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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不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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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呀,被人追杀还能美人在怀,真是令人羡慕,表哥。”话音未落,一个脑袋从破庙的梁子上倒吊下来,特意在水绛眼前晃了两晃。
水绛果然被吓得跳了起来,跌跌撞撞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闻人翼秀冷冷地投去警告的一眼,将水绛扶起来。
梁上少年迎上闻人翼秀的冷眼,故作夸张地抖了抖身子。大大咧咧地从梁上翻身下来,叉开脚,双手抱胸,笑盈盈地看着两人。
水绛很快从惊吓中恢复过来,抬起头来打量他,眼前的是个少年,中等身材,长得浓眉大眼,一脸耀眼的笑。
闻人翼秀只是轻轻地帮水绛掸了掸衣裳,没有看他,“你一路跟着我来的?让你办的事办好了?”
少年耸耸肩,“半路跟上你的,还帮你省了不少事呢。找到接头的人了,约了酉时三刻见。”
闻人翼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便带着水绛走出破庙。破庙外,一白一黑两匹马正在低头吃草。其中一匹黑马看见闻人翼秀出来,向他走了几步,不住地蹬着左前蹄。
“它叫飞鸢。”闻人翼秀拉着水绛来到黑马前,道。
水绛一看到马,眼睛顿时亮了,小嘴咧成了一道弯,露出深深的梨涡,竟甜甜地和它打招呼,“你好,小鸢,我叫水绛。”然后看向闻人翼秀,眼带乞求之色。
闻人翼秀伸手一带,轻轻一跃,俩人已坐在飞鸢的背上,“摸吧。”双腿一夹,策马慢行。
水绛越发高兴了,拿手轻轻地来回抚摸着飞鸢的鬃毛,满足地说,“这是我第一次骑马,好高兴。”
身后的闻人翼秀却微恼,这丫头还以为自己是小姑娘吗?竟连一点男女之防都无。
少年骑着白马晃悠悠地赶了上来。“我叫季飞宇,你叫什么名字?”
水绛看见他横骑在马的一侧,嘴里还衔着一根草,就像是骑牛一样,觉得甚是好玩,对他顿生亲近之心,“我叫水绛。”
“啊,名字真好听,我今年十七了,敢问姑娘芳龄。”
“叫我水绛好了,我十九了,比你大两岁呢!”水绛有点得意,俨然小孩子的心性。
季飞宇认真地点点头,“那你做我姐姐吧,我家老姐超凶的,只会对我呼来喝去,我多想有一个可爱的姐姐啊——”
“不行!我有翼儿了。”水绛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又怕季飞宇伤心,补充道:“而且我也有亲弟弟的。”
季飞宇显然没有伤到心,依旧笑容灿烂地问:“翼儿是谁?”那神情仿佛有点不怀好意。
“翼儿是我的师弟,很好很好的师弟。”水绛低了头,口气有些幽幽的,不知想起了什么。
“哦?有多好?”
“翼儿刚来的时候才七岁,就有大人的样子了,除了不怎么会照顾自己外,他什么都很好的。翼儿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写的字很漂亮,练起剑来很用功。对我很好很好……”
“如果我是翼儿,我也会对你很好的,毕竟师姐这么漂亮嘛!”季飞宇嚼了几下草,灿灿地笑道。
水绛有点震惊地猛看了季飞宇一眼,遂又低下头,喃喃地道:“没……没有人夸过我漂亮,爹娘不曾,连翼儿也……我知道自己不漂亮……”
“谁说的!你很……”季飞宇还想说什么,闻人翼秀突然策马加速而去。
“慢点啊,表哥,等等我啊!”季飞宇在后面着急地大叫,但神情中没有半分焦急,却有得逞的笑意。惬意地嚼了嚼草,跟了上去。
他们且说且行,一路忽慢忽快地自西门进了扬州城。此时正是酉时初刻,天已暗沉下来,而扬州城的繁华热闹正刚开始。
夜里最热闹的莫过于酒肆青楼,瘦西湖上停满了各家的画舫,映得湖中也是一片灯火辉煌。
季飞宇最喜欢热闹,水绛也很有兴致地东瞧西望,对什么都充满兴趣。只有闻人翼秀从始至终都是一张木头脸,对一切都无动于衷。
“易大哥你看,那人好奇怪。”水绛一声轻呼。
此时他们正策马路过扬州城最有特色的一家青楼。顺着水绛的视线看去,一个矮瘦男子正从露华楼正门出来,他驼着背,瘸着一条腿,衣衫邋遢,却被两个花姐风情万种地送出来,笑的时候,歪着嘴,右嘴角都能咧到下巴。
“就是他了。”季飞宇示意闻人翼秀。
