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绳上的生活》沈小念

8、伤害一点点幸福一点点

　　第二天杨立跟公司请了病假，就窝在耗子公寓里，天气从昨天晚上开始阴沉的厉害，但就是不下雨。老天你怎么就不配合呢，那些什么伤心的爱情走到尽头的时候都有那么一场雨配合着，你就不能给整一场？
　　门锁转动，耗子冷着几个饭盒进来。杨立倒是做饭还行，可是实在没心情，合着耗子也不在乎，杨立就这么坐着，全身心的去看那些怎么也看不进去的电视。
　　“扬子，我买了你爱吃的全聚德烤鸭，等等我给你切葱丝去。”
　　“……”杨立听见耗子说的什么，可是自己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呢？记得两年前来这，耗子带着我玩了各遍，吃了各遍。杨立当时就给他说，小时候最开心的就是爸妈带着我去吃谁结婚的酒席，因为每个酒席上面都有烤鸭卷饼，尤其是家乡那个小县城里当时最高级的酒店，民族饭店的烤鸭卷饼，那里最好吃！
　　可那只停留在十岁！
　　这回可算是吃上烤鸭卷饼的祖宗了。
　　“扬子，你他妈能不能不要一副被驴踢了的表情，行吗？你瞅瞅你跟一被男的上了又抛弃的怀孕少女一样儿。”
　　“区别在于我是男的不会怀孕，而且是我把那男的甩了。”杨立幽幽的说。
　　“那不就结了，何况那B玩意儿那天说的，那叫人话吗？”
　　“耗子，你说人怎么就这么贱呢，越他妈上赶子的买卖，越不是买卖。他妈的谁写小说都说一男的会扶持另一男的面对家里的责骂，这可好，就他家儿子是个好东西，别人算个球，滚他妈的B玩意儿！”
　　“好了，来吃东西，吃饱了再继续，你没瞅见你昨天回来一句话不说的扬子，没把我半条魂儿吓没了。”
　　裹着被子，厚实的被子睡一觉，一年四季杨立睡觉都是要盖被子，哪怕再热的天儿，厚实的被子压在身上有种被人呵护的感觉，杨立他说到头就是觉得没安全，可能是从小缺爱吧。不管小孩多大多小，其实父母的离异总是会给孩子带来影响，只是影响的大小不同而已。
　　很不幸，那时候对他的影响挺大的，间接地让杨立迷恋上了被哥哥呵护的感觉，杨立一直想之后发现自己是GAY的缘由，应该就是那些年大伯家大哥对自己的照顾，以及那些年母亲和父亲的撕扯与谩骂。
　　更不幸的是生活总是要过下去，明天还要上班。
　　而之所以有过去，是因为有些东西他都已经在你的身后了，你在不停地向前。可是总有些不愿意过去的，不想过去的，死皮赖踹的和你过不去。
　　要不杨立也不会在下班后遇见那个仅隔一天却像是变了个人的江腾，更不会知道原来人疯了是个这样子的。

　　“那后来呢？”景阳屁颠儿屁颠儿的问着杨立后来的事儿。
　　“你还真当故事听了？”
　　“快着点，反正都过去了。”
　　“是啊，反正都过去了，可是有些痕迹是你想擦都擦不掉的。”
　　“嘿！嘿！虽然我不介意，但你脱什么衣服啊。”
　　“不是你要问后来吗，后来在我身上留下了疤痕。看，这儿，这儿，这儿，还有这儿，这儿。”
　　“怎么弄的。”
　　“那天下班他将我弄晕了拖到一个郊区的房子，然后一个星期无休止的□□和性虐待。你不知道，我那阵子瘦的跟个干尸一样儿。”
　　“那你怎么出来的？”
　　“有困难找警察啊，耗子报警，说我失踪，然后警察叔叔救了我。”
　　“……然后就再没见他。”
　　“多久的事儿了？”
　　“也有两年多了吧。”
　　“那些……伤口还疼吗？”
　　“早就好了。”
　　“那……你还爱他吗？”
　　“估计这辈子是忘不掉了。”
　　“那我能说我爱你吗？”
　　“你不都说了吗？”
　　出了茶座包间，已经落下夜幕的城市华灯初上，杨立和景阳都没有坐车的打算，沿着街道慢吞吞的散着小步，挪一样的向着自己家走去。
　　“景阳，当gay不管出不出柜都是见不得人的，尤其是你家里人，你必须要照顾到他们的感受。不像我家，我父母很早就离异，说不上有没有人管我，他们都各自成家有了各自小孩或是对方的小孩，我就更少有人关心了，以前还有爷爷奶奶时常问候，去年他们相继去世，我也很少再回家那边了。你并不是纯意义上GAY，你见多了你们做model的里那些皮肉交易，认识了这么一帮子的GAY，所以你只是有可能是一时的迷恋上这种和我在一起的感觉，所以你确定你要跟我在一起吗？”
　　“扬子，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可我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不去想以后会怎样。可能这样说很不负责任，但是这就是我想法。”
　　“那你把那边租的房子退掉吧，来我这儿住，也省了一笔钱。”
　　“你那房子的房贷还有多少年啊？”
　　“20年。”
　　“那我不是也要还20年？”看着景阳英气的梦眉毛夸张的皱在一起，杨立却渐渐的有些没底，生活远远的不如人们的计划，今天下雨，明天晴天，还能有个天气预报，可是命运永远掌握不到自己手里。
　　抛开那些担忧，或是杞人忧天，杨立想，回去将那个相框换张照片吧。
　　或许人不一样，拥抱还是一样的温暖，杨立转头看了眼搂住自己的景阳。
　　杨立想离开江腾这么些年没有看上的眼的人，是因为对的人还没出现吧，也或许是不对的人始终不走。
　　过去的还是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