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玉纾》月下小酌

40、第 40 章

　　龙玉纾细数了自己一步步走来的半年，确定了自己只给冯即留下了逼宫一途，把玩手中棋子，她在考虑如何处理冯即死后的烂摊子。等待真的不是龙玉纾的特长，就像她敢只身一人在西西里岛翻天覆地一样，她宁愿没有遗憾的与敌人两败俱伤，也不喜欢这种等待得来的全身而退。
　　小朝会上，龙玉纾下旨公西无忧为督查钦差，一路护送粮种北上，又将龙静业派去勘察江南道以确保天下粮仓的平安无事。一时间龙玉纾渗入军方的两只手都被送出了荣安，而年事已高的龙擎在刚刚过去的冬季里也迎来了人生最后的下坡，虽有老骥伏枥之志，却也再无统帅三军之力。
　　谁都能看出来，在公西无忧和龙静业两元大将回来之前，龙玉纾身边的警备是半年以来最低的。冯即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纵使知道那个精明的帝王不会把自己置于如此危险之境地，但也只能放手一搏了。太女龙季今年方才六岁，离弱冠还很遥远；风青玉怀有的孩子已经可以预见他日的盛宠；还有一位被陛下时时带在身边，甚至不惜让其女扮男装去保护的女孩。冯即清楚的知道，这样等下去只会是坐以待毙，只能赌这一次，成了她便是扶立幼主的顶梁功臣，他日权柄尽可握于手中；输了，就是输了九族的性命还有太女的未来。冯即不想赌，但她不得不赌，虎视眈眈的帝王没有给她其他的选择。
　　皇历一千四百一十二年春，二月，大祁女帝龙玉纾在位五十二年的人生里第一次面对的战斗，在悄然无声中酝酿而出，帝王嗜血的獠牙已经露出。
　　温暖的两仪殿内，龙玉纾浅笑着听着影卫的汇报，她要把舞台定在甘露殿，也让内庭，染上鲜艳的血色。
　　大明宫内的气氛愈加的平静下来，平静的近乎平常，每天依旧有人喜有人忧，每天也都有人得到一时荣华或者悄然的消失，龙玉纾在这片安静中默默的等待，她握在手里的筹码不多，这是一场豪赌，赌龙擎、赌青、赌她自己的命和帝位。
　　在这异样的安静中，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暮色散尽，夜晚的大明宫格外的压抑，连天上的皎月都隐在了厚厚的云层之后，龙玉纾倚在甘露殿的门口看着黑云压城一般令人窒息的夜空笑叹：“月黑风高杀人夜，今日会死在这里的，究竟是谁呢？”
　　紫菱安静的守在龙玉纾身旁，她是想要去看看那个时时都会不安的女孩，可是她不能，如果在这个时候她露出这样的想法，龙季便绝无活路了。
　　龙玉纾回头睨了紫菱一眼，将后者拉进怀里，微薄的唇扫过紫菱敏感惊悸的耳廓，悠然地喃呢：“菱儿是乖巧的！”
　　紫菱身子微微一颤，她的心思瞒不过主人，因为她的一魂一魄在主人那里。紫菱于是敛了眉，柔声回应：“菱儿的心，永远是在主人这里的！”
　　“嗯！”龙玉纾眯起眼睛，慵懒的从鼻子里吐出音节，“朕知道！”
　　悄然露出一角后又迅速隐匿的月光下，紫菱看到了龙玉纾眼中的悲伤和落寞，心底刹那间柔软起来，她伸出手轻拍后者的脊背，无声的安抚着：她怎么就忘了，她的主人有时候会是倔强的孩子，决不允许自己喜爱的东西被任何人夺走，她是主人的所有物，不可以对主人以外的人付出思念。
　　“进去罢！”龙玉纾埋在紫菱肩头，声音闷闷的，“朕得陪着青玉，他太纤细了！”
　　紫菱抿唇一笑，待龙玉纾松开她后，亦步亦趋的跟在后者身后进了甘露殿，回眸看向殿外化不开的黑暗，一抹淡紫从眼底滑落：这是个血色的夜，这里将洒满主人心爱的颜色，代表生命存在的颜色。
　　甘露殿的正殿空旷寂寞，龙玉纾打量着四周笑的张扬而放肆：她是习惯这样的奢华的，但同样是并不喜欢这样的精致的，但如果这是游戏所必须的背景，她从来都会欣然接受。
　　龙玉纾对那空白的五年有着足够的觉悟去承担，这后果虽重但是仍在她的接受范围内。大明宫的御林军经历五年的荒诞早已不是铁桶一块，冯即既然接手了林枫多年经营的布局，在公西无忧和龙静业都不在的这个时候手里握有的御林军数量相当可观，或许不是三军之敌，但控制小小甘露殿却是轻而易举的。
　　龙玉纾穿过正殿走进了内殿，一进来就看到风青玉倚在软榻强打着精神候着自己，她轻叹一声走到后者身旁坐下，柔声道：“莫怕！莫要惊了胎气！”
　　风青玉颔首，低声道：“臣下省得的，只是。。。。。。”他看了一眼甘露殿，没有看到那个被宫中盛传是陛下生女的那个孩子。
　　“青儿啊！”龙玉纾知道风青玉想问什么，索性为他解惑，“在她自己的殿里呢！一会儿就能看见了！”
　　风青玉的手微微一颤，心跳紊乱了一下，唇边无法抑制的溢出一丝苦涩：陛下无心，他不能越雷池半步。
　　龙玉纾无声的笑容极具侵略性，她知道对什么人需要用什么样的方法去驯服，就像眼前的少年，是她现今手中的猎物中最好驯服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