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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尘世如烟 ...

  •   “伊宁,笑一笑!”李敢叹着气,颓然地想逗伊宁。伊宁静静埋首在臂弯之中,任李敢和苏武等人如何笑语都不言不语。
      “伊宁,打仗没让我皱一下眉头,你这样我都快疯了!”李敢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懊丧。
      “李校尉,伊宁现在身体不适,您还是先回吧!”张骞因向导大军有功,被封为博望侯。
      “侯爷,我想多陪陪伊宁。快两个月没看到她了!”李敢意意思思不肯起身。
      “李敢,我们先走吧!”司马迁刚和张骞聊起此次战役,见李敢难缠,出言相劝。
      “喂,喂,你不能进去!”门房惊惶的声音响起,张骞皱眉扭头,愕然见霍去病一身戎装、提着一只立着鹰的青铜架子闯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苏武等人见到霍去病顿时脸色铁青,李敢手微一拦,面色深沉地看着霍去病。
      “伊宁,这东西快饿死了!”霍去病冷着脸恍然未觉身边的暗潮汹涌。
      伊宁听得鹰的鸣叫愣愣抬首,却见海子颓然立于架子上,萎靡不振。“什么人喂它它都不吃,它可能想给主人殉葬!”霍去病皱着眉头。
      海子见到伊宁突然展开双翅,亮闪闪的圆眼睛炯炯看向伊宁。“海子!”伊宁低喃,缓缓走近。“伊宁,小心!”李敢生怕那鹰啄伤伊宁,却骇然见伊宁搂着鹰的脖子,那鹰安静地任伊宁抱着,昂着头,倒像一个长辈。
      “对不起,光顾着自己伤心,忘了你快饿死了!”伊宁缓缓笑了起来。“来,我们吃饭了!”
      霍去病一个眼神,章平递上一块生肉。伊宁解开海子脚上的锁链,抽出腰刀割下一小块肉抛向天空。听得鹰的鸣叫,海子飞速扑腾起来稳稳于空中接住肉块,巨大的翅膀扇起一片柳絮。
      “乖孩子!”伊宁微笑起来,接连将肉块抛向空中,海子在院落跳腾,身姿优雅地进食。
      “真奇了,这鸟只吃她扔的食,方才我们喂了半天还差点被这畜生啄伤!”章平摇头称奇。
      “喂,谁是畜生?”伊宁叉腰瞪向章平,气得小脸通红。章平讪讪,偷眼看看霍去病面无表情,赶紧把头低下。
      “伊宁,听说你这些天都没好好吃饭,听话,鹰吃饱了,你也要吃饱啊!”李敢上前扶过伊宁,目光和霍去病偶一相碰,两人的表情都很僵硬。
      “伊宁,你赶紧进屋,我让人把这鹰带到你院落!”张骞面色深沉,看看李敢和霍去病觉得一阵头痛。
      “对不起李敢,你刚回来我却这样垂头丧气,等我稍微好一点我再找你们玩!”伊宁淡淡一笑,甘父接过海子的立架。“伊宁,等你好些我就开始教你蹴鞠!”霍去病突然出声。
      “真的?说定了啊!”伊宁蹦跳起来。
      “伊宁,我也可以教你的!”李敢心头很不是滋味,不知伊宁和霍去病在短短时日内如何变得如此熟稔。
      “李敢,让伊宁小姐先休息吧!”司马迁淡淡开口。
      “司马公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伊宁突然止步。
      “伊宁小姐请说!”司马迁一愣。
      伊宁垂首良久方有些犹豫地问道:“涉安侯临终前一直在呼唤一个女人的名字,但是这个女人却是伤他最深的人。像这样一个对自己不忠不义的人,涉安侯为什么还是念念不忘?”
      司马迁面色深沉,“有时候我们的头脑已经告诉自己不能做什么,但是我们的心却不一定听从头脑的命令!”
