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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平阳花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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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转眼也走了快三年了,皇上已经在催我再择夫婿!”平阳公主已近四十,却看着仍颇有风韵。平阳公主原称信长公主,是王太后长女,当今圣上刘彻亲姐,因其自小美貌,深得孝景帝喜爱。后嫁予汉初名臣曹参之曾孙、平阳侯曹寿,因此又被称作平阳公主。
“公主姑射仙姿,不知哪位贵人有这个福气哦!”平阳公主的奶娘李氏赶紧陪笑。
“你们说说呢,这放眼我大汉,有谁堪与我婚配?”平阳公主淡淡一笑,转了转左手腕上的翡翠镯子。
“母亲必然要在列侯中选择夫婿,儿子认为长平侯卫青合适!”平阳公主长子、平阳侯曹襄低首道。
“听听,这小子年纪不大,主意倒很大!”平阳公主笑指儿子,顿时一屋子近臣都轻笑起来。
“母亲,长平侯刚歼灭匈奴右贤王部队,皇上可是着人将大将军印送到军中以示恩宠!还听说等长平侯回长安,皇上会立即加封他一族六千户。昨日詹事陈掌亲口告诉儿子,皇上已经和皇后许愿,将分别封大将军的三个儿子为宜春侯,阴安侯,和发干侯!”曹襄定定看向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眉头一挑,尚未搭话这李氏业已惊呼:“卫青的三个儿子尚在襁褓之中就要封侯?那他现在一家四侯啊!这份荣耀快盖过诸侯王了!”
“曹襄,你的话是不错,现在这大汉就属他们卫氏得宠!可是卫青以前可是我的一个骑奴!哪有主子嫁给奴才的道理?”平阳公主舒服地依向坐榻。
“母亲,时移事易!如今卫青已是大将军,姐姐是皇后,外甥是皇长子,连三个儿子都封了侯,这样的门第母亲若还犹犹豫豫,那放眼我朝着实找不到第二家了!”曹襄在宫中诸多眼线,知道卫氏一族的荣耀远未到头,况且皇长子刘据是卫青外甥,跟着卫家至少能风光两朝天子。
“这事,不知皇后会是什么意思!”平阳公主皱起眉头。
“儿子会给皇后透个口风。以儿子之见,皇上和皇后必然大喜过望,这可是亲上加亲的好事!”曹襄心中知道母亲与卫青早就有些首尾,现在不过是顺水推舟,给平阳公主一个下台阶罢了。
“好!既然我的亲生儿子都这么说,我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呢?”顿时屋内众人向平阳公主道喜。“慌什么,人家长平侯还不定娶我这半老徐娘!”平阳公主笑谑。
“嗨,只怕到时候大将军喜得连马都下不来!”李氏掩袖而笑。
“你啊,老没正经!”平阳公主双手长袖一甩,“客人到得如何了?今日这赏花恰逢大战告捷,等下全长安的贵人可全得在我这儿,别出岔子啊!”
“母亲放心!儿子出去照看一把!”曹襄缓缓退出内室,掩上房门立在一边倒是愣了一会儿神。“呵呵,这世道啊,赶明得叫那个骑奴父亲了!”
“哥!母亲在里面吗?我想带去病见见她!”曹静一身粉裙,亲热地挽着霍去病的手。霍去病神情僵硬,见了曹襄仅略点了个头。曹襄一阵闹心,暗骂这霍去病还不是在平阳府的奴隶堆里长大的野种!
“母亲刚才就念叨你们呢!赶紧去吧!”曹襄笑得很温和,看向霍去病的目光非常亲热。“去病,上次那场蹴鞠赢的漂亮!”
