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定》爱喝茶的猫

4、chapter 4

　　一滴露珠从竹叶尖悄声滑落，坐在屋檐下的一角出神看着湛蓝的天际，晨光洒照在他的白色单衣上，搁置在一边的酒盏里残留着未尽的酒液。身后的室内很安静，少了平常那个会哼着歌走来走去一角一角叫个不停的家伙。一角叹口气，心里有些后悔。自己不是个受了伤就能安静闲下来的人，不应该对因为关心而唠叼的弓亲发脾气。但是话说回来，他虽然每次大呼小叫，最后还不都是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他也了解这一点，这次却不知道为什么动了怒。一角端起酒盏，清亮的酒液里不知何时飘了一瓣樱花。啊，又到这个季节了啊。一角抬起头，天空的西南处随着风的方向下着红雨，有几瓣落进院墙里来，在水池里打着转。很美，连自己这样粗心的人也会觉得樱花很美，当时在队内选室舍时，一角以为弓亲会喜欢那个种了樱树的庭院，没想到他站在廊庑下立了会神后回头弯眉一笑‘一角，我还是喜欢有竹子荷塘的五号间’在这方面没有讲究的一角，自然都依了他的意思。转了转手里的九谷烧，喝酒重要的是酒，用什么来喝都没有区别。弓亲便不同，喝酒用彩绘九谷烧，喝茶用青白瓷的有田烧。射场在抛酒葫芦时曾说‘一角，你和弓亲那样性格的家伙相处得不错，真叫人意外呢’

　　那样性格的家伙，那家伙的性格其实很好。虽然有时会挑剔，任性，臭美，爱打扮，黏人，捉弄人寻开心...一角眼梢耷拉下来，什么嘛！原来很糟糕啊！一阵急风吹过，院角的竹叶哗啦啦作响，颈间似被什么吹得很痒，一角下意识摸了摸，手指在触到脖子时一顿，记起了这似曾熟悉的感觉。抱着受伤的弓亲从南区的流魂街逃出来，初冬的风带着料峭，弓亲的额发在颌下酥酥麻麻的吹动，一角腾不出手去抚开，那股微微的痒就顺着皮肤慢慢一直爬上了心头，也就那么一瞬，有些感觉很微妙的在心底改变了。当时的一角并不清楚改变的究竟是什么，此刻坐在春花晨光下的他终于恍悟，啊，原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啊。

　　弓亲的长发是在成为死神后剪短的，一角问起来，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回答“我那个样子实在太美了，以那样的面貌战斗的话，我对自己都不忍心呢”一角无语的抽抽嘴角，心想这家伙这种程度真是无可救药了。但他心里也同意，那个留着长发不用刻意打扮迎风而立的弓亲，比现在要更美得多。一角知道，成为死神追随更木队长，大部分来说，是他的理想，而弓亲，是在陪伴自己。与黑崎一护的初战后，看他坐在镜子前很多天对着头发沮丧，便开口道“喂...”“什么？” “头发...别弄了，反正怎样都一样” ...弓亲停顿了会，回过头眼神闪闪发亮“一角，你是在说我头发怎样都一样好看吗？” “切，谁有那么说！”一角别过头去，看着庭院。这类的话他只需要稍稍说一点就够了，弓亲会自行放大无限陪的。只是，会放大无限倍的，除了自我陶醉，也有...

　　从恋次口里得知弓亲去现世在巴温特那吃了不少苦头，回到室舍便看见他坐在榻上无精打彩的样子“喂...” 被叫的人抬了抬眼皮啊了一声。一角坐下来，挠了挠头，正想着怎么开口。那家伙就突然的扑过来，趴在他肩膀上哭诉“一角，我差点就死掉了” 一角的光头磕在地板上老大声一响，几颗金色的小星星在头顶打转，压在身上的人自怜不已，有满肚子委屈牢骚 “一角，巴温特真是丑陋极了！我竟然要和那样丑的人动手，还被那种丑八怪打得那么惨，那么惨的样子还被恋次他们看见了。一角，我不想活了” “一角，这次我真是做得太不美丽了，被队长他们知道一定会被嘲笑的” “一角，恋次一护他们肯定也觉得我很弱，我以后在他们面前没办法展现自信了” “一角....” 一角看着屋顶，额头的井字越挤越多，终于“喂！” 弓亲抬起脸，可怜兮兮带着疑问的眼神。生硬的话梗在喉咙里还是咽下去了，改口道“受伤..不重吧？” 弓亲吸吸鼻子，垂头丧气“都说被打得很惨了”一角叹了口气，揽住身上的人。看着檐外天高云淡，院墙那头，各番队紧张的忙碌备战，室内的气氛却意外的宁静平和。

　　脚步声从廊庑那头近来，刺猬头火红招眼“一角大哥，怎么大清早就坐在这里喝酒？” “啊，恋次” “弓亲呢？”“去现世执行任务了” 恋次坐下来“我刚从八番队那边听说，伊武一郎昨夜神志失常，错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伊武一郎...就是派去山代町的死神吗？” 恋次点头“山代町是个小城镇，一直以来相安无事，派驻的死神都是普通队员级别，这次却相继两个死神在现世失踪，伊武一郎是八番队的四席，没想到也受伤而归。我今早听说改派了十一番队队员过去，便过来看看是谁” 恋次停顿下来迟疑道“没有关系吧？” 一角沉默了会开口“啊，没有关系。弓亲..他很强的”云彩变幻了形状，灿烂的日头高高升起。

