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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突如其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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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茗端着空杯子走进茶水间,迎头就看见何玉痴痴地守在微波炉旁边,时不时发出两声诡异的笑声。
“小玉,你今天自备晚餐啊?”夏茗一边往杯子里加水,一边奇怪地看着何玉手脚麻利地把一盒便当自微波炉里取出。据她所知,最近何妈妈回乡下了,何玉不愿意自己开伙,要么是在公司餐厅解决三餐,要么是厚着脸皮到她家蹭饭。
“没有啊。”
“那你干嘛弄这个?”夏茗指了指那一盒她拿在手上的便当。
“送人的。”
送人便当?会不会太小气了点?
何玉把便当套进一个精美的礼盒,瞪向夏茗:“夏么么,你那是什么眼神。这是我牺牲掉午休时间做的爱心便当。拿去送人一点都不丢脸好不好?”
夏茗瞥见礼盒上的落款,不禁摇头:“也只有王国同志不嫌弃。”
“这你就不懂了吧?”何玉故作睥睨地看着夏茗,“俗话说‘贤妻贤妻,烧饭洗衣。’要拴住一个男人,首先就要抓住他的胃。他一旦习惯了你的手艺,就在再也离不开你。”
这种说话纯属虚构的吧?她喂养了那个人那么久,也没见他怎么地离不开她啊。反倒是自己……
夏茗苦笑着摇头。
“哎,别否认。这可是我们家代代相传的求爱法宝,从来都没有失手过,从我曾祖母那一代开始……”。
何玉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何氏情感法则。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哪里会如此简单。习惯固然可以构成约束,却不见得会演化为真情的坚守。二十七岁的大龄,她虽然不乏幻想,却不再天真。
“唉……”何玉突然一声长叹,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惋惜,“夏么么,以你的智商,说了你也不懂。”
这是怎样,诲人不成就来人身攻击?
夏茗嘴角忍不住地抽搐。
扑哧。
一声沉闷的笑声打破了这怪异的画面。
何玉和夏茗双双扭头向门口望去,不禁同时抽气。
原本只有她们两个人的茶水间,此刻齐刷刷地多了三个人。一脸怒气的直属上司杜辣椒,面无表情的终极BOSS 杨光伦总裁,还有旁边那位脸上含着诡异微笑的年轻男人,估计就是刚刚的笑声源。
嘶……
禁不住心头的惶恐,何玉和夏茗再次同时抽气。
这是什么日子,所有的大神都来了,而且又那么巧的逮到难得偷懒的她们。
过度的紧张,何玉和夏茗当场愣住,完全没想到该如何为自己解围脱身。
下属在工作时间偷懒八卦,被上司亲眼看见,直直地讽刺了她管教下属不力的失职,杜辣椒一脸菜色,开口就是凌厉的语气:“你们……”
大BOSS挥挥手,斩断将要来的训斥,指着夏茗说:“你跟我去一趟办公室。”
说完,转身走人,完全没有给人抗辩的权利。
不会吧,这么一个小错误都要惊动高层亲自处理,还是最高层。夏茗不由得在心里一阵哀嚎,瞄到旁边杜辣椒的黑脸,她觉得平时被她一顿臭骂真是太小儿科了。
“小茗,”何玉反映过来,担心地拉着夏茗的衣袖。
夏茗摇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然后很僵硬地走过去,不敢去看杜辣椒火辣辣的表情,却惊讶地看到那个年轻的男人朝她可爱滴眨眨眼,一脸自来熟的微笑,未了还抛来一个无声的鼓励眼神。
这是新版的落井下石么?他们貌似不认识。
这样的情形令夏茗哭笑不得,看见BOSS大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赶紧跟了上去。
杨光伦总裁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但因为保养得宜,而且衣着讲究,看起来要比真是年龄小好几岁。此刻,看见他坐在办公室会客区的短沙发上,一股威严的BOSS气压逼迫而来。
夏茗咽了咽口水,忐忑不安地说:“总裁……”
“过来坐下。”
没给夏茗开口的机会,总裁先生简短而直接地下了命令。
训个话都要坐着,大BOSS是准备骂多久。
“哦,谢谢总裁。”夏茗战战兢兢地坐下。
看着夏茗一脸拘谨,如履薄冰的样子,总裁微微笑了:“小夏,不必紧张,我叫你进来是有另外的事情。”
呃……难道是她会错意了?总裁你刚刚明明是一脸寒霜的臭脸啊。但这样的话夏茗接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好眼观鼻鼻观心,保持沉默。
总裁略略沉吟,悠悠开口:“最近,业界都在说我们公司陷入财务危机,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夏茗所在的公司是一个建筑公司,最不待见的就是资金短缺。但最近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竞标连连流标,大笔工程款项无法回笼。一向合作良好的银行这时候却在贷款上拿乔。纵使这个公司在业内根基深厚,也被折腾得不轻。财务危机的流言一时喧嚣尘上。
这么重大的新闻,夏茗自然有所耳闻。但公司内部却没有什么大动静,远不如外界传的那样,正为筹资焦头烂额,股东人心不稳。相反的是,总裁甚至没有召开一个会议来解决或者来澄清这个传闻。也不知道是胸有成竹,早有良策,还是根本这种留言就是以讹传讹。
现在,大BOSS这样问,又是什么意思?