      张骞叹了口气,负手缓缓望向院落中的盆景。李敢挠挠头,有点纳闷的样子。霍去病仍然面无表情,定定看着伊宁。
      “那人生在世应该听从自己的头脑还是心呢?”伊宁微微一笑。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司马迁面色严肃。
      “但是为王者恐怕不能过多让心牵引自己,这就是於单和伊稚斜的区别!”伊宁缓缓行礼,随着甘父进屋。张骞猛地扭身看向伊宁的背影,有些心神不宁。司马迁皱起眉头,看看张骞,欲言又止。
      “大哥,你听懂了吗?”苏武捅捅李敢。
      “当然!”李敢昂着头。
      “那伊宁说的是啥意思?”苏武拍拍脑袋。
      “这个这个,不就这个吗?”李敢咳嗽了一下,“等回到营地再说!”司马迁看看李敢,微笑起来。霍去病定定看着伊宁柔弱的身影,慢慢把目光投诸到张骞的脸上。张骞一惊,却不露声色。霍去病皱起眉头,蓦地转身就走。
      “嗬,德行!”苏武低语。李敢看着霍去病,心中也是不痛快。

      “夏朵,不要哭!於单哥哥终于自由了,他可以飞到他想去的任何地方了!”伊宁一身黑色的匈奴骑装,紧紧搂着哭得声嘶力竭的夏朵。
      “太子肯定不想客死异乡,他是多么尊贵的匈奴王!”夏朵浑身颤抖。
      伊宁缓缓向四周望去,刘彻下令守卫都城的南军和北军各选一千士卒为於单送葬,灞水边垂柳依依,众多黑衣人让四月的长安显出一份不合时宜的凝重。“大汉皇帝也总算给了於单他应有的荣耀!”伊宁回望由士卒抬着的於单棺椁,心情又复沉重。
      “太子一定在想念匈奴草原!”夏朵擦擦眼睛,脸色苍白。
      “夏朵,风会把他吹回故乡!”伊宁咬紧牙关。
      “真是的,不过是个战败的匈奴小王,皇上也太费周章了。”公孙贺略皱眉。“大将军,你其实根本不用来!”
      卫青骑着马,看着肃穆的送葬队伍叹气道:“今日我不是以大将军的身份来,不过是想对一个匈奴贵族表达一些敬意罢了。我与匈奴交战多年,匈奴虽是我们口中的蛮邦,但是他们中不乏真英雄!”
      “可是您与平阳公主婚期将至,这样的场合会沾染晦气!”公孙贺摇头。
      “混话,你我出生入死,哪来这许多忌讳!”卫青心下烦乱。平阳公主下嫁的消息在整个朝堂都颇震动,卫青现在一家四侯,姻亲中,公孙贺也已封侯,陈掌又是上卿,这样的声势反而让卫青战战兢兢。
      “大将军也太恭谦谨慎了!对了,您干什么把皇上赐予您的田地金银分出这许多给王夫人的双亲?”公孙贺想起夫人卫君孺昨夜的话。
      “你懂什么?我们是外戚,一切都是皇上给的!不要总认为得到这许多封赏都可以安之若素!”卫青警惕四望,脸色严肃。
      “现在王夫人得宠,本来皇后就……”公孙贺接收到卫青警告的目光顿时闭嘴。
      “皇后母仪天下,我等身为皇后的家人应该多向世人表达皇后温良谦让的风范,难不成你还想把宫里那点飞醋吃到朝堂上?”卫青低声呵斥。公孙贺心中不服,却只能低头称是。
      “今天怎么去病也来了?”卫青看向前面一身黑衣的霍去病,心下更乱。霍去病少年得志,现在不过17岁就已被刘彻封为侍中。这个外甥虽聪颖善骑射,但是卫青对他桀骜不逊的个性和嚣张跋扈的做派总是深为不满。
      “他可能是一时兴起吧!今日到的长安贵戚也不少,建章营来了不少人,也真是奇了!”公孙贺笑笑。“可能是没见过匈奴葬仪,大家都感到好奇!”
