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以墨》妄颜

29、中秋前戏

　　中秋佳节，正是黄昏的好时候。宫人们都在忙着晚些时候要在御花园里举行的中秋夜宴。除了各宫妃嫔都会出席以外，宫外的各位亲王也会入宫一同祭月赏月。

　　内务府遣了手艺精致的匠人制作了上百个美轮美奂的灯笼挂在各处，映照着中秋的好时节。各宫娘娘都在各自梳妆，希望在这中秋之夜得到皇上的垂怜。小主们也积极打扮，希望皇上能看到她们一眼。

　　此刻婉儿可不着急，按照自己的份位打扮了，一点儿多余的都没有。她安心做着最后的准备，别人今夜想要靠美色争拔头筹，婉儿却是一切都安排好了。这是她在宫里的第一步。

　　婉儿入宫后已经几个月了，她自己知道时间已经来不及等她，暮王府危机四伏，她需要为爹爹做点什么了。那夜之后送出的家书，花了婉儿一双上好的玉镯，今夜可就是回报的时候了。这浮浮沉沉的几个月，婉儿也并不是逆来顺受的，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今夜大戏上演了。

　　婉儿先行到了御花园，各宫主位娘娘，皇上和皇后都还没有到，只是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平时没怎么见过的低份位小主。婉儿还没有坐稳，就见着思璇跟着一位以前没有见过的娘娘正向她走来。这位娘娘穿着深蓝色的褂子，头上饰品不多，气势倒是甚为凌人的傲慢样子。

　　“呦，这位怎么似是没见过啊，远远一看我当是哪位娘娘带来的宫女呢，怎么穿戴的倒是答应的份位，只是这样寒酸，也敢随便来了这阖宫欢聚的地方，也不怕丢脸么。”婉儿还来不及请安，这位娘娘就一句都没个停的对婉儿说着。

　　思璇站在一旁，怕婉儿尴尬，赶紧接道，“定贵人姐姐，这位是永和宫的良答应，早前患了风寒，才没出得宫门。姐姐不认识，也是自然的事。”

　　婉儿倒是不慌，福了一下身子，“嫔妾永和宫良答应见过定贵人，贵人万福金安。”婉儿站直了以后，也没把头抬起来，只是照着礼节，低着头回答“嫔妾无知，竟没有认出定贵人来，是嫔妾的错，请定贵人不要动气才好。”

　　定贵人本来想压一压婉儿，可此刻她也没出了什么岔子，真的动气又只能显得自己小气。定贵人转念一想，换了个慈眉善目假笑的表情，道“这是说哪里的话，妹妹认不出姐姐我也是必然的。妹妹进宫才几个月，都还出不得宫门，自然是不晓得我的。”定贵人伸出一只手，将婉儿的脸抬了起来，“姐姐我可是久仰良答应的大名，这答应封号在我们皇上这儿可是头一遭呢。”

　　“姐姐抬举了，皇上垂爱，是妹妹的福气，妹妹自认担不得良这个封号，只是安守本分罢了。”婉儿不敢逾矩。

　　“诶，妹妹此话怎讲。”定贵人语气柔缓，有一些等着看好戏的心情，“良这个字可真真是皇上对妹妹的期许啊，妹妹可知康熙爷的良妃，那虽然是辛者库出生的贱妇，也是跟着康熙爷生了阿哥的，怎么不能说命好呢。妹妹必是和良妃一样的命好啊。”

　　婉儿脸色一僵，定贵人此刻竟暗示自己是辛者库的贱妇，婉儿也不想就如此算了，振奋精神，笑了笑，道“那真是借定贵人吉言了，这满宫嫔妃有哪一个不愿诞下阿哥公主的。若嫔妾真能像康熙爷的良妃一样，那是嫔妾的福分。这宫里日盼夜盼皇上的恩泽，却入宫多年无福诞下一儿半女的妃嫔又岂止一个两个，定贵人，你说可是这个理？”

　　“你。。”定贵人被一个答应戳破处境还出言嘲笑暗示，连假笑都没耐性了，上前一步扬起手，此刻就要落下去的势头。

　　思璇看着赶紧上去拉住定贵人的手，“贵人姐姐息怒，良答应姐姐是无心之失，今天中秋的好时节，闹出事来，怕是皇上怪罪下来，姐姐也要被牵连了。”

　　定贵人一时还在气头上，怎么听得进劝，挣脱了思璇的手就要落下去。

　　“皇后娘娘驾到，”太监的禀报惊醒了事件中的三个人，定贵人也不敢继续嚣张下去，思璇趁机拉下定贵人的手，三个人一齐对着皇后屈膝跪了下来。

　　“皇后娘娘吉祥，愿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已到的妃子都对皇后娘娘行了礼，定贵人虽然不高心，可也不敢造次，虽是拉着脸，倒是礼数不缺。

　　皇后娘娘由婢女凌霜扶着，走到了位置上，缓缓坐下，不慌不忙，摆了摆手，“都平身吧，这皇上也没来，要做的还多，本宫来看看是否都准备妥当。你们可得趁着皇上太后和各位亲王来之前做齐全了，这中秋家宴可是一点也马虎不得，可得仔细着。”

　　内务府大太监汪喜走上前来回皇后娘娘道“回皇后娘娘，请娘娘放心，内务府各部已准备妥当。就等最后的复收了，必不会出差错的。各位亲王还有半个时辰便会入席，娘娘们也会在一柱香的时间入席完毕。只是不知皇后娘娘提早前来，其他娘娘还未入席完毕，是奴才的过失，请娘娘赎罪。”

　　“是本宫耐不住性子，要来看看进展，本不关你们的事的，汪喜，你便忙你的去吧，不必在本宫这里伺候着了。”汪喜听了皇后的吩咐，便请过安就退下了，皇后则对着其他已经到场的妃嫔道“今儿是中秋佳节的好日子，怎的本宫才刚来就听着些吵闹的声音？这各处都忙着，你们也不消停消停嘴皮子，本宫倒是也想听听，到底有什么好说道的。”

　　定贵人虽是恼着婉儿，但上次在皇后面前才说岔了成贵人的话，如今也不敢再造次，怕落着什么口舌，只得回道，“回皇后娘娘，是嫔妾今儿难得见着良答应，一时兴起，聊了两句，或是声音大了些。不想竟惊着娘娘了，请皇后娘娘赎罪。”

　　皇后看了定贵人两眼，道“若真是这样，也是好的。你们平时不多这几句，本宫可是少费了许多时日。”皇后转向婉儿，“良答应，早前听闻你身体不适，现在可有好转？”

　　婉儿低下头，答道“谢皇后娘娘关心，嫔妾受太医的调养，已然痊愈。今儿定贵人姐姐也是来关心嫔妾，嫔妾深感慰借。”

　　“嗯”皇后微颔首，“那便是最好了。晚些时候皇上亲王入席，你们这些嫔妃新入宫，也是要露个脸。早些时候让你们各自准备的节目可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