“谢侯爷!”霍去病口气冷淡,转眼已被曹静拉着进了内室。
“杂种!”曹襄暗骂。从小曹襄就不喜欢霍去病,在霍去病一家尚未显赫之前也以欺负霍去病为乐。现在自己虽是列侯,但霍去病一家也今非昔比,曹襄虽不齿他们的出身,见面却恭谦得很。
“无聊死了!”伊宁坐在树杈上仰望晴空,心下郁闷。平阳府的花海美得摄人心魄,但是那一班贵族小姐间冷淡的客套让伊宁浑身不自在。她于长安也不认识什么世家千金,众人谈论的话题她完全应酬不上。伊宁着实在贵人堆里待不住,独寻到这阖府最偏僻的地方,一个人呆呆看云朵。
“等张骞回来说什么我也要回大漠,穿着这样的衣服差点连树都不会爬了!”伊宁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淡绿色的裙装,益发觉得闷闷不乐。
“去病哥哥,母亲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的意思如何?”
伊宁一惊,低头却看见霍去病和曹静缓缓往这边走。“我还没考虑过婚配之事!”霍去病的声音仍然温和,但是目光却流露少许不耐烦。
“不要嘛!我已经十六了!”曹静噘起嘴,拉住霍去病的衣袖撒娇。美人娇柔,但霍去病浑然未觉,仍一脸平和淡淡望向天际。
“静儿,我的梦想你明白,我觉得你并不适合我这样的武夫!”
“去病哥哥,我从出生就认识你,你无论做什么静儿都跟着你!”曹静认真地看着霍去病,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伊宁都一阵心软。“笨蛋,赶紧从了呗。这样漂亮的妻子不娶,你还想要什么样的啊!”
霍去病叹了口气,给曹静理理刘海。“今天府里人多,你是不是要去照应一下?”
“不要,我就要跟着你!谁都没法跟你比!”曹静温顺地靠向霍去病的臂弯。
“臭小子,艳福不浅!”伊宁躲在树叶深处,看着两人安静相拥,心中涌起陌生的感觉。
“去病哥哥,你还记得这棵树吗?那天哥哥偷偷把你绑在这边毒打,我真的哭死了!”曹静静静看向伊宁所在的那棵大树。
霍去病沉默地走到树下,一手抚向树干良久没有作声。“那时候我们才五六岁!”
“是啊,转眼你就成了全长安少女心中的情郎!”曹静笑了起来。“去病哥哥,不准对别人笑啊,我会吃醋!”
“静儿,对我来说你……”霍去病的表情突然有些别扭,欲言又止。
“对了,去病哥哥,你今天要挑一枝最漂亮的樱花插到我头上啊!你答应过我的,只给我一个人簪花!”曹静不等霍去病说完拉起他的手就走。
伊宁愣愣见两人走远,心头涌起异样的空落,坐在树干上有些不知所措。“是不是刚才吃坏了什么?怎么好像有点不舒服!”伊宁猛地敲敲脑袋。“我肯定是病了,要早点回去让甘父给我找郎中看看!”伊宁靠向主干,静静打量春日的浮云,觉得隔着茂密的枝叶,天空、云朵都看不真切,仿佛被什么切碎了。
“伊宁,你到哪里去了,我们寻了你好久!”
伊宁正百无聊赖地甩手走着,却见曹静款款奔向自己,她身后公孙悦、刘蒙之都有些冷淡地看着自己。
“我随处去逛了逛!”伊宁脸略微红了,看着曹静文秀的脸庞总觉得刚才无意间偷听她和霍去病的对话有些做贼心虚。
“去赏花了没有?”曹静亲热地拉起伊宁的手。伊宁一抬眼看见曹静乌黑浓密的发髻间一枝粉色的樱花配着她的裙装更见妩媚,“看你就够了啊!”伊宁心中更加古怪,强说了个笑话。
“贫嘴!”曹静脸红了,手轻抚云鬓间的春花,笑得有些害羞。
“伊宁,这次你肯定高兴坏了吧!听说长平侯写给皇上的奏章中特意写了李敢李大哥作战英勇,一举夺下了匈奴军旗啊!皇上昨天为此还把郎中令李广叫了过去大加褒扬了一番!听说李敢已经升任校尉,以他这个年纪,这真是殊荣啊!”曹静挽起伊宁的手臂,有说有笑。
伊宁有气无力地嗯了一番,“这事我听甘父说了!”