闻人翼秀点了一下头,“送水绛回客栈。”也不等季飞宇答应,便下了马,跟着那人而去。
闻人翼秀一路跟着他。他似乎心情颇好,一瘸一拐也能走得健步如飞。走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在一条小巷口前停了下来,转过身瞧向闻人翼秀,“这位公子,跟了我好久了,是要请我喝壶酒,吃碗阳春面吗?”这人长相虽滑稽,但这声音洪亮清楚,无半分猥琐,看住闻人翼秀眼神迥然有神,并不浑浊,可见他是个明白人,还是个精明人。
闻人翼秀没有犹豫,点头跟他进了小巷。
这是一条简陋的小巷,不是很宽,一边简单地摆着三张木桌,没有客人,老板却正在下面,锅里呲呲地滚着油,小巷里混着面香和阴沟的臭气。原本阴冷的地方因为锅里的热气有了些许暖意。月光只照到面摊的这半边,另一半笼在低贱的黑暗中。同样是低贱的,但与那灯红酒绿的十里秦淮又是绝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老板,两碗阳春面,两壶酒。”老板马上送上酒,他也不招呼闻人翼秀,径自坐了,就着酒壶灌了一口酒,酒水顺着他的歪嘴淌下来,他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角,一脸陶醉地咋了咋嘴。
这是一个很会享受人生的人,因为他很容易满足。闻人翼秀对他下了第二个判断,也跟着坐了,却没有动那壶酒。
“怎么,瞧不上高粱这种粗劣的酒?”他斜着眼睛问。
“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闻人翼秀一本正经地说。
他“嘿”了一声,显然不以为然,“什么时候是喝酒的时候?少年人,白长了一张漂亮的嘴,不会吃喝也是没用。”他颇不欣赏地摇了摇头。
闻人翼秀没理会他的话,单刀直入,“那个人在哪里”
这时老板正端上两碗热腾腾的阳春面,他一看立即垂涎欲滴,“先吃面,先吃面,别看这里简陋,这里的阳春面可是很地道的。”也不嫌烫,拿了筷子就吃,吃相难看至极,却很是满足。
闻人翼秀也没追问,看了一会儿眼前的黑暗,也拔了双筷子,不疾不徐地吃起面来。他一直都神色平静,好吃难吃都无法从他的表情中分辨出来。他秀秀气气地吃着面,但也吃得不慢,他在用袖子抹嘴巴,他也吃完了。
“不错不错,你小子,不错。”他瞧他的眼神已无刚才那么惋惜,却也不说不错在哪里,“你一定要问,我也会告诉你。严继禹一死,龙虎门剩下的不过是帮乌合之众。说到底,龙虎门和闻人谷是没有过节的,有杀父之仇的也是你们闻人家和严继禹。如今严继禹已死,杀父之仇也报了,你只能问严继禹之子严击流要那样东西。但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已经离开龙虎门了,未必知道严击流如今的下落,你就算找到了他,也没有用处,何必去打扰他平静的生活呢?”
闻人翼秀万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尤其听他说道“有杀父之仇的也是你们闻人家和严继禹”,即使他脸色未变,也不禁心中一寒。江湖上人人皆知,龙虎门门主严继禹与南容世家有血海深仇,却绝没有人清楚当年潜入闻人山庄盗取“雪域剑”,连累闻人庄主身死的人是严继禹。想不到这个其貌不扬的人还是个藏于市井的高人。
“你倒是很会为人着想。”原本促狭人的话,在闻人翼秀平静的语气说来,显得非常正经。
“我杨棵虽然在扬州以靠卖江湖消息为生,也有不小的名气,但也不曾干过丧尽天良的事。”
“即使不曾丧尽天良,也未必没有助纣为虐。”闻人翼秀在心中冷然地想。“他是我目前唯一的线索。还是请你告诉我,你要什么条件尽管说。”
杨棵斜睨了他一眼,也许看出了他心中的不以为然,表情滑稽地摇了摇头,将一物拍在了桌上,“他和露华楼的翠姬是青梅竹马,半个月前两人才在扬州城相会,这把梳子是他们早年的定情之物,有了它,不用你找,他自会来找你。”说完摆摆手,一摇一晃地离开,“还有一条线索现在已经主动找上你咯。”
闻人翼秀看着他消失在巷口,才将目光移到桌上。桌上果然有一把银质的小梳子,打造得很精巧,还坠着一只小巧的银铃。他将东西收好,丢下银子,陡然疾掠而去。
闻人翼秀施展轻功沿路快速向他们所住的客栈寻去,在一个狭窄的巷子里才终于找到被伏击的三个人。水绛、飞宇还多了季可媛。
他们正被十个人包围,前三后四墙上还有四个。水绛被季飞宇和季可媛护在中间,似乎未曾受伤,但两人身上已有不少刀口子。闻人翼秀远远一看,已发现这十个人握刀的方法如出一辙,应都是龙虎门的人。