      “孩子心性!”卫青摇头,突然发现送葬的部队在一片空地上停驻下来。
      “呜……”低沉的号角吹响,夏朵泪流满面看着众人将於单的棺椁抬上早已准备好的木架柴垛。
      微风吹起伊宁的长发,她面无表情看着一个匈奴巫师带着狰狞的面具敲着鼙鼓口中发出原始而单调的歌声。“於单哥哥,你会飘回匈奴草原!”伊宁听到尖利的鸣叫,抬首却见海子在天空盘旋,发出凄厉的叫声。匈奴贵族传统以土葬为主,但是於单不想远离家乡,让夏朵等人给他举行火葬。
      鼓声激变,巫师浑身颤抖,口中念念有词,仿佛鬼神附体。“公主,请您上马!”於单的马夫红着眼圈给伊宁牵上一匹黑马。伊宁扯下身上的弓箭,夏朵哭着点燃伊宁的箭。突然所有於单旧部开始抽刀呼喝,凄厉的声音让诸多汉军面色惊疑。
      “於单哥哥,我送你回家!”伊宁策马上前,在一片巫师鼓乐和士兵呼喝中举箭,心中滑过幼时和於单、乌维策马放鹰的景象,当日的自己和於单笑得如此单纯,也不知什么时候,孩提时玩伴的眼睛早已不再清澈。
      “於单哥哥,到伊犁河畔去找姐姐吧,最美的她在那里!”伊宁的眼泪缓缓而下,右手猛地松开绷紧的弦。一片火光笼罩了於单的棺椁,空中的鹰凖更加凄厉地悲鸣起来,伊宁的卷发在炽热的火光下飘飞。
      “他们干什么?”苏武骇然见众多匈奴人抽出腰刀割向自己的面颊。
      “匈奴人讲求让血和泪一同流下!”司马迁面色平和。
      “天那,真,真是野蛮……”苏武觉得浑身不适,看着诸多匈奴大汉脸上血泪混流。
      “汉子,真是汉子!”李敢轻叹,有些敬佩匈奴阳刚的风格。
      “伊宁不会也往脸上割一刀吧!那样她更加嫁不出去了!”苏武摇头,眯眼眺望一身黑衣骑在马上的伊宁。李敢一惊,踮起脚尖,不知为何觉得今日的伊宁离他分外遥远。突然,伊宁调转马头,脸上露着释然的微笑缓缓奔回葬仪队伍。身后的火光印着她肃穆的黑衣,海子在空中与她的奔驰遥相呼应,这一切使得她此刻的微笑分外不同,充满豪迈之气。
      “伊宁姑娘真是一个女中大丈夫!”司马迁感叹。
      “她简直没心没肺到极点,现在还笑得出来!”苏武直直看着伊宁美丽的笑脸。
      “真漂亮!”李敢露出神往的表情。霍去病在一边面色平静,嘴角缓缓上翘。“真是一个笨蛋!”
      “夏朵,别哭了!於单哥哥在天上看着我们!他一定会保佑我们!”伊宁下马搂过夏朵。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夏朵抹着眼泪,鼻音浓重。
      “大汉虽好却不过是一个精致的牢笼,於单这样的雄鹰必然在这里憋闷死了!现在他自由了,我们应该为他高兴!一笑泯恩愁,他心中再也不会被爱与恨牵扯,他真的自由了!”伊宁微微抬起头,和煦的春风吹散多日的阴霾。
      “也许当日於单爱上的是你,一切都会不同!”夏朵愣愣看向伊宁。
      “你觉得可能吗?”伊宁眨眨眼睛。夏朵凝神想了一会儿,微笑起来,“没办法,碧塔实在比你漂亮太多!於单终究还是个男人,他的目光总是追随着美丽的,却从来不会回头看看有谁在他身后默默守候!”