“可能李敢回长安就会迫不及待向太中大人求婚啊?”曹静面露促黠,向伊宁耳语。
“求亲?李敢要娶张骞?”伊宁脑子中正闪现霍去病与曹静的种种画面,有些愣怔。
“笨蛋!”公孙悦满脸不悦,刘蒙之神色古怪看了伊宁一眼,想笑又不便笑的样子。
“当然是求娶你啊!”曹静掩嘴。
“我?算了吧,我哥早说了,除非是疯子,谁也不敢娶我!”伊宁面向天空狠狠吐了口气,终于觉得心中舒畅了些。
“伊宁你这么漂亮,肯定有好多世家子弟喜欢你!”曹静温柔一笑。
“我才不要嫁人呢,一个人像云朵一样多自由!”伊宁做了个鬼脸,一抬眼恰见霍去病静静立在圆洞门边看着自己。伊宁心中微微一动,缓缓向他扯开一个笑脸。
“那倒也是,省得害人!”公孙悦白了伊宁一眼,眼神充满戒备。
“好了,我想先回去了!”伊宁笑向曹静。“张骞快回来了,我要去帮萨沁姐姐做些准备!”
“再多待一会儿吧,母亲还让府中的歌舞伎准备了表演!”曹静挽留伊宁。
“那些我也看不懂,省得牛嚼牡丹,浪费了!”伊宁吐吐舌头。
曹静平静地打量了伊宁一下,终含笑点头。伊宁向几个人颔首算是招呼,蹦蹦跳跳往府门走去。
“野人!”公孙悦冷哼。
“悦儿!”曹静轻叱。
伊宁没有回头,略皱皱眉头。
“乌孙伊宁,你果然在这里!”夏朵一头汗,看到伊宁一把拽过她的手。
“喂,这里是人家侯爷府,我们在这里打架不合适啊!”伊宁一愣。
“谁要和你打架!快,快和我去见於单!”夏朵眼圈红红的,拉过伊宁拔足狂奔。
“喂,喂,我穿的汉服不能这么跑!”伊宁觉得牵牵绊绊的裙脚几乎让她无法奔跑。
“於单太子恐怕……”
伊宁一愣,认真看向夏朵的表情。只见夏朵眼睛红肿,紧紧咬着牙,但是眼中已经泪光点点。
“怎么会这样?”伊宁脑子一片空白,慌乱中被夏朵推进一辆马车。
“前些日子太子听到匈奴右贤王部队全军覆没的消息,愣了半晌,说了句‘命啊,这是命数’就昏倒了。这几天他整天咳嗽,快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了!”夏朵擦擦眼泪,拼命赶车。
“於单哥哥!”伊宁的眼圈红了。突然伊宁觉得车一阵急刹,慌乱中抓住扶手才没有被甩出去。
“放了她,否则我绝对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伊宁一愣,掀开车帘,看见霍去病脸色铁青,右手持剑定定对着夏朵。伊宁心里咯噔一声,不知是喜是忧,望着霍去病居然忘记了说话。
“我,我不会杀她!”夏朵的汉语非常生硬,又气又急。
“霍去病,这次她找我有急事!没事的,她不会伤害我!”伊宁有些感动,朝霍去病甜甜一笑。
“不行,你跟她走了万一出事怎么办?”霍去病脸色僵硬。
“真的没事!难不成你还想跟着来?”伊宁叹了口气,却骇然见霍去病收剑坐上车。夏朵情急下也顾不得这许多,赶紧高叱马儿,快马加鞭。
伊宁死命抓着扶手,“你干什么啊?赶紧去陪曹姑娘吧!我真的没事!”
霍去病没有作声,坐在疾驰的马车中闭目养神。“喂,你赶紧下车,被人看见我们同车,我是无所谓,你小心娶不到夫人!”伊宁推推霍去病,直觉上不想让霍去病接触於单。霍去病睁开眼睛,半戏谑道:“顶多委屈点,被人说成是疯子呗!”
