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岛冰茶（YA）》玉阶蓝阁

10、第十章

　　（十）

　　血色残阳，映染笼罩在死亡腐朽气息中的房间，倒在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扭曲的面孔，控诉着死前遭受的痛苦。

　　似曾相识的彼岸景象再现，既是情理中，却仍是意料外。来不及防备的惨剧和防备中却意外惨重的悲剧，哪一个打击更大？也许无从比较，Yzak只是感觉到比上次更浓重的血腥味仿佛穿透了隔离防护服，沿着每个毛孔渗进体内……

　　又一次的十数桩连续惨案，让Dearka和Yzak一样眉头紧锁。即便离开了令人窒息的现场，仍摆脱不了周身残留着死腐气息的感觉。

　　“KUSO！！！”Yzak重重的一拳震飞了桌上的文件，“所有人都在我们的保护名单上，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冷静点，Yzak！” Dearka有些头疼地制止上司兼好友的火气。

　　“不是跟所有人都取得联系了吗？”Yzak的口气不见好转。

　　Dearka 耸了耸肩：“受害者不是商界世家就是地方政要，要他们接受保护就等于要他们承认当年和‘暗夜’有染，这在上流社会来说是难以启齿的污点，所以……结果可想而知。”

　　“什么？！是顾虑那些无聊的事情的时候吗？！！！脑袋锈掉的家伙！！！！！” Yzak的火气更压不住了。

　　除了无奈地摇了摇头，Dearka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然后？一个都没有愿意合作的？”

　　“不，还是有少数几人接受了保护，也注射了疫苗。”

　　“怎样？”

　　“都没事。”

　　“是还没动手……还是疫苗起了作用……” Yzak沉吟了片刻，然后猛地抬头说，“立刻加快查访当年有关系的人，有一点联系都不要放过！我们必须比他们更快！”

　　Dearka点头，转身就要出去，Yzak却叫住了他：“等等！”

　　看着回过身的Dearka一字一句地说：“把‘暗夜’危害的可能性完全地告诉被访人！必须让他们接受保护！”

　　“啊？”，Dearka一愣，“要透露这些情况恐怕得先请示Haine了。”

　　“没时间耽误！同时进行！你继续查访，Haine那里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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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风从开启的车窗吹入，吹散残留的夜晚气息，却吹不开Athrun纠结的眉头。从Haine打来的电话，他知道事态的恶化并未停止，而他更担心的，还有那个失踪的孩子与这些有多少关系。

　　车行进至下坡路段，Athrun很自然地松了油门去带刹车，脚下的感觉却意外的空。他一愣，莫非……

　　猛地踩下刹车板，车子仍然毫无反应地继续因下坡而加速。没有犹豫的，Athrun切进了低速档，然后握紧了方向盘，让车逐渐往山壁靠近。

　　在低速档的扭力下，车的加速有所减缓，但车速仍随着下坡的惯性继续加快。车的边缘开始和山壁摩擦，车速终于开始减缓，而自方向盘传来的激烈震动让Athrun的虎口直发痛。

　　将车控制在不至失控的范围内，尽可能地靠近山壁，在刺耳的摩擦声和飞溅的火花中，车跌跌撞撞地慢了下来。

　　但还没停下，就突然撞到一块突起的岩石，滑出了几个圈后，又撞上了护栏。在又一次的激烈的摩擦挤压后，终于，在护栏还没完全失去作用前停下了。

　　推开已经变形的车门走下来，Athrun看了看拖着长长摩擦痕迹的山壁和护栏，抬手拂过汗湿的发，有些怔忪地看着被刮得面目全非的车……

　　吧台旁，Haine只手抵着下巴，陷入沉思，一旁的Yzak定定地看着他。吧台另一边，Dearka难得地和Nicol一样，各自埋首在厚厚的卷宗里。

　　良久，Haine看向Yzak，点了点头：“也只有这么办了。”

　　得到首肯，Yzak正要说话，门铃却响起了。在场的所有人一起，看向了门口那个打破了自己零迟到记录的人。

　　“好晚啊，Athrun。” Nicol放下了手上的东西，跑到Athrun面前，“出什么事了吗？”

　　冲眼前的绿发友人笑了笑，轻声说：“没什么事。”却引来所有人有志一同的皱眉注视。明白自己瞒不过眼前的朋友，Athrun叹了口气，简短地叙述了刚才发生的事。

　　“有人弄坏了你的刹车？”看了看同样脸冷得可怕的Yzak和Nicol，Dearka先开了口，“会是‘暗夜’吗？”

　　眼角微颤了下，Athrun回答：“也许……”

　　“但如果是他们，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不是还有……更惯用的方法吗？” 见那两人仍没有开口的打算，Dearka继续问。