      伊宁一惊,目光深思地看向夏朵。夏朵从小就跟着於单,是他的侍从。但是十多年的相处相伴,夏朵恐怕真是那个一直默默在身后注视於单的痴心人。
      “夏朵,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能怎么办呢?到处流浪吧!匈奴我是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於单不在了,我不过是在混日子罢了!”夏朵笑得很苦涩,看着即将熄灭的火光,眼圈又红了。
      “你愿意跟我回大漠吗?”伊宁拉起夏朵的手。
      “你养得起我?”夏朵斜睨伊宁。
      “试试吧!”伊宁吐吐舌头。
      “好吧,其实於单病重的时候就告诉我,日后可以跟着你!於单说你是个机灵鬼,混吃混喝的能手,跟着你我不会吃亏!”夏朵噗哧一笑,眼泪却终溢出眼眶。
      “太好了!夏朵,下次我看谁不顺眼你帮我打他啊!有你这样的身手我可安心做恶霸了!”伊宁强颜欢笑拍拍夏朵的肩膀。
      夏朵神色古怪看着伊宁,终还是笑着擦擦眼泪。“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夏秋都是赶路的好时候!”伊宁面色深沉。
      “恐怕汉人不会轻易放你回去吧!”夏朵眸光一闪。
      “我对他们没有利用价值!”伊宁笑得很洒脱。“你男人让你走?”夏朵想起霍去病的木板脸。
      “他不是我男人!”伊宁叹了口气,扶着夏朵往回走。
      “起风了!”夏朵愣愣看着尘烟混着柳絮飘飞。
      “那是於单的微笑!”伊宁回首看看已然熄灭的火光,心头涌起惆怅,也泛起几许神幻之感。
      “伊宁,我们回府吧!”张骞走到伊宁身边。
      “张骞,我终于明白你们汉人为什么要说往事随风,现在於单已经化成尘烟,一切恩怨对他而言都已没有意义!”伊宁目光仿佛被吹皱的春水,泛起涟漪。
      “伊宁!”李敢等人奔了上来,李敢见伊宁脸色苍白,心痛地拉起她的手。夏朵皱紧眉头打量了李敢一番,一转眼看到霍去病站在远处定定望着这边。
      “你说得有道理,尘世真如烟!”张骞负手看向满天飞絮。
      “既然人迟早要成为这一股青烟,就应该及时行乐,让自己开心点!否则到这人世走一遭实在太不上算了!”伊宁耸耸肩膀,从怀中掏出鹰笛。“海子,回家了!”伊宁吹起长音,海子转头往众人飞了过来。
      “乖宝贝,我们走了!”伊宁扬扬手,海子在空中盘旋,跟着伊宁所行方向缓飞。

      “单于,您打算怎么处置右贤王?”中行说轻声咳嗽了几声。
      “那个家伙简直死有余辜!”伊稚斜一拍案几,脸色铁青。乌维冷着脸,心中大骂右贤王混蛋,损兵折将。
      “这次右贤王输在轻敌!其实本来以右贤王的兵马是可以与卫青一战!”中行说叹了口气。
      “想当年我父亲冒顿单于白登山围困汉人开国皇帝何等壮烈,他们汉人再神气还不是乖乖把女人、财物送过来!军臣无能,丢了河套!想起这个我们匈奴血性汉子如何忍得下去?”伊稚斜粗犷的面容做出狰狞的表情。“现在倒好,右贤王这个草包没把河套夺回来,倒全军覆没!”
      “单于想杀了右贤王?”中行说皱眉。
      “难不成还留着他?他一个败军之将,看着都碍眼!”乌维沉声道。
      “左屠耆王少安毋躁!”中行说从袖中掏出手绢擦擦嘴,乌维看着他不男不女的举止,心头厌恶但表情却依然平静。“右贤王虽然无能,不过鄙人看着他至少还有一个用处,那就是显露单于的心胸!”