“疯子?”伊宁愣了一下。
“你不是说只有疯子才会娶你吗?”霍去病扭头看街陌。伊宁目瞪口呆,看着霍去病英挺的侧影,心里突然开始扑扑乱跳,一种喜悦混着慌乱的感觉让她浑身酥麻。
“她要带我们去哪里?”霍去病强忍住慌乱看向伊宁,恰见伊宁亮亮的眼睛散发着温柔的光芒,脸上的红晕显得分外娇羞。霍去病一愣,忍不住抬手抚上伊宁的脸。伊宁觉得脸颊一热,霍去病的手点燃了她的脸颊,也点燃了她的心。
“快到了!”夏朵尖锐的声音惊醒了两人,霍去病赶紧放下自己的手开始欣赏路边的风景。伊宁红着脸,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赶紧!於单太子说想听横笛,这种东西只有你们姐妹玩得好!”夏朵几乎是揪着伊宁的头发让她下车,伊宁痛得一阵挣扎。霍去病大惊,赶紧抱过伊宁,对夏朵怒目而视。
“让你男人别这么盯着姑娘!”夏朵白了一眼,把他们两个连推带搡弄进府邸。
“涉安侯?果然是匈奴人!”霍去病拉着伊宁的手,脸色阴沉了下来。
伊宁见整个府邸一片异样的寂静,几个仆从神色匆匆,心中开始沉重,忍不住紧紧拉住霍去病的手。霍去病当她害怕,紧紧反握。
“进去吧,侯爷在等你!”夏朵推开门。
伊宁愣在门口,虽是大白天,但是屋中透不进日光,在一片刺鼻药味中显露几许诡异和颓唐。突然屋内响起剧烈的咳嗽声和几个侍女的惊呼声,夏朵的眼圈红了,伊宁的心猛地被人揪住,定在一边茫然若失。
“碧塔!碧塔!”於单嘶哑的呼喊透露着绝望。
“於单哥哥!”伊宁的双肩微微颤抖,虽然她早已知道於单将不久于人世,但是第一次面对至亲在病痛中挣扎,伊宁觉得自己没那么坚强。
“进去吧!他看不到你姐姐,见见你应该也算是一种安慰吧!”夏朵的眼泪缓缓而下。
“伊宁,不要进去!”霍去病皱紧眉头,整个府邸的死亡气息让他浑身不适。
“霍去病,你在这边等等,我去看看於单哥哥!”伊宁扭头看向霍去病。霍去病轻轻给她擦干泪水,“我陪你进去!”
伊宁顿时觉得心里一松,感激地点点头,握着霍去病的手踏步进了屋子。
“伊宁,你来了?”於单靠着厚厚的被褥,面无人色,间或拿手绢捂住嘴一阵阵撕心裂肺地咳嗽。
“於单哥哥,我来了!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伊宁痛呼一声,快步跪到於单床前,见他痛苦万蚁噬心。
“伊宁,刚才你进来的一瞬间,我眼一花还以为是碧塔来了!”於单苦笑,轻轻抚摸伊宁的卷发。“你的头发和你姐姐不一样,性子也不一样。碧塔从小文静,总是安静地跟在我们身后,在她身边好像心都会安静下来。你就不成了,整日闹着笑着,整个匈奴草原尽是你的声音!”於单的目光逐渐燃起光芒,伊宁从他的眸光中几乎看到了春日一片黄花的大草原,马儿在嘶鸣、鹰凖在翱翔。
“我从小爱闹还不是你惹的,谁让你只喜欢带着姐姐不喜欢带我?”伊宁擦擦眼泪,想笑却勉强不了自己。
“你小时候一点都不好看,一头卷发总是乱蓬蓬,仿佛里面都可以住进小鸟!”於单笑了起来,却随之更加剧烈咳嗽。
“於单哥哥,不要咳嗽了!伊宁不要看见你咳嗽!”伊宁扶住於单的双肩,泪水湿润了衣襟。
“伊宁对不起,来到长安一直对你很凶,因为我一看到你就想起自己的软弱和无用。我眼睁睁看着父母被人杀害,却无能为力,甚至连我最心爱的女人都离我而去!”於单神情凄然,抬手给伊宁擦眼泪。
“是伊宁不好,伊宁不应该让於单哥哥伤心!”伊宁埋首大哭,想把所有的无奈和凄惶都哭出去。
“伊宁,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於单捂住胸口,声音有些断断续续。
“你说!”伊宁给於单轻抚胸口,想让他顺过这口气。
“有朝一日你回到匈奴,告诉碧塔,我没有恨她,虽然我曾经非常希望恨她!”於单艰难地从胸口掏出一块玉佩,伊宁认得那是昆莫从小给碧塔和自己带上的玉佩,一人一块。“把这个还给她,我想她肯定更加希望乌维拿着这块玉佩!”
