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 心》宋*贤

33、对不起

　　当从放射科CT室被推出来的刹那，我就知道自己可能出大问题了，因为贺芯薇的脸上一直在笑着，那种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事的，一定是你平时看书看太多了，所以就看到头痛。”
　　“李梓乐，我告诉你，你不要装死，最多就让你病一两天，然后就要赶快好起来。”
　　“医生也说只是以防万一，所以随便照一下而已。”
　　。。。。。。
　　从放射科回到急诊观察室的路上，只有贺芯薇一个劲地说着，爸爸妈妈以及贺伯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沉着一张脸。

　　说实话，到现在，我都还没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脑血管瘤，脑血管畸形，什么跟什么啊？！
　　说是我一出生就有了，跟了我17年多了，但是我却懵然不知，说什么是幼年没有症状，要到青少年才发作，甚至很多到30-40岁才会被发现，要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不多给我几年的时间，我不那么贪心，就让我好好孝顺爸爸妈妈多几年、让我跟贺芯薇平平凡凡幸幸福福地再过几年就好，要是就这样死去，我真的很不甘心。
　　看着爸爸妈妈哭肿的双眼，很心痛，看到贺芯薇明明很想哭但是强忍着泪水装出的笑容，我更加心痛。

　　为什么要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也曾经怨过天，这种听说十万个人才有两个人会有的病，为什么我偏偏就是那两个人之一。
　　“就是因为你太完美，老天爷才会眼红，长得帅就算了，为什么脑袋还要好使，脑袋好就算了，为什么篮球与功夫都打得那么好，运动细胞好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懂什么结他，玩什么摇滚，要是你像我一样，长得也不怎么样，脑袋也不大好使，唱歌又走音的，老天爷一定会让你长命百岁的。”贺芯薇骂到没什么好骂之后，开始埋怨我。
　　除了苦笑，我还能做什么。
　　除了样貌是父母赐予之外，其他的还不都是因为贺芯薇才会变成这样。因为贺芯薇脑袋不大好使，所以要做好作业让她第二天有得抄，因为贺芯薇喜欢科比拜仁，所以跑去学打篮球，因为贺芯薇太常惹祸，所以只好练好武艺保护她，因为贺芯薇说喜欢黄义达与X-Japan，所以跑去学结他。

　　“李梓乐，没事的，现在医学那么发达，什么病都能治好，医生不是说了吗，做手术把那段畸形的血管切除就可以了，看过《妙手仁心》吧，吴启华就是这样帮蔡少芬切的。”贺芯薇又在为了强忍泪水，一个劲霹雳巴拉地说着。
　　《妙手仁心》当然看过，但是，蔡少芬不是因为那个手术昏迷了好几年了吗？！何况，医生说我的血管瘤长在延髓附近，靠近呼吸中枢，要是一不小心误伤一丁点都可能会没命，太危险了，他们都不敢贸然手术。
　　“珠海不行的话，我们就去广州，去中山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那儿都不行的话，我们就去澳门镜湖医院，再不行我们就去香港仁爱医院，我上网查资料，香港在脑外科手术上面能媲美世界一流水平，你这样的患者，人家一年都不知道治好多少个，根本就是小case嘛。”再一次，贺芯薇露出那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故作乐观地说着。
　　贺芯薇，真的那么伤心的话，就哭吧，哭出来，心才不会被梗着。
　　看着你勉强为我露出的笑容，我很心痛，曾经暗暗发誓要保护你一辈子，让你永远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可是，没有想到让你伤心到连哭都不敢的人，居然是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