“飞宇你们从前突围,我断后。”闻人翼秀大声一喝,已拔剑在手,右足轻轻踏地,竟迅捷无比地飘掠而去,即使他打了草惊了蛇,围抄在后的四个人也不及先攻,只能避开他的锋芒,向两侧躲闪。
“正主来了,我们先撤!”墙上一人吆喝一声,其余人众迅速退去,隐入黑暗。
他们谁也没追。闻人翼秀连忙从季可媛手上接过水绛,“你有没有哪里受了伤。”却见水绛已泪流满面。
闻人翼秀心里一痛,“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人未急,声音抖了。
水绛睁着泪眼,定定地抬头看着闻人翼秀,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颤动着没有血色的双唇,欲言还休
闻人翼秀看向她的泪眼,突然双手一颤,明白了什么。
为了给古老前辈贺寿,除了古家庄接待了部分客人以外,大多慕名前来的江湖人士还是投宿于客栈。近几日,扬州各大客栈人满为患。
闻人翼秀一行回到月杨客栈时还不算晚,大堂里犹有些江湖人士在用餐,并不冷清。他们见闻人翼秀四人进来,相识的有几人陆续过来招呼攀谈。季氏姐弟素来好热闹,平日也结交了不少江湖朋友,便也来者不拒地问候寒暄,最后实是有伤在身才得以回房。
而闻人翼秀,不知道他的人认为他过于高傲,不易亲近,知道他的人明白他的性子素来沉默寡言。因而他至交不多,会找他麻烦的人也实在不多。闻人翼秀一到客栈,吩咐了店小二一些事情,便领着水绛去了自己的房间。虽有人诧异好奇,却无一人敢问。
一回到屋里,闻人翼秀便把水绛安置在床上,自己立刻打了盆水来,给水绛抹了脸,擦了手。水绛就像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乖乖地任他摆布。只是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
屋内一灯如豆,闻人翼秀坐在灯旁,借着微弱的光,细细地看着低垂着头的水绛。灯光将她照得暖暖的,朦朦胧胧的,将她的影子照得乱乱的,斜斜的,投在床幔上。
他们就这样坐了很久很久,久得仿佛让闻人翼秀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终于闻人翼秀忍不住幽幽地叹出一口气,“丫头,你的头还要垂到什么时候?过会儿脖子动不了了可怎么办?”
水绛听了,非常老实地试着动了一下脖子,“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脖子好酸哦。”
闻人翼秀不禁笑出声来。
他的笑容没有变,即使再张狂的笑,他也只会将嘴扯开一点点,露出一横白白的牙,笑得很秀气。
水绛瞪住他的笑容,瞪着瞪着眼睛就红了,“你……你为什么要耍弄我,很……很好玩吗?”声音一出口就有点哽咽了。
闻人翼秀敛去笑容,转过头去看着一点烛火不住地跳跃,“我哪里耍弄你了。”声音竟有些低沉。
“你骗我,骗我说你姓易。”还让我叫你易大哥。
“哦?我不姓易吗?”说话时,嘴角扯过一丝自嘲。
“你分明叫闻人翼秀,哪里姓易了!”水绛冲口怒骂,这还是她第一次朝翼儿发脾气。
闻人翼秀闻言蓦然偏头盯住她,话到了嘴边终究硬生生地压回肚中。
翼儿生气了!水绛心里一乱。即使闻人翼秀控制得很好,水绛就是能感觉出他的喜怒哀乐。他是怪我没有认出他吗?她是在他飘掠而来时认出他的,那个动作她看了千遍万遍……他是怪我没有第一眼就认出他吗?
她想起破庙里当她问“你是谁?”时,翼儿有点惊讶有点受伤的表情,突然心里痛起来。收紧抓着床单的双手,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笨蛋,笨蛋,你有什么资格哭。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闻人翼秀开了房门,店小二端来一碗粥和一壶茶,进来放了东西便走了。
“饿了吧,喝点粥,垫垫胃。”闻人翼秀将粥端到水绛面前。水绛刚才趁机把眼泪擦了擦,但还有点残泪留在脸上。闻人翼秀有点心疼,“你那么爱哭,哭瞎了眼睛,以后还怎么瞪我。”口气中颇多无奈。
水绛微微恼了,翼儿总是爱在言语上欺负她,可她不够伶牙俐齿,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先把粥吃了。”闻人翼秀已将一勺粥吹凉了,作势要亲自喂水绛。
水绛连连摆手摇头,“我自己来,我会照顾自己的。”
闻人翼秀把勺子丢回碗里,在水绛面前起身站直,居高临下地看向她,“我现在还不能照顾你,保护你吗?”
