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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 ...

  •   当今天下,正是风调雨顺的太平盛世。
      大靖初年,四方动荡。靖魏帝方安天下,定都京南,即遇荒年。时值局势未稳之境,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年仅二八的魏帝,英明决断,沉稳镇静,处变不惊。当即独挽狂澜,竞亦带上下百姓一同熬过头个困苦之年。次年,兴许是上天开了眼,获了个空前未有的极大丰收。不料,时运陡转,同年十二月十八,四方刚被压下的各路番王心有不服纷纷结成同盟,联合朝中不服青年杰出的魏帝的一众权臣起兵谋反。事情报至魏帝跟前,当时在场的各个老臣,并一干侍卫等人,都信誓旦旦的说,从未见过魏帝如此冷峻的阴沉神色。后,即是历时三年的“京都遗战”。
      “京都遗战”后,魏帝改都名“佑珥”。延续至今,大靖再未经风波。上下一派昌平繁荣之景。
      自然那是前人之述,于今早已远离了这个世道。魏帝的少年老成亦不过是街上茶馆酒坊里饭后闲茶偶尔提上的话题罢了。当年那平定战乱、英武威风的君王,早已埋没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不是现在的人,是已太久远了的事。即便当年参战的人仍旧活到现在,也在不复昔日雄风。何况已是不再可能发生的事呢。

      江南,草长莺飞,柳绿花红。
      位处江南一带的浟棉城,便深的江南之特点。地理位置尤为佳美,出整个江南地带的中心区域,是江南各方水域、路径交接相连的枢纽地带。
      究竟是何时有这样一座城的呢?恐怕早没人能说得清楚了。浟棉。这样一座稀罕的城市,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起的就在那里了。不为人知,但是它出现的时候,一切却都那么自然,无人奇异它的出现。待到日后偶尔有人想起的时候,也是早过了不知多少个年头了。所以这般不切实际的老掉牙的事就连同开国时那一切奇异的事迹一起埋没在浟棉居民的脑后,也无人去搭理它。
      说起浟棉,那便有扯不完的话了。
      那是极美的一地。位置极好,出产丰富,物资佳美,更难得的是四季温暖。自然那冬日也是稍有寒意的,但是,处在这浟棉城中,一年四季便也渐渐的不分明了。年年眼前绿意如春,竞是从未变过。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这般诗情画意的土地生长的人,自然也带了江南独有的钟灵蕴秀。
      只是这还不算什么,浟棉尤为奇特之处,便在于,无论周围如何的战乱不息,浟棉也始终是盛世太平的模样。不管什么战役也好。仿佛这是上天特地眷顾的一方土地。战火烧不到这歌舞升平的土地。是魏帝打天下时也好,“京都遗战”时也好,又或者在更久远些,浟棉始终从未尝受过战祸的不安和恐惧。在这里的人们,早已忘记动荡是什么。这是收到上天保护的土地,富足饱满的美地。只是按理说,若是真有战争,怎么讲浟棉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又恰恰连接了江南水路运输的各条道路,处在各方水路转折的中心地点。四围山峦笼绕。正是易守难攻。竞从未遭受战火,这委实是件奇事。
      平常的百姓是不会想这些的。纵使想,也没有答案。只是私底下,还有人暗暗猜测着,兴许这一切,或是因江湖赫赫有名的二大望族皆处于浟棉城。
      但一切,不过只是臆测而已,何况那些远离了生活的柴米油盐的事,即便有多事之人,亦不过私下想想,也就抛了开。
      江湖。江湖的血影,就潜藏在这个繁荣平盛的城市的背后。和平的背后,究竟掩藏了多少血杀,那欣欣向荣的花树,可曾是被血所滋润过?

