脸享受可以上课跟男生靠在一起低声聊天的样子。
　　‘真是的！’男生无奈一笑，无计可施地摇着头。
　　。。。。。。

　　“淘古井。”我失笑一下，不自觉地吐出这几个字，那是当年那个语文老师的花名，她姓陶，三十来岁还是未婚，长相老气却总是喜欢追着比自己年轻的男人跑，所以学校里面的学生都私底下称她为‘淘古井’，而当时她最新的目标就是我老爸，英明神武的贺中石教练。
　　“嗯。”身旁的叶一杰也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微弱的笑意，像是在回忆着，然后他稍稍转过头，侧眼深深地望着我。
　　我的心再度‘咚’的一下狠狠地跳动着，乱了节拍。
　　这个人，到底跟我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比我还清楚我的过去？！
　　李梓乐呢？！他到底在哪里？！
　　像是看穿我的心思一样，他突然收回自己的眼神，连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了，双眼再度染上那抹忧伤的神色，然后转过身，往外走。

　　“叶一杰。”凝视着他的背影，我忍不住叫住了他。
　　“李梓乐。。。。。。现在在哪里？”我有点心虚地问着，胸口有种胀痛的感觉，很难受，好像被梗着一样。

　　一秒、两秒、三秒。。。。。。他的身体足足僵住了将近半分钟，最后才微微转动一下，侧脸凝视着校门外，避开我的视线，幽幽地回答着，“很多事情，与其听别人说，不如自己去发掘，很快。。。。。。很快你就会知道答案。”
　　说完，他那孤寂的背影再度向着远离我的方向前行，望着他那透着浓浓悲伤的背影，胸口有种被狠狠刺中的疼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