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玉纾》月下小酌

30、第 30 章

　　入冬以来的一个月与冯即相安无事，龙季维系着君臣之间脆弱的平衡。朝堂里，龙玉纾几次不着痕迹的调派和试探都被冯即化解了，显露了后者足够圆滑的手腕和雄厚的人脉，她做到了给龙玉纾带来更高的游戏乐趣。
　　贪官斩过了，过冬的粮帛也到了百姓们的手里，龙玉纾的大后方算是稳定了下来。初冬贪墨之后接连下来的几种举措加在一起让龙玉纾在百姓心中一举推翻了曾经残暴和昏庸的形象。
　　春节要到了，龙玉纾暗中观察的几个年轻的臣子是时候见一见了。龙玉纾没打算隐瞒谁，她在两仪殿召见了门下省给事中柏招，主事戚舒；中书省主书章扈，苏和；户部侍郎上官庭芝，度支主事潘华，仓部主事彭怀锦；吏部郎中任禺阳，员外郎柳无骇；兵部侍郎方程然。
　　如春的两仪殿内，龙玉纾端坐在凤座上，淡漠的目光在台下那些年轻的脸庞上扫过，看着她们龙玉纾愈发觉察出自己在朝堂上的势单力薄，三省六部里挑了几个来回竟然也只有这么几个人是能够真正拉拢的。
　　“朕传你们来没有其它意思！”龙玉纾倚在凤座，言笑无害，“只是想看看你们走出这个两仪殿后，有几个能活到明年的春天！”
　　一殿寂静，能在林枫的淫威下不动摇的活到今天的都不是傻子，她们知道陛下还没有让她们开口的意思。
　　龙玉纾再次扫过她们的脸，看到了让她满意的表情，于是再开口已换了语气：“是朕有愧于你们，可如今朕需要你们！”
　　“陛下言重！”开口的是上官庭芝，这个已经给龙玉纾留下‘敢言’印象的女人，“臣为陛下之臣，自当尽心辅佐！”
　　龙玉纾摇首，沉下了声音：“朕知道爱卿们心中有怨，但朕要的是真心的追随，不是尽心的辅佐！”
　　“敢问陛下！”这次走出来的是户部仓部主事彭怀锦，是冬季粮帛一案里唯一一个完全清白却毫发无损的仓管官员。
　　“问罢！”龙玉纾笑了，肯出来说话就好，“朕知无不言！”
　　彭怀锦直视帝王，言辞间锋芒毕露：“门下省政事堂之心路人皆知，林枫虽死，其残党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陛下当如何自处，又如何处置！”
　　“隐忍而后发，谋略而后动，后发而先至！”龙玉纾可以藏起气息降低猎物的警惕，但是她绝对不喜欢防守，惊动了猎物不要紧，只要最后能吃到嘴中就可以。
　　彭怀锦继续问：“臣再问，陛下如何隐忍，如何谋略，如何后发先至！”
　　“林枫死了！”龙玉纾笑道，“朕已经封了太女，肘制了了冯即和政事堂；太女入主东宫，冯即为太女师傅；中书、尚书两省朕已钳制在手中；林枫的残党已经在贪污案一事上折损了过半。冯即已是困兽之斗，朕如何不能后发先至！”当然，狗急了仍会跳墙，何况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侍中大人。
　　彭怀锦皱了皱眉头，龙玉纾的话看起来很完备，但是这之间变数也绝不在少数。冯即何人，能在林枫之后压制住林枫的旧部，甚至在朝堂上与帝王抗衡了半年之久，说死彭怀锦，她也不信冯即会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绝地。
　　“和则离之，分而化之！”龙玉纾不紧不慢的给彭怀锦解惑，“朕能不计后果杀了林枫，为何要隐忍到现在，那是因为朕根基未稳，朕在天下黎民的心中依旧是个暴君，朕必须把民心夺回来，必须有自己的基石和追随者！”
　　余下的话不用龙玉纾说出来，在场的人都明白，龙玉纾这是在她们身上下了莫大的期许，如今将话挑明，无疑是一种暗示了。如今的朝堂不像林枫刚死那时的混沌，泾渭分明的如今，哪方能得到最终的胜利已经可以看出端倪，她们此刻该做的就是跟紧帝王的脚步，忠君在绝大多数才是千古不变的正途。
　　“臣等愿为陛下尽忠职守，肝脑涂地！”年轻的臣子们第一次表示她们的臣服，
　　龙玉纾展容，张扬而富有感染力，大笑着回应：“朕，期待着有你们定鼎的朝堂！”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这片唱喝里，龙玉纾握住了与冯即的对垒中的筹码，她开始一点点的建立真正能属于自己的朝堂，不是顾命大臣的倚老卖老，不是野心勃勃的老臣们篡位的谋划，是这群富有朝气的，大祁的未来奠基的朝堂。
　　龙玉纾此刻不一定要她们绝对的忠诚，她只要这些人看清自己的立场，她只要做一个胜利者就可以，让她们能跟在这样的她身后，那么她就把她们看做是忠臣。帝王、高位，要的不是别的，最重要的终究是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