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东来西飞去》莲檀

7、必然的偶然（二）

　　夏茗住的房子面积不太，布置得简单利索，零零碎碎放着的一些小物件倒也添了几分温馨的感觉。
　　雷宇看见墙上的挂钟正指向八点二十五分。今天似乎来得早了点儿。平常一般是九点才到，今天处理完公事，很自觉地提前放了自己的班。
　　他把视线调向前面的电视柜，看到了一整套的十二生肖储蓄罐。
　　“我天天往储蓄罐里投硬币，街头的啊嬷说存满了一套的生肖，就可以实现任何的愿望，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母亲安静地往生了，我抱着才存到猪肚子的储蓄罐呆呆地坐了一夜，怀疑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努力，所以留不住母亲离开的脚步。小思，你说我当初怎么就不懂去跟别人换硬币呢如果这样的话，我母亲是不是……
　　我现在还继续往储蓄罐里存着钱，也许到了某一天，把十二个储蓄罐都填满了，幸福，也就到了。”
　　就是这一套十二生肖储蓄罐？
　　雷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憨态可掬的兔子。
　　储蓄幸福？只要储蓄，幸福就会如期而至吗？
　　略一思索，雷宇伸手从西装外套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全数投了进去。
　　如是，那么这样幸福是不是会来得更快一点？
　　“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新房子粉刷很漂亮……”
　　突如其来的儿歌在屋子里欢快地唱起来，扰乱一片沉思。
　　雷宇寻声看过去，是夏茗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在响。他往厨房方向看了看，夏茗依然在里头揉面，她说要自己做饺子，这会估计是没有听见。
　　“夏……”雷宇才吐出一个字，铃声嘎然而止。雷宇失笑，摇摇头，转身继续盯着那一排储蓄罐。
　　“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
　　雷宇略一犹豫，快步上前，拿起手机，向厨房走去。
　　“有事吗？”
　　夏茗甫转身，看到一直待在客厅的雷宇出现在厨房，有点惊讶。
　　“你的电话。”
　　“啊？”夏茗这才注意到雷宇手中拿着的正是自己的手机，还在很欢快地唱着粉刷匠，“哦，谢谢。”
　　夏茗伸手去接手机。
　　雷宇眉宇一松，嘴角染上笑意：“你最好先洗洗手。”
　　夏茗低头一看，自己满手都是粘稠的面粉，不过这会要洗手，也来不及了吧？
　　“呃，那个，我等会……”
　　“再打回去”几个字硬生生被卡在喉咙。，因为经理大人居然按了接听键，把电话凑近她耳边，伺候她听电话。
　　夏茗楞了几秒，下意识道了声谢。
　　“谢你的大头，夏么么，你居然放我鸽子！”
　　手机里传来何玉的咆哮声。
　　听觉神经被高分贝的吼叫一刺，夏茗猛然想起，今天约好了下班后和何玉去逛街的，自己好像下班后直奔超市买了盒鸡精，就直直地回了家，把约会给忘了。
　　“对不起，我忘了……”理亏在先，夏茗心虚地道歉。
　　“你就不能长点记性！”何玉很无奈，“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
　　“要不是跟你熟，看你这天天闷家里，还真以为你在家里藏男人了。”
　　“呃……”
　　夏茗囧，答不上话。
　　一个姑娘家，说话含蓄点儿好不好……
　　夏茗稍稍抬头，飞快地瞄了一眼，旁边拿手机的人。看不真切雷宇的表情，他，应该没有听见吧！
　　见夏茗半晌说不出话，何玉逗弄人的兴致又起：“哈哈，不会被我猜对了吧？夏么么，你不要太饥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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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误交损友？
　　夏茗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因为她突然想起，她的手机貌似声音很大的说，雷宇站的这么近，估计一字不漏地全听去了吧。
　　何玉，被你累死了……
　　“我家里有客人，现在很忙，改天再打给你。”
　　没有停顿，没有迟疑，夏茗一口气把话说完，不假思索地就着雷宇的手夺过手机，果断地按了挂机键，然后把手机推回去。
　　电光火石兼，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呃，谢谢。”夏茗力持镇定地微笑，自动忽略自己微烫的脸颊和耳垂。
　　雷宇看着夏茗微红的脸，唇角微勾：“不用客气。”
　　一股温热的气息拂过脸面，连发梢都好像敏感地颤动着，夏茗这才惊觉自己和雷宇的距离。刚刚顾着听电话，没留意，现在才发现两人靠得太近了。
　　脸皮蓦然燥热，心跳突然加重，夏茗不自觉往后挪了挪，深吸一口气，又发现了什么：“你吸烟？”
　　基本上肯定的语气，因为她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混合着烟草味的似麝非麝的香气了。
　　“嗯。”雷宇点点头，淡淡解释了句，“偶尔。”
　　“吸烟对身体不太好，还是尽量少抽的好。”
　　话说出口，夏茗又觉得自己冒昧了，吸烟在这种社会不要太正常了，而且一个对有事业要应酬的男人实在算不得什么，而且毕竟是别人的私事，自己好像没有立场说什么。
　　雷宇深深的眸色里飞快地闪过什么，脸上的笑意更浓。
　　夏茗本来尴尬得要命，在看到雷宇的表情后，一愣，他没有不高兴？心里一动，突然觉得空气中好像多了点什么。
　　“呜呜呜呜……”
　　“啊，水开了。”灶上的水嘶嘶地沸腾着，空气里荡漾着的柔柔情意瞬间消失殆尽。
　　夏茗如梦初醒地走过去熄灭炉火，转过头，微微不好意思地对雷宇说：“你先到外面等吧，很快就好了。”
　　雷宇仿若不自在地微微点点头，依言转身出了厨房。
　　夏茗重重地松了口气，拍拍自己仍然微烫的脸颊，一种莫名的伤感突然袭来。
　　尔后，再次叹叹气，开始动手把刚才弄好的饺子放进锅里，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水都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