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绳上的生活》沈小念

7、美好的身后

　　杨立讨厌搬家，尤其是在夏天搬家，可是没办法。顶着头上的太阳，将自己的行李从11层拖下来，离开了那个让自己白白生活了两年的公寓，其实杨立挺发愁的，像江腾这样的房东兼饭票实在不好找，可是你没办法呀，现实的残酷你想挡也挡不住，就想那个成语说的。
　　蜉蝣撼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要是杨立的高中语文老师知道自己还会这些成语，他非得蹦着窜出二里地去，指定是高兴的，谁让杨立是他口中新世纪的所谓的文盲呢。
　　“喂，耗子，开车来接我吧，我都收拾好了……这还有什么用想的，我又不是小孩……得了，我比你了解他，是我跟他生活了两年多还是你跟他生活了两年多，他身上几根毛我都数的过来……行了，你先接收我吧，我看能不能让公司分我个单身宿舍……好了，赶紧挂，我可不想在太阳底下晒个把小时……恩，我在他家楼下，你过来吧……行，我知道了，你快点，我挂了……恩，拜拜。”
　　不知道为什么，杨立在夏天的时候总是走霉运，本以为去年夏天江腾跟自己求婚是运势的转折点。好吗！今年就霉运大爆发了。
　　居安思危，防微杜渐，乐极生悲，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操得嘞，古人说话怎么都这么有水平。
　　马哲老师说，任何事都要用辩证的眼光去看它，行了，杨立很早就看到了，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就不可能有什么好运，买的彩票是一次也没中过。
　　阳光挺柔和的滋润万物，却刺得杨立他眼睛难受，眼泪就这样止不住的流，闭上眼，那些记忆总是来了又去。
　　六月初的时候，杨立和江腾都想着抽空玩玩去，再不玩天越热杨立是越懒得动弹。跟公司请了几天以前攒下的事假，俩人准备去爬个山，上个街，然后休息。
　　很完美的计划，也不是什么节日，所以不用去考虑挣不到三倍于平常工资的加班费，杨立和江腾很是安心的休息。
　　也就真的像前面说的那样，乐极生悲了。老天就是这样，看不惯人间的幸福，古有孟姜女，窦娥冤，今天的不幸就是杨立。
　　江腾家里知道了杨立的事儿，今儿来一个骂狐狸精，明儿来一个骂不要B脸的，是人都扛不住。
　　何况江腾没有任何表示的安慰只能让杨立看出他的敷衍。
　　杨立很早就知道江腾是个孝子，只是没人能想到临到头上的事儿确是这么没担当，其实杨立不要求他能站出来替自己说两句好话，更不奢求他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为爱抗争，只是他的沉默让杨立不知所措，你甚至都找不到能去发泄他家里人给带来怒火的地方。
　　“老婆”这两个字也只是你高兴地时候叫的吧。你真当男的都愿意当被压在下面的那个，那是因为我爱你。
　　我！爱！你！江腾！不是别人，不是街上的阿猫阿狗！是你，姓江名腾的！你他妈知不知道！我以为有些东西是两个人都会明白的，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有些话是必须得说的，不说就错过了。以为那也只是以为而已。
　　杨立一直想跟他吵一架，然后搬出来，他故意将瓶瓶罐罐的摔响，故意为鸡毛蒜皮挑毛拣刺，可是当自己看到他有着疲累的脸和双眼，杨立都不知道自己这幅小丑的样子是做给谁看的。
　　可不知道何时他开始大吼大叫，毫无理由的骂人，摔砸一切在手边的东西，像是癔症一样。
　　杨立觉得这将近一个月的生活要将我们两年的感情磨灭掉。看不到希望。
　　杨立安静的从江腾的房子里搬出来，离开了那个和自己生活两年多的人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嘿！嘿！睁眼，上车吧，少爷！”
　　“我都倒霉催成这样了，还少爷？比那夜店的少爷都不如！臭不要脸的，神经病，人妖，啧啧，这群女人的口条着实不错。”
　　“得了你就，别劲儿劲儿的拿自贬当有趣行不，哥哥我看的心疼。”
　　“耗子，我心难受。”就是累，就是想睡，靠着椅背能看到正橘红的太阳。
　　春困秋乏夏打盹，打个盹是不是能好点？杨立心想，也许吧。
　　杨立和耗子都没有想到，在耗子家楼下，会见到江腾，还是怒气冲冲，像是讨债来的。
　　“你什么意思？”当头就问的江腾倒是将杨立给搞糊涂了。
　　“你应该看见那张纸条了吧？就是那字面的意思。”
　　“你说不合适就不合适？那当初贱不嗖嗖的来这干嘛？什么叫做不想破坏我的家庭，你破坏的了吗？你以为安静的离开就行的？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江腾，我不想跟你吵，前几天我还有那个心情，现在我只想说，咱们好聚好散。”
　　“滚他妈的好聚好散，你当吃饭呢？天天被我上的时候你咋不说好聚好散呢。”
　　“滚！你！妈！你他妈不比谁多长一块肉，你当是杨立就该被你上，你他妈你以为你谁？”耗子就是看不惯谁都该着他的样子，每一上来揍他两拳已经是给我面子了。
　　“张明浩，你以为你谁，别以为跟杨立上过床就牛气的不行，他是我老婆！明白不？”
　　“我操你妈！江腾，把嘴放干净！别招我恨你，咱们也是有一场的人，还是那句话，好聚好散，难不成你还要我给你笔分手费。”
　　“爷他妈有的是钱！你跟我回家，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什么事儿，你说什么事儿？你要真想和我过下去，行！你先回家把你家里那些丫挺的脏嘴给我收拾了。”
　　“你骂谁呢？你说谁脏嘴？”
　　“就说你们家里那些三八，怎么的？不行，一个个没教养的骂人，说她们脏嘴那都是客气的！”
　　“嘭”一阵的眼花，被揍了，这时我第一反应。
　　被江腾揍了？！那种脑子一下懵了的感觉有多少年没有了？除了他们平淡的告知离婚的那次，再没有了吧？靠着车门直起了身子，看着耗子冲上去和他打起来，有点想笑有点想哭。
　　“耗子，咱上车，别理那疯子。”
　　“姓杨的，你吃我的喝我的，就想这么悄默声的走。”
　　“你到底想怎么着。”耗子挡在我身前，看着那我有点感到脸疼的人。
　　“没你什么事儿，张明浩，我今儿就是不想让你把杨立带走的，你想吃这碗剩饭还得看我高兴不！”
　　“耗子，上车，咱把车停了上楼。”我转身开车门上车，江腾箭步上来就要拽我，耗子跟他有撕把起来。
　　“滚，江腾，你听见没？我让你滚！！！！！”
　　那声滚真是震天动地，还带着哭腔，隔天了我嗓子还哑着。可能真是被杨立震着了，江腾手松开，耗子脱了身上车，开车去车库，回家。
　　没人说话，只有杨立咧开嘴无声的疯笑和淌下的泪。
　　凄凉吗？
　　大热天儿的谁会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