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锁姻缘(修改版)》纭纾宁

67、似是故人来

　　因为放下了心，所以我对此次出游略略有了兴致。可是与这么多人一起，实在没什么趣味。下了车，一行人便都进了事先包下的茶馆。不过这茶馆到是个好地方，前面临街，后面临河，坐于楼上雅间，江南的繁华尽收眼底。
　　因为有那么多人陪着皇上，我自己不会上前。独自坐在一个临窗的桌前，一边品茶一边看着街景。对面似是一个大的绸缎庄，一楼一底，下面的店面早有许多客人在挑选，看上面的窗前人影浮动，想来是专门招待女眷的雅间。
　　“咦？姑娘，你看对面窗前站着的那位太太，像不像咱们婷姑娘。”绿意站在窗边，看的更清楚些，指了对面窗里的人影给我看。
　　我定睛细看，果然是与婷湘有几分神似，但再仔细看却看出了端倪。那女子长的更像早已去逝的云湘，简直是一模一样，不过是年长了几岁而已。
　　想是我看的太过专注，引得那女子也看向我们这边。只见她突然变了颜色，一时间看着我竟呆住了。看她的神色，像是认的我们一般。难道！她就是云湘不成？当日宫中只传说云湘病故，随后九爷便出面将人安葬了，前后我们并没有见到尸身。难道她并没有死？那为何又流落到了这里？
　　那女子此时已回过神来，转身便离了窗口。我见她要走，也顾不了许多，带着绿意便下了楼，直奔对面的绸缎庄。不想到了楼上却被告知，刚才的娘子已经带着人从后门走了，连自家的车都没坐。

　　见她走的匆匆，更应证了我的猜想。我们又追出了后门，刚到门口，就见前面两个身影一转消失在了小巷里。
　　“云姐姐。”我也转进了那条小巷，见前面的两个人走的急便试着叫了一声。没想到前面一个人听了这个称呼，微微顿了一下，然后走的就更快了。
　　我们就随着她们一路转来转去，不觉越走越深了。待再转过一个弯，前面哪还有她们的踪迹，只有如蛛网般四方通达的小径，在这青砖的房屋间穿梭着。
　　我叹了口气，放弃了再向前的打算，待要回程却发现来时的路已经找不到了。我们迷路了！正在踌躇之时，就见前面的小巷里转出了两个男人，皆是短衣打扮，长的十分瘦小猥琐，不似善类。
　　他们像是正在分着什么东西，一抬头见我们站在不远处，先是一愣。随后便不怀好意的对着我们笑了起来。
　　“乖乖，这小巷里怎么多出这么两个美人来？”其中一个一边说一边凑了上来。
　　我见来者不善，便示意绿意快带路离开。可是不想才一转身，另一个便上前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放肆！咱们是京中的官眷，惹了我们你们长了几个脑袋砍？”绿意见那人举止轻浮，上前开言喝道。
　　“哟！这小嘴说出话来怎么这么甜。来来，哥哥让你看看，我有几个脑袋。”前面拦路的人说完便要上手。
　　我抽出随身带着的解手刀便向他划去。那人手被划伤，一时吃疼向后退了两步。
　　“谁再敢过来！”我把刀横在了前面。
　　“乖乖隆的咚！这两个小娘们真是肥羊啊！”不想那镶满宝石的刀又勾起了二人的贪念。刚刚不过是调笑，此时却都挽起袖子想要明抢了。
　　“我看谁敢动我家娘子的客人？”这时一旁的小巷里，传来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那两个无赖见又有人来，都瞪起了眼睛，显然是怪罪来人打扰了他们的好事。可不想看了走出来的两个人，顿时泄了气，陪着笑说：“原来是杨老爷家的娘子啊！不知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逛逛。”
　　“我们娘子今天带着客人出来，不想在这弄堂里走丢了。看你们的样子，莫不是盯上了我们娘子的贵客。可仔细你们的皮肉！”那中年的嬷嬷说话十分有份量，想来她口中的那个杨老爷在这里有些面子。
　　那两个无赖听了她说这话便有些不自在起来，像是怕我告状一样急着想抽身。
　　为首的那个，笑着说：“我们哪敢！刚刚不过是见这两位小姐站在这里，所以兄弟们逗逗她们，寻个开心，并没做什么。既然娘子寻来了，我们也就不打扰了，先走！先走了！”说完两个逃似的跑了开去。