水绛看着眼前挺拔的男人,高瘦的身影几乎将她笼罩起来,她不自觉地往床里挪了一下,心里没来由地紧张起来,翼儿长大了,似乎长大了的翼儿很……陌生。
看到水绛紧张的表情,闻人翼秀突然觉得很挫败,“算了。”他把碗放到水绛手里,“把粥喝了,再把药吃了,然后睡吧。”说完便出去了。
等闻人翼秀抱着铺盖回来的时候,水绛已吃完了粥,正在吃药。见翼儿回来,水绛手抖了一下,心虚地将取出的药瓶往身后藏。
闻人翼秀只是淡淡瞥了药一眼,零零总总的药,还真是多,“真是个小药罐子。快把药吃了。”
水绛用最快速度将药丸吞下,转眼才看见闻人翼秀在地上铺床,“翼儿,你在做什么?”
“铺床。不然我今晚睡哪儿,没有房间了。”
水绛愣愣地“哦”了一声,又突然觉得不对劲,“我们睡一个房间?”
闻人翼秀停了动作,奇怪地看向他,“有什么问题。”
“我们……我们要睡一个房间?”水绛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
闻人翼秀不再搭理她,自顾自地铺好床,和衣躺下。
水绛看着翼儿横躺着的背影看了好久,才爬上床,也和衣睡下。怕吵着翼儿不敢翻身,紧紧地裹着棉被,将不规则的心跳声牢牢地捂在被窝里。心里是紧张,是甜蜜,还是……不知不觉渐渐睡去。
离水绛住处十里远的地方,有一个深水潭,水潭靠着山壁,山壁底下零零星星地长着淡色的花。山壁光滑,潺潺地留下一股股细流,以前流下来的应是大瀑布,不知什么原因已渐枯竭,但细流落入潭中的声音却分外悦耳动听。潭水青碧,幽幽的深,见不到底。潭边幽幽的都是小草。衬得这地方既开阔又幽静。
自水绛硬拉着闻人翼秀来过一次,闻人翼秀便很爱在这里练剑,有时只有自己,有时和水绛在一起。
这一日春暖花开,春风荡漾,正是放纸鸢的好日子。水绛死赖活求地终于逼得闻人翼秀给她做了一个纸鸢,闻人翼秀生平第一次做,做了一个淡黄色,约莫是小鸟的样子,水绛见了笑没了眼,直说好漂亮,夸得闻人翼秀不禁尴尬得紧。
可是这只不中看的纸鸢,还有那么点不中用,水绛一个人放了好久都放不上天,放得她的小眉毛都揪在一起,闻人翼秀第一次没等水绛开口求援,便迫不及待地动手帮了她。
当那只类似小鸟的风筝飞在天上时,水绛欢呼起来,“翼儿,翼儿你看你看,它飞得好高好远,它能看到些什么呢?”
闻人翼秀当然不知道它能看到些什么,但是他看到的是水绛这一刻比以往更明朗的笑容,迎着风在阳光里开成一朵雪白雪白的花。
“你快过来。”
水绛闻言,像小雀儿一般飞过去,“你拿着线。”水绛小心翼翼地接过线,牢牢地捏在手里。
闻人翼秀看到她紧张的模样,不禁莞尔,“放松点,继续放线它还能飞得更高。就像这样。”他把着水绛的小手,教他放线,一寸一寸,当线慢慢放出去,被那端的纸鸢扯紧时,水绛心里没有预想的开心,反而有种惶惑。
突然手上尖锐地一紧,而后一松,风筝的线断了。那只黄色的小鸟笔直冲下来,一头扎进了潭里,扑腾了几下,又浮出了水面。闻人翼秀放开抓着水绛的手,右足迅捷踏地,借力向潭中飘掠而去,顺手捞起纸鸢,轻轻落在崖壁下,这一踏一掠一落的动作一气呵成,是他为了帮水绛采崖壁下的花重复好几次练就的。
他右足往崖壁上借力,原路掠回。手上的“小鸟”落了水,糊了颜色,愈发难看了。
闻人翼秀皱了眉,将视线移向水绛,她还是维持着抬头望天的姿势,但能在她的眼里看到水光。
他走近她,没有说话。
“翼儿,你也会像它一样飞得很高很远,然后再也不会来了吗?”水绛轻轻地问。
闻人翼秀没有说话。
“翼儿,你可以看好多好多东西吧,那很好很好呢……”她抿了一下干涩的双唇,“可是,为什么我不会飞,只有我不能飞呢?”她自言自语,又猛地摇了摇脑袋,甩掉眼泪,然后定定地看着闻人翼秀,“等你飞得很高很远了之后就会想不起我的样子,就会把我忘了吧。”
闻人翼秀还是没有说话,他走过去,轻轻地拥住水绛,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手上的纸鸢静静地淌着水,就这样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有微风掠过耳畔……
可是谁曾料到先想不起识不得的人是你……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