夏茗点点头,迟疑地说:“恐怕是传闻。”
不然,总裁哪来的美国时间和心情和她闲聊。
不料大BOSS却没了刚刚的轻松,严肃地说:“不,这是事实。”
“但是……”夏茗不掩饰自己的诧异,“公司现在风平浪静。”
尽管资金周转有点困难,但日常运作还是很正常的,并没太多的阻碍,而且当地的第一银行行长还是总裁的岳丈,没有理由会见死不救。
“垂死挣扎而已。”总裁一手抚面,满身落寞的语气,哪里还有半点平素那个意气风发,自信冷静的金边总裁的样子。
夏茗却被这句话吓到了,一时神色呆愣。连总裁这样的强人都觉得为难,这是怎样一个棘手的麻烦啊。
“现在,只有寄希望在和达利公司的合作案了。”杨总裁缓缓继续,“只要这个案子谈成,这个问题至少可以解决一半。”
和达利公司的合作案一向是公司的重头戏,尤其是今年的合作金额更是的数倍。前几天,看到那份合同草书时,那个天文数字还让她惊叹了半天,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但是,公司里人才济济,却让她这么一个小菜鸟参与到这重大的案子里,现在总裁又和她这样一个小秘书交浅言深。前后一联系,饶是不擅长推理如她,也隐隐明白了什么。
这次公司的财务危机绝对没有表面上看来的如此简单。
“只是,总裁……”总裁如此和她说着这事情,当然不是把她当倾诉对象,倒倒苦水那样简单,毕竟乐意做解语花的人在公司里一捞一大把,她连排队的资格恐怕都没有;但她也没有什么显赫的背景,人脉更说不上了,认识的都是些升斗小民。总裁这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啊?但夏茗不敢质疑总裁的英明,只得实话实说,“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先别着急着否认,”杨光伦不置可否,“这次要怎样解除危机,你不妨说说你的看法。”
当然是集中公司精英,集思广益,出谋划策啊。自然,这样不买老板帐的话,夏茗也只是在心底YY一下,她可不想打破自己的饭碗。于是,稍整理了思路,在总裁大人锐利的眼光里,小心地说:“其实,如果,外面的传言是真的话,我觉得公司要撑过去,光靠达利是不够的,最好能得到房地产开发商的公开表态,只要他们声明和我们的合作项目都已经谈妥,可以即期动工,相信可以挽回不少股东的信心。只要公司的股价不跌,以我们公司的实力……”
杨光伦听到这儿,哈哈一笑,完全不复初见时的阴霾,朗声道:“KEVIN果然没有推荐错人。”
“那是自然。”
呃,这么臭牌的话绝对不是她说的,夏茗在总裁的笑声里回头一看,只见刚才那个诡异的年轻。男子托着三杯热咖啡,笑吟吟地走近。
KEVIN?公司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物了?拜平时偶尔八卦来的咨询所赐,这个外表俊朗的年轻男人应该不是什么皇亲国戚。
一旁的总裁热情地介绍:“KEVIN,张文希,哈佛经济学博士,将到我们公司主持财务工作,和我们共同渡过这个难关。”
这个年轻的海归,是空降部队?
公司的财务部是总裁堂兄杨光祈负责的,一向做得平平稳稳,现在却要交到一个外人手中。又不是刘备托孤,总有些不可思议。莫非这次财务危机和杨光祈有关?
看着张文希笑眯眯地伸手,夏茗只得暂时压下心头的疑惑,微笑地与他握手:“你好,张先生。”
张文希一脸严肃地摇头,认真地说:“叫先生太疏远了,请叫我文希或者KEVIN,小茗。”
小茗?连在她家吃足了三个月的雷宇都不曾这样称呼她。这个家伙还真是自来熟,还是说海归都会比较热情?
夏茗看着总裁一脸随意的表情,还有这个笑嘻嘻的海归,忽然有点头大。她是何德何能上了总裁的船,还被他的亲信这样套近乎,真是……
“哈哈,逗你玩的。”张文希不忍再看夏茗一脸挣扎,笑着递过咖啡,“你随意。”
“谢谢,KEVIN。”夏茗决定从善如流,总不至于拿自己的冷脸去对别人的热情。
接下来,三人的一番长谈,夏茗总算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她所在的K•特建筑公司是前任总裁杨光祖白手起家,一手创建的,后来邀请留学归来的堂弟杨光康一起打理,兄弟俩一起闯天下。
传到杨光伦、杨光祈手上时,公司的规模已经大大拓展,一跃成为建筑业界的领跑者。正所谓树大有枯枝,族大有乞儿,公司做大的同时,内部的分歧亦日益激烈,渐渐形成了分别以杨光伦和杨光祈为首的两股势力。过去,由于大家明争暗斗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公司的利益,所以一直相安无事。只是,最近两派的斗争却有些变味了,不再是业绩的竞争,却成为抢权夺势的较量。有人不再安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想把杨光伦从董事长的位置上拉下来。
果然是窝里反。夏茗有些不厚道地想,还是很老套的利令智昏,兄弟夺权的桥段。但是,还是有些意外,杨光祈平常看上去都是一副温良无害的好好先生样,居然……
“不会是光祈,他不会这么做的。”
总裁杨光伦仿佛猜出了夏茗心理的想法,缓缓地摇头,“他和我一样珍惜这份祖业,就算再有野心,也不会用这么极端的手段。”
一下子斩断公司的资金链,如果没有十足的自救把握,就算把控制权抢到手,恐怕也只是捡到一个烂摊子。这样的高风险,一向谨慎的杨光祈断然不会做的,他远没有东山再起的魄力。
张文希轻哼一声,似是不甚在意地说:“人心难测,之前的安分守己,谁知道是不是养精蓄锐,伺机而动。”
这句话仿佛一下子刺中杨光伦的软肋,他表情微苦,抿抿唇,却没有回答,兀自沉默,不知是默认还是另有他想。
气氛有点凝滞,夏茗端起早已冷掉的咖啡,小啜一口,只觉满嘴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