“於单哥哥!”伊宁面色痛苦,心头剧痛。
“告诉她,谢谢她曾经答应嫁给我!那几天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於单的眼泪静静滑落。伊宁浑身发抖,匈奴男人极少流泪,那是一个宁可流血也不愿流泪的民族。於单的眼泪仿佛当头棒喝,让伊宁手足无措。
“另外,海子就交给你了。它只认我和你!”於单艰难地睁开眼睛,拍拍伊宁的肩膀。
“我不要,你自己喂它!它是你的鹰!”伊宁推搡於单,泪如雨下。
“小伊宁,给我再吹一次《古丽碧塔》吧!”於单被一口气憋得脸色发青,身边几个侍女慌慌张张赶紧出门去寻郎中。夏朵满脸是泪递过一把横笛,伊宁跪在於单床头强摄心神,缓缓吹出那凄凉的乐曲。於单随着笛声嘴角慢慢露出一丝微笑,伊宁看着他有些天真的笑容,又是一阵汹涌的眼泪。
“碧塔,我也像那个塔吉克青年一样,遇到了一生挚爱却无法真正拥有!但我还是很感激上天让我遇到你,让我知道世上有这么一个人,我愿意用一切去博取她的一笑!”於单慢慢闭上眼睛,露出平和的睡颜。
“啪!”於单手中的玉佩生生落地,听得一声脆响被摔成了两半。伊宁笛声一顿,心随着玉佩也成了两半。“於单哥哥,你喜欢听,伊宁就把这歌吹完!”笛声悠扬中,夏朵在一边啜泣,整个府邸响起压抑的哭声。
“伊宁,起来吧!”伊宁跪在地上也不知多久,霍去病轻叹着扶起她。
“於单哥哥死了!”伊宁愣愣看着霍去病,目中无神。
霍去病没有作声,轻轻接过伊宁手中的笛子,把她拉出内室。一阵强烈的阳光,晃得伊宁根本无法睁眼,本能地躲到霍去病怀里。霍去病浑身僵硬地搂过伊宁,听得一阵尖锐的悲鸣,霍去病扭头看到一只苍鹰立在青铜架子上焦躁扑腾翅膀。
“它的主人死了!它再也不能跟着於单哥哥一起飞翔了!”伊宁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霍去病抱紧伊宁,无言地拍着她的后背。那只鹰看到伊宁,拼命鸣叫起来,振翅想飞向伊宁,但是牢固的锁链缠绕在它脚上,它发出绝望地哀鸣。霍去病冷眼看着这一切,突然对草原、大漠涌起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匈奴的一切突然变得不那么面目可憎。
“伊宁,於单说过,希望你送他去见天神!”夏朵茫然若失地扶门看着伊宁,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夏朵……”伊宁抬头,欲言又止。
“请你给他匈奴太子的尊严,让他能够体面地见到匈奴的诸位先王!我们伟大祖先淳维王会伸开双臂迎接他英勇的后裔!”夏朵的眼泪滚滚滑过,一屁股跌坐到门槛上嚎啕大哭。
“夏朵!”伊宁艰难点头,浑身无力。霍去病轻轻搂过伊宁,“不要哭了,他走得不痛苦!”
“霍去病,你知道匈奴的天空和这里的天空有什么不同吗?”伊宁抬首看向天空,“这里的天空都被这层层叠叠的屋檐、天井分割开来,你们大汉连天空都是不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