　　我见那中年嬷嬷扶着的正是追了半日的云湘。高兴的奔上前去，叫道：“云姐姐！”
　　“小姐认错人了吧！这是我家娘子，闺名里也没有云字。”那女子没有开口，仍是一旁的嬷嬷代言。
　　“若不是，那你们主仆急匆匆的跑什么？我就不相信，这世上真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你敢不敢将左手伸出来让我看看，若没记错，你左手腕上一块伤疤。是当初我进京那年，咱们一道逗鱼被木栏杆上的榫子划的。”事到如今，我也顾不上许多，非要将她的身份查明，上前便拉起了她左手。果然，玉镯之下显出一道浅浅的伤疤。
　　“唉！小姐，你怎么动手啊！”一旁的嬷嬷见我上手拉她们家主母，急着上前将我推到一边。还要开口再说什么，却被她的主人摆摆手拦住了。
　　“唉……冰宁，你非要逼我承认有什么好处？”她一开口便叫出了我的闺名，果然是云湘。
　　“云姐姐！”我激动的上前想拉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她向后退了两步，冷笑着说：“我还哪里配这个称呼！冰宁，想来你这些年过的不错吧！我刚刚在窗前都看到了，看来你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了，能随驾到江南来。你别以为找到了我，我就会像见了亲人一般。不瞒你说，刚刚我是故意引你们到这里的，想的就让那些泼皮们吓吓你，好让你知难而返！”

　　我听出云湘话中的嫉恨和酸楚，心知她必是受了许多的磨难才到了此方。又见她已做妇人打扮，于是道：“姐姐这些年必是受了许多苦难，可是我们真的不知姐姐还在人世啊！当时宫中传来消息，婶婶心疼的大病一场，后来九爷出面说将姐姐以侧福晋之名安葬了。没想到姐姐竟还在人世，怎么不送个信来，也好让我们安心啊！”
　　“送信？我落魄的如此，还有什么脸面回去。更何况已报了死迅，世上就没我这个人了，我又怎么敢回去？”云湘一听说送信二字，马上激动起来。
　　我上前拉起她的手，安抚道：“姐姐莫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跟妹妹说说。”
　　云湘听了问她缘由却沉默起来，欲言又止似有满腹的委屈可又不能言表的模样。我当下疑心，莫不是她被一旁的嬷嬷监视着，所以有苦难诉。于是，我厉声道：“姐姐别怕，妹妹不会让姐姐独自在此处难苦，此次定会带姐姐一道回京的。此番九爷也来了！”
　　没想到一提到九爷，云湘更觉伤心，忍不住落下泪来。一旁的仆妇像是并不知情，见主人难过落泪便上前解劝，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还是我说吧！”这时，九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过头，见九爷带了两个人从一个小巷里走出来。来到我们面前，他略一挥手，那两个人马上会意站在一旁去望风，看来是京中跟出来的亲信。
　　九爷开口之前，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那个仆妇，示意云湘先将她打发了。没想到云湘看着九爷却出了神，满脸的委屈其情状甚是可怜。
　　“唉……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找你。后来久没消息，就真以为你已经不在了，没想到你竟流落可此。你受苦了！”九爷想上前扶她的肩，不想云湘却微微缩身避过了。她向后退了退，站在那里便不再说话了，只是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不停的掉落。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过了许久，云湘才开口道：“你们放心，李妈儿跟在我身边多年，如今也算是我最亲近的人了。冰宁，当时我在宫中，处境危险，太子一心要置我于死地。后来九爷无法，只得让我假死。原是说好，让我先到他江南的别苑中躲几年，等事情过了，再将我接回京中。可没想到，我们的船却在半途被河盗劫了。慌乱之下船翻了，随行的人都不知所踪，我也被他们劫上山去。”
　　云湘说到此处，更是难过，几乎抽泣的说不出话来。我在一旁听了，也难过的落了泪，说：“没想到姐姐受了这么大的磨难。”
　　“呵！”云湘听了我的话，悲怆的笑了一声，说：“我几次寻死不成，慢慢的也就认命了。我失身在先，又被迫做了匪婆，还有什么脸给你们送信？好在这些河盗原也都是良民，因为活不下去了才出此下策。后来他们凑够了钱，当家的便带着他们到了扬州买了民籍，开了个镖局也算做了正经的营生。如今我已有儿女，早就绝了回京之心，就打算在这里度了残生了！”
　　我没想到原来当初还有这什么大的隐情，九爷竟将我们都瞒的一点不知情。可是又因当初他这么做，是为了救我，所以我一时也不知是该责怪他还是该责怪我自己。于是，只能神情复杂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云湘。
　　就在我们三人对面沉默之时，魏公公不知从哪里转了出来。见了我们三人，笑呵呵的说：“九爷，袁姑娘，主子说了。有什么话别站着说，到茶楼去吧！”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今天只能更这么多。明天争取双更，谢谢大家的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