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午夜时分 ...
-
时间踱着稳健的步伐，一天天向前。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萧秋和X没有太多的交流，他们像最开头的一天那样，在一个房间里做自己的事情，看似冷淡，又有不同寻常的默契。
自从发现这间住所被人盯梢后，做完自己事情的无所事事的时间里，X也开始观察：观察那些盯梢的人，也观察萧秋。
它发现萧秋一次也没有去注意那些，但不像是没有发现，仿佛是在等待。等待什么东西的来到……
又是一个和平常没有太多不一样的晚上。这是X回到这里的第五天。它给自己弄了一份晚饭（在被通缉的三天里，它不止给自己内部安装上液体处理机，顺便也安装了食物处理机），正无所事事地浏览光脑里安德洛玛的各种小报新闻，突然听见代表留言的提示音响起：
“啧啧啧，兄弟啊没想到吧，我已经在飞往首都星的飞船上了！小颍本来打算先投论文再说，我直接把她拉上飞船。你给我资料时说‘如果我想和她一起去首都星’，靠，我真不想承认，不过八成你发现了，我们分分和和只是因为她的翅膀就那么坑爹的比我大上一点点……好吧，好吧。”
“她不想永远呆在这个偏远的在街上站半天都看不见几个人的小星球，我也……我也不想像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天天为一两千的信用点和人扯皮上一星期。”
“萧秋，在我认识你的最开头，你就让我看见了另一个世界。那时候我就像站在门里趴着锁孔看外头的那个小傻瓜，好奇又惧怕，期待又逃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留下来，但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离开……”
“萧秋，我们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的！”
不算简短的留言结束了。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萧秋睁开眼，轻轻一跃从沙发上站起来后，就开始整理房间。
工作台里各种零件模型，一一销毁。
抽屉里所有物品哪怕一片纸，一一销毁。
房间里所有埋在墙壁角落家具的安全控制，一一销毁。
然后打开光脑，切入指令模式，输入指令与密码，接着是人体扫描。
坐在沙发上的X仿佛很认真地看着这些事情。
“嘀”的一声轻响后，床头从中间裂出一条缝隙，无声向两侧滑开。
萧秋起身来到床前，从床头底下拖出一只长方形跟药箱差不多大的箱子。箱子上的电子锁因感觉震动而立时启动，一道随机机甲动力计算题出现在狭小的光屏上，旁边是15s的倒计时。
3s钟的读题，10s钟的计算，倒计时还剩1s的时候，正确答案输入，顶盖滑开，电子锁上绑定微型炸弹自动销毁。
一把手枪，一个崭新的身份仪。
然后是匕首，全身防护衣，弹力靴，吸附手套。
最后是一枚徽章。压在箱子最底下的，曾经的No.1象征。
萧秋坐在床上，看了这个箱子里的东西好一会，才抬头对X说：“你得找个新地方了。”
“我也这样想。”X回答。他闪烁的目光滑过萧秋，落在窗户外边，“是外面那些人吗？你打算怎么办？”
萧秋的回答出人意料：“外面那些人和我没什么关系，我要找的是另外一个。”
“嗯。”X说，几秒钟之后，它再次出声，“要帮忙吗？”
“我想不需要，”萧秋说，“你要不要先离开？”
“唔，”X回答，“我想也不需要。”
萧秋点点头，当着X的面利索地换上装备后，走回光脑前，通过之前的身份仪连上虚拟网，操作一番后抹消一切痕迹，就切断联络，将光脑连同前一个身份仪一起，丢进工作台下的垃圾销毁箱。
一分钟的轻微震动，已经铺上厚厚一层粉末的垃圾箱里又多了一些黑白粉末。
萧秋第一次走到窗户前，看向外头。
“这不是单面可视玻璃。”
“嗯。”
“也不是普通玻璃。”X说。
“是记忆玻璃，我预先存了一些画面进去，从外头观察如果不用特别的仪器，就只能看见我输入的情景片段。”萧秋说，“不过这些东西，大概瞒不了他们太久。”
“唔。”X不置可否，接着问，“你打算怎么出去？”
“这个么……也许等上几分钟？”萧秋看了一眼手上和之前那款一模一样的身份仪，“还剩2分15秒。”
一瞬间的安静。
X问：“为什么邀我回来？”
“那你呢？”萧秋反问，“为什么跟我回来？”
X认真思索片刻：“因为你是第一个邀请我到家里的人。”
萧秋笑起来：“因为你答应我的邀请，只是这样。”