　　目光扫过面前的三个友人，Athrun的视线最后放在Haine身上，见对方微微颔首，他回答：“也许是因为我对decree免疫。”见三人茫然的眼神，他补充，“就是那个病毒。”

　　“那么抗体是来自你的血样？”脸色更加不好的Yzak突然插话，Athrun点了点头。

　　“你事先知道他们会对你动手的可能性很大？”口气开始透出危险。

　　顿了下，Athrun很轻微地点了点头，立刻听到一声熟悉的桌面被重击的巨响。

　　该死的！他怎么会因为Athrun一脸“没什么关系”就忽略了这点？那家伙什么时候对自己的事显露在脸上过了？Yzak又重重捶了一拳。

　　“咳，Yzak那张桌子款式特别，很难再找到哦。” Haine的声音打开了僵硬的气氛。而Athrun看了看连Dearka都寒得有点可怕的脸，深吸了口气：“我承认我疏忽了，连我自己都忽略了。对不起……”

　　“Athrun，如果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我们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啊。” Nicol难得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Nicol……”Athrun语塞，承载着浓浓关心的视线，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而Yzak怒火背后的担心，更让他为心底早就做下的那个决定而矛盾。

　　“他们知道你有抗体的人有多少？” Haine问道。

　　Athrun回答：“只有那个人。”想了想又加上句，“应该。”迎着众人的目光他解释道，“只要涉及那个人的事，就没有绝对。当时是只有他知道，不过我不确保之后的情况也是如此。”

　　点了点头，Haine又说：“我会以‘暗夜’已经将你当成目标来调查，但重要的是……”他顿了顿，对牢了Athrun的眼睛才继续，“你必须自己小心，确实地小心。只有你最了解他们的手段，派人保护还不如你自己保护自己。明白吗？”

　　“我知道了。”接收到众人的目光，Athrun又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么，”Haine转过头，“Nicol，Dearka，你们那边进度如何？”

　　“有点头绪了，但还需要点时间。” Nicol回答，Dearka也点了点头。对手是不择手段的，可能也会不计代价，而时间！这正是他们最需要的。

　　“我得去个地方，”Athrun突然开口，“对于decree我也有些头绪，只是需要确定。”

　　不等其他人反应，Yzak抢先开口：“我也一起去！”看着对方坚决的眼神，Athrun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我以为你会阻止我。” Athrun看着与他并肩的Yzak，“或是会大发雷霆。”

　　Yzak瞄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没有生气了？再说阻止你，你就会自己一个人去吧。”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事实。

　　无奈地笑笑，Athrun指着前面的一幢旧楼：“到了。”

　　挑了挑眉，Yzak不置可否。Athrun也不隐瞒：“要确定的东西，在楼上。我想，我一个人上去会比较好。”在Yzak反对前，他又说，“那些鸽子遇到生人会受惊。”

　　“哈？！”Yzak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而Athrun只是笑了笑：“相信我吧。”

　　凝视了对方一会儿，Yzak妥协了：“我就在楼下。”意思是有事叫他，虽然他对Athrun会这么做不抱太大希望。Athrun点了点头，转身上了楼。

　　秋意渐浓的天气，吹来的风也带着越来越多的寒意。Yzak拢了拢外套，感觉心里也随着升起了丝丝寒意。他皱了皱眉，不喜欢这种情绪。抬头看向屋顶，未见异常，于是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

　　推开铁门，Athrun来到屋顶。眼前是几排鸽笼，与曾经熟悉的咕咕声，和羽翼扇动的响声，然后是一声有些突兀的，金属轻扣的声音。

　　他愣了一瞬，便缓缓转过身，视线越过正对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平静地落在了失踪多日的少年身上，没有波动的声音轻轻地叫了对方的名字：“Shinn……”

　　多年来看惯的清亮眼睛，如今血一样红得刺人，那里面燃着比平时更炽烈的温度，一种名为仇恨的，强烈温度。看得Athrun凝碧的眸似乎也泛起了涟漪。

　　“Athrun•Zala，或者，我该叫你‘Nocturne’呢？！”少年平日里轻快的嗓音此刻却迸发出让人寒毛倒竖的恨意，他一字一句地说，“灭•族•凶•手！”

　　仿佛没有一丝意外，又或者是早已准备好了面对这一幕，Athrun恢复成了平静无波的表情，任那倦意再次自眼角发丝间散发，蕴到唇边，成了一丝浅浅的苦笑……

　　当你有一天面对自己一意要承担的果时，是否会后悔当初种下的因？又或者，无论是种下“因”，还是结出“果”，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能选择的，其实只是逃避？还是面对？

　　凉风渐强，吹来傍晚变天的信息。安静的屋顶，隐隐从远方传来音乐声，原本同样安静的楼下，Yzak按下截断音乐声的按键——他接通了手机，眉头随着听筒中持续的说话而越拧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