      “怎么说?”伊稚斜斜睨中行说。
      “右贤王出了这么大篓子若单于仍能不计前嫌,留他在王庭戴罪立功,那其他部落首领看在眼里,一定会称赞单于心胸宽阔!”中行说微微一笑。
      “现在是打仗的时候,光有心胸顶什么用!”乌维鄙夷道。“匈奴军法严明,因此才能多年战无不胜。”
      “匈奴与汉人多年交战,胜败会是常事。如果一旦输仗就会被单于问罪,那到阵前难保有一部分小王和族人届时干脆投降!这样对我们匈奴更加不利!”
      “但是没有责罚,那谁还拼命?”乌维摇头。
      “罚自然要罚,但是也要给他人将功补过的机会!微臣的建议是单于不急着杀右贤王,且留他一命,若下次战役他表现英勇仍可划拨一部分族人给他!”中行说看向伊稚斜。
      “中行说啊,你来匈奴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汉人的脾性!”伊稚斜微微一笑。“也就你们汉人肚肠多!也罢,那个家伙现在跟条狗似的,也闹腾不出什么了!到时候茏城祭祖,我会当众责罚他,不过也会给他留下这条命!”
      “单于!”乌维不满。
      “乌维,你还是要跟中行说多学学,这老家伙心思比咱们多!”伊稚斜手一拦。
      “单于还有出兵的计划吗?”中行说问道,对乌维的怒视浑然不觉。
      “如果汉人皇帝当我自此怕了他就错了。等茏城祭祖,命各部族备战!秋天可是我们匈奴兵强马壮的时候,怎么也该给朔方郡的砖块上送几根箭做做装饰!”伊稚斜冷冷一笑。
      “单于有此雄心最好!”中行说缓缓给伊稚斜和乌维行礼,走出穹庐。
      “单于,听说於单死了!”乌维看看中行说的背影。
      “我也听说了!你去放出风声,就说於单是被汉人毒死的,警告那些小王,汉人始终看我们是异类,投降只能像於单那样没有好结果!”伊稚斜低声道。
      “儿子会去办!”乌维轻笑,“还是父亲深谋远虑!”
      “对了,找人去敲打敲打昆莫这个胖子。这次他拒不出兵,简直反了!”伊稚斜猛地脸色转阴。
      “是!”乌维心中有些犹豫,他也恼昆莫不听号令,但是昆莫毕竟是碧塔、伊宁家人,他多少不忍。
      “单于没说什么吧?”碧塔挺着肚子坐到乌维身边。
      “你让你哥哥别那么嚣张,单于对乌孙很不高兴!”乌维喝了口酒。
      “知道了!”碧塔低下头,心中忐忑。娘家和匈奴渐行渐远,碧塔心里也很不安。碧塔打量一下乌维的面色,突然想到一个好消息。“乌维,哥哥前些日子托人告诉我,伊宁找到了!”
      “什么?”乌维一把揽住碧塔的肩膀,几乎弄痛了碧塔。
      “我哥哥说伊宁好好的,找到了!”碧塔含笑看着丈夫。
      “她人呢?立即叫昆莫把她送到匈奴来!”乌维大喜。
      “她现在可能还不在乌孙,不过哥哥说已经有了她的消息,让我别担心!”碧塔好久没见乌维笑了,顿时也高兴起来。
      “她人在哪里?”乌维皱起眉头。
      “哥哥没说,只说她快回来了!”碧塔觉得乌维掐得她很痛。
      “荒唐!她一个女孩子家,你哥哥倒也放心!”乌维焦躁起身,在帐篷里踱步。
      “乌维,伊宁的性子你明白!她不会吃亏!恐怕现在已经找到心上人了吧!她都十五了,可以出嫁了!”碧塔托起腮帮,笑得很温和。
      乌维霍然转头恶狠狠看着碧塔,“不许胡说!”
      碧塔愣怔见乌维挥开帐门气冲冲往其他姬妾的穹庐走去,心中慢慢盛满委屈。“孩子,你姨妈快点来也好,有她在,我们就不会受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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