话音刚落，周围光线忽的暗下，X眼中红光猛地闪烁一下，只听一声轻微的钢轴滑动声，再看向窗户，一秒钟之前还站在原处的萧秋已经不见踪影。
又过了一会，惊呼声这才高高低低地响起，X走到窗前，将手按在窗户上，向外看去。
夜色浓暗，草木沙沙的摇晃声中，人群从各个角落跑出来，慌张失措得如同无头苍蝇，四下乱窜。
X走回沙发，这时候光明再次来到了，它坐下去，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拿起一本报刊读物，慢腾腾翻阅起来。
占据有一整个森林的庄园在黑夜里，那样幽深而神秘。
干扰监视控制系统，躲避巡逻警戒人员。在黑暗中隐蔽而快速前进的萧秋已经有点忘记，自己多久没有这样干了。
一年，两年，或者更久一点？
他以为自己都将这些技能忘记了——或者至少生疏了。
但当再一次拾起，它们是那样自然……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很难说清楚萧秋此时的感觉，或者他其实什么都没想，只是在终于到达别墅下的时候抬手看了一下腕表。
30分12秒11。
计划之内。
灯火与人声近在咫尺，鬣狗低低的喘息就在灌木丛外来回游走。
灌木和墙壁形成的夹角里，萧秋整个上半身像张纸片那样紧紧地贴在墙壁上，身份仪上弹出的光屏变成了最接近黑夜里植物的墨绿色。不足以引起哪怕一只昆虫注意的代表数据流的细碎光芒一段段闪过，萧秋垂眸看着，脑海里再一次建立别墅的模型：材质，大小，房间划分，进出通道……
灌丛忽的一阵颤动，一只脑袋穿过灌丛，凑到萧秋眼前！
黑色的眼睛对上绿色的眼睛。
鬣狗疑惑地抽着鼻子，吐着舌头张开嘴巴，口水沿着森白的牙齿一滴滴往下掉。
萧秋没有动。
舌头在牙齿间不满足地来回舔舐，鬣狗又往前走了一步，越发疑惑地抽着鼻子，面孔，脖颈，周围……甚至它还倒回头对着又对着那个脖子张了一下嘴巴，将尖利的牙齿抵在上面，可是石头依旧一动不动。
好吧。
长得真奇怪的石头。
它失落地想到，慢慢离开了。
黑暗中，萧秋轻扯一下唇角，关掉分析完毕的身份仪。
亚锰钢墙面，钛锌钢合金支架，加上能防御重型武器的玻璃，这到底是修建度假庄园还是修建地下基地？一把光子枪可不够打破窗户啊，不过……
他抬头看看三楼敞开的一扇窗户，又看向四周的监视仪和游荡在草丛上的鬣狗。
“嗯？”别墅的监视房里，监视人员疑惑地指着屏幕，“发生了什么？”
值班的人凑近看看：“那些狗崽子又开始打架了？三五天就闹一次，我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放任这些东西在周围游荡……唔？”话说到一半，他有点疑惑地左右看了看小屏幕，不确定其中是不是有某一个闪了闪，不过光脑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这么想着，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回原来的位置盯着屏幕期盼下班时间早点来到。
叶鸣蝉是一个很自律的人。
作为生意遍布全联邦的叶氏家族的一员，从小就有无数叫人羡慕的光环戴在他脑袋上——其中最有分量的一顶就叫做“叶氏二少爷”。
有继承权的二少爷。
因此，出于某种不用特别说明的理由，他离开首都星，近乎被发配地来到了远离中心圈的安德洛玛。
这并未给他带来太多的变化。
除了全心工作之外，每天晚上十点也是他雷打不动地休息时间。
因而这天晚上，当他不知道为什么从熟睡中惊醒过来、但又远没有到达他平常起床时间的时候，他有点儿恼火，还有点儿疑惑——不过很快，这点恼火和疑惑就全部消失了。
一支枪指着他的眉心。
他该死的，还认清楚了那个型号——叶氏集团专门生产的，雷影IX特别版！
房间的灯并没有亮起来，从熟睡中乍然醒来，叶鸣蝉也没有在第一时间看清楚用枪指着自己的人的面孔。他立刻闭起眼睛，嘴唇轻抽两下后，声音连带情绪，一起稳定下来了：“身份仪在我的左手上，你可以直接转账，里面有三千万。光脑就放在桌子上，我能一下子直接调动的金额有5亿信用点。你给我三天时间，这个数字能翻三倍。我不是叶氏的唯一继承人，在黑市上的身价大概也就50亿，再相较你自己进来和把我绑走的风险——前者明显更划算一点，不是吗？”
“听起来不错。”
黑暗里，叶鸣蝉听见有声音传来，不带紧张与怒气，反而有点好奇：
“你就这么确定，我是为钱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午夜时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