　　闲谈了几句，恋次起身告辞，在廊庑的尽头回过身来，看见一角坐在那里微微锁着眉头。静灵庭里的人都知道，十一番队的斑目三席与凌赖川五席，与其说是好朋友，不如说是一对恋人更贴切。恋次在刚编入十一番队时，看着道场内一片打架斗殴的混乱身影中，站着那样一个漂亮的男人，真是异常的突兀招眼。介绍番队成员时，那个男人一副恋恋自得的样子‘我是凌赖川弓亲，因为我觉得四这个数字不够美，所以是这个队的第五席’ 和恋次一起新加入进来的队友下巴纷纷落下来，什么？长了这样脸的家伙竟然是第五席？席位的数字代表着实力，竟然会嫌弃四不好听，而降为第五席？

　　在五番队时便已经听闻了斑目一角的名字，十一番队的光头三席是个实力强大战斗经验丰富的高手。恋次有着迫切想变强的心，渴望能从这个前辈身上学习到更多。一角似乎也觉得他的性格很对胃口，常常在训练结束后欣然留下来继续对他指点。弓亲五席便靠在训练室的墙外等他们结束。那一天，恋次练习完刺突，擦去额头的汗一回头，便看见一角抱着双臂背靠在窗边的墙壁静静望着窗外，恋次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晚霞满天的映辉下，弓亲五席与桧佐木副队长在聊天，不知道弓亲说了什么，修兵一副窘迫脸红的样子，弓亲则乐呵呵的笑眯了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场景，一角的眼神却让恋次有些吃惊，他没想到一角大哥会这样看着一个人，深邃复杂，还带着一点宠溺。也许是被这个目光启发的原由，思维向来直线不会转弯的恋次，渐渐发现了很多以前不曾注意过的微妙。比如，无论何时何地，一角大哥和弓亲五席总是一同出现一同离开。比如，以一角大哥的性格，应该是不喜欢别人干涉行动自由以及有很多事情他是不可能去做的，所以恋次在街上看见他与弓亲五席出现在甜品店，首饰店这种地方时，真的是眼珠差点飞出了眼眶。比如，不管一角大哥脸上挂着多么不情愿的表情，对于弓亲五席提出来的要求一次也没有拒绝。比如，弓亲五席趁一角大哥睡着的时候，偷偷用墨笔将他的红色眼角描成了黑色，毫不知情仍然大摇大摆走在静灵庭里，被死神们偷偷笑了一个下午。直到发觉后，大叫一声，凌赖川弓亲，看我砍了你！追闹一场后，也没有真的动怒，两个人还是很友好的样子回了室舍。

　　后来，成为了六番队副队长的恋次，同一角还有其他副队长们在酒屋喝酒时，看着与松本一起斗完嘴又兴致勃勃的讨论死霸装怎样改造才够好看的弓亲，不由说道‘弓亲这家伙有时候真够胡来呢’ 喝着酒的一角瞄了一眼，淡淡啊了一声‘由他开心’。恋次想着这句话，慢慢察觉出其中的意味深长，原来一角大哥的性格里也有温柔的一面呀。这样想着不自觉就说出了口。触了逆鳞的恋次很当然的被一角狠狠揍了一顿。鼻青脸肿的恋次那天后来不知为何变得郁郁寡欢，想着一角大哥与弓亲之间的亲密默契，脑袋里浮现了一张冰山面容，有种深深的无力与失落。

　　“啊呀呀，这不是阿散井副队长嘛” 一对柔软的胸脯贴上后背，恋次表情僵硬的转过头“啊，松本” “在想什么呢？站在这里一副被抛弃的样子” “你在乱说什么啊！”恋次象是被戳中心事，脸红的提高声音掩盖没来由的那阵慌张。松本乱菊不理会他的大呼小叫，用食指点着唇看着头顶“居酒屋的江口老板娘说最近总有种被人暗中窥视的不安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恋次的眉抖了抖。 “阿散井，你不会是暗恋被发现了，才站在这里这么失落的吧！”乱菊一副被自己猜中的兴奋表情。恋次额头青筋直跳的吼道“谁会那么变态对江口老板娘那种欧巴桑感兴趣！”“不是吗？”乱菊继续点着唇“啊啦啦，一定是将美女写真杂志夹在文件里，被朽木队长发现挨骂了！” “你的想法可不可以不要那样不堪！”“话说...朽木队长那样表面看起来冰冷的人，心里其实很闷骚的吧...恋次，你的杂志说不定被朽木队长拿回家偷偷看去了哦！” “队长才不是那样的人！”恋次大声反驳，然后不屑的切了声，心想自己怎么会跟着松本这样满脑子非正常思想的女人辩驳子无虚有的问题，干脆抱起手臂走开。松本笑嘻嘻的跟上来，少女状的将双手交握在身后“恋次，听说了八番队的事情吗？” “啊，早上已经听到了” “四番队正在救治伊武一郎呢，发现自己杀了心爱之人，那种打击一定很大吧” 恋次拧起眉“松本，不觉得有点奇怪吗？说是神志失常，四番队在场的死神却说当时看起来根本就像只针对他妻子一人” “嗯，事情已经报告上去了。希望小弓亲不要出状况才好”松本乱菊难得的表情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