      浟棉的两大望族。梦曣园和连漃苑。
      正如同浟棉一样。这两个望族究竟是何时就屹立不倒的,也没人能说的清楚了。它们同浟棉的一切一样,都令人一场费解。但又偏偏那么自然,是矛盾的结合体。梦家梦曣园,连家连漃苑。两个亦是极为诗美的名字。只不过就这样宛如闺中女儿的阁楼小院的名字,却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名字。同它们的一切,并浟棉城,一切都太遥远缥缈,是完全脱离了外界的独立世界。在时间中独自存在着。外人眼中,与梦曣园和连漃苑牵扯关系的,无一不笼上层神秘的轻纱。像浟棉四周葱茏青翠的群山。
      然后接下来就是那两个谜一般的望族的事了。
      连漃苑坐落在浟棉主街城棉街旁,往南约一里的榴梓巷上。连漃苑上一任的主人尚未退下,膝下仅得一子。双名衣潋。字子阑。年约十六七。平日极少走动,但毕竟还是有些风声传了开。据说那足不出户的连公子,生得个颇七窍玲珑的容颜,仿佛集了天地之灵气,难得见的聪秀,莫不令过惯了清闲日子的人们渴想觑其容姿。
      暂不提连漃苑罢。梦曣园的第三三八代年轻主人,与前些年纪的主人比起来,恰恰是甚怪异的人。平素亦从不出门,不喜与人来往。偏生梦曣园所处位置甚是偏僻,远离城中人多聚集之处,独在稍暗冷的偏远处建着一片极庞大的庭庄水榭。更乐的连门都不曾出。一应的生活必备等具有管家打点。且那梦曣园的年轻主人因不喜人多,故是连那构置精巧的庭院亦无多少人打理。但剩下的人亦都是那主人信得过的。只就凭的可惜了这样好好的一座园子,白白给荒废了去。
      而那梦曣园的主人,若说不过弱冠之年,那就还罢了。又偏偏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不说平日可有何事,竞连妓院、赌场等贵族子弟喜乐的都不喜去处。对女色也毫无兴趣。正巧得很,他那最信任的管家,亦是年轻的秀美男子。时下龙阳之风颇为盛行,那管家出面的多了,便也有斜流言蜚语在街头陋巷中流传着,说是那梦曣园的主人与他的管家正是这种关系。讲的多了,却也渐渐由于梦曣园的坦然,亦再无人多什么话。只是关乎那两个望族,梦曣园和连漃苑,依然有许多人感兴趣。
      我所讲的故事,便是从浟棉那两个赫赫有名的梦曣园、连漃苑开始的。这里的江湖,当然也是那与九州大地比起来要渺小的多的小小浟棉城的江湖。

      从氏琅街出来,往东走约莫半里,拐进之中一条黑洞洞的胡同,便是浟棉出名的花街柳巷。在这条不起眼的街上,有最享盛名的一家青楼。“醉听楼”。
      醉听楼中,有一远近扬名的女子。名为苏杏。据说母亲是西域人。生得貌美妍丽。不知浟棉哪家的痞赖公子随口胡掐了个名字,从此后,那苏杏的名儿便成了“笑倾城。”
      当然除了苏杏外,醉听楼最难得的便是个中女人,一应俱全。妖娆者、清丽者、妩媚者、纯美者、端庄者、放荡者……不一而足,那眉眼都无一不是勾魂摄魄。秋水明眸,身段窈窕,玲珑有致。只叫人没的欢喜。
      此时正是二月,春寒料峭。
      醉听楼前莺声燕语,娇软呢喃。两旁青楼妓院灯火繁荣,过往马车络绎不绝,大多停在醉听楼门口。下来的亦都阔绰大方,想来若非达官显贵,也当为一方富甲。正这当,又一位脑满肠肥的鲜衣人士大摇大摆进去了。
      老鸨躲在楼上,趴着上好红木做的栏杆,瞥见了这一幕,正咬帕子抿嘴偷笑。
      醉听楼的老鸨有个如花的名字,叫何玉娘。年轻时算的上浟棉桃花一枝,但现今年老了,也不在复昔时明眸皓齿的娇颜。青青绿绿的美好时光就被她自己挥霍在每夜灯红酒绿中。只待到她有一日匆匆发现时间后,晨妆镜里,赫然是鬓角一道轻霜。旧日红裳绿裤青丝翠云,那泼辣放浪的佳丽,早白头了。
      蓦然一瞬间,她感到流年暗暗的无奈。一方帕子掩了嘴,阴影里残留的一角月牙儿想是在笑着的模样,她却自己明白罢,那心里苦的紧。
      浟棉的女子,即便是在感伤之时,亦要留持最风情的一种姿态。
      又是与谁看的呢?
      人老珠儿黄,年少,年少,怎禁得醉听梦里,是残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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