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五章：往来因缘（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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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何白圭所说“求仙访道”几字，方兰生心念一动，不由想到了欧阳少恭所说的话，冷哼一声，扭头抱臂道：“哼，求仙访道又有什么稀罕？这世上本就有神仙精怪。我这回出门，正式去帮一个修道的朋友！”
何白圭闻言嗤笑一声，显然不信，却是佯装作了个礼，拖着声音道：“哈，我等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方小公子交游如此广阔，竟连修道之人也识得。”方兰生瞪他一眼，心想：“这井底之蛙，我才不和他一般见识！”
“小公子可不像我们，日日要发奋念书考取功名。”蔡之义挑挑眉叹道，“方老爷虽说出家做了和尚，赚的那些真金白银还不是往方家送？借着降妖除魔之名，又结识了不少达官显贵。小公子那就是靠着金山银山吃穿不愁，未来的仕途也是不愁……”
“胡说！”方兰生指着二人大怒道，“胡说八道！方家如今吃穿度用都是姐姐、姐夫经商所得，我跟着爹只不过学学拳脚功夫，从来也没见过什么大官！”
蔡之义冷笑道：“便是这么说，琴川又有几人会信？可惜啊，我就没这么有本事的爹……”
方兰生气得噎住，怒喝道：“蔡、之、义！你——”
“兰生。”一旁插不上话的周复突然出声道，声音中带了丝轻颤，“我好像，看见你二姐往这边走过来了！”
方兰生张大了嘴，大叫道：“啊？”
“杀杀杀、杀气腾腾！”周复看着兰生身后，结结巴巴道。
“方家二姐……”何白圭的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
“方家二姐！”蔡之义的声音颤颤巍巍。
“啊，我想起先生让我去抄书，先走一步！”何白圭突然出声道。
“我、我去帮白兄研磨，这笔墨可是马虎不得！”蔡之义也道。二人边说着，一溜烟便跑远了，连回头看都不敢，生怕是沾到什么似的。
方兰生暗骂一句：“欺软怕硬的小人！”却也是颤了一下，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不寻常的举动被别人注意到，眼神虽未望向周复，却是小声问道：“我先不回头……我们…………我们现在能往哪里逃？”
周复轻轻瞟了眼越走越近的年轻女人，叹口气道：“我进屋，你撑住。”话音未落，人也已迅速撤离了，一蹦一跳窜进屋内，好不滑稽。
方兰生微微睁大了眼，难道——
“方、兰、生！”一个怒气冲冲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方兰生立马装出一副笑脸，飞快转过身去，看着面前一身绸缎，颜色鲜红的娇艳女子。那女子有二十多岁，正是风华绝美的时刻，此时却满脸怒气冲冲，狠狠瞪着方兰生。无论这女子如何娇艳，方兰生也是无法欣赏的，他心里打了个寒战，强笑道：“二姐……什么风……那个……把你吹来了……？”
“哇，不要！”方兰生向后一躲，依然没有躲开方家二姐伸来的修长的手。那双手直直拽住方兰生身上最脆弱的地方，耳朵，一边狠狠撕扯着，不论方兰生如何叫唤，一边恶狠狠喝道：“你这猴儿，这几天又去哪里胡闹了，说！”
方兰生疼得声音中带了点儿哭腔，叫道：“痛！轻点、轻点！是先生、先生晚间将我们留下——”
“放屁，当老娘是三岁小孩呢，还不说实话！”方家二姐怒喝道，手里更是一紧。
方兰生“啊”的叫了一声，喊道：“二，二姐饶命！痛死了，我说、我说。是、是去城外了——哎哟！”方兰生说着说着惨叫一声，方家二姐的手劲又加大了些。
方家二姐，芳名方如沁，此时一脸恨恨，手却放松了点儿，喝道：“逃课跑去玩儿？你倒是长胆了！”
方兰生苦着脸道：“不是、不是玩儿……二姐你先把我耳朵放开，要掉了，要掉了！”说着露出一副快要哭的样子。方如沁嘴上虽狠，心里却不忍，瞪了他一眼后，便慢慢松开了拧住耳朵的手，见方兰生一旁丧脸揉着耳朵，沉着脸喝道：“给我记牢了，下回再敢胡闹，就直接拧下来丢去喂狗！”
“是是是，一定记住……”方兰生一旁赔笑道。
方如沁瞧着方兰生一脸害怕的模样，心下不喜，继而絮絮叨叨骂道：“整天不学好，像个猴儿上蹿下跳的，若不严加管教，再几年就变成你爹那样的烂人！花天酒地没个正经，临到老了居然出家做什么和尚，嫌娘替他伤心得还不够吗！”
方兰生闻言心里无语，嘴上不由嘟囔道：“……我爹还不就是你爹……”
“你嘀咕什么？”方如沁眯了眯眼，一双眼如同利剑一般射向方兰生。方兰生吓了一跳，忙摇摇手道：“没、没有！”方如沁见状，也懒得再说，摸了摸自己修长的手指，有些慵懒的指了指方兰生，拉长调子道：“《论语》抄四百遍，后天交予我。”
方兰生吓了一跳，叫道：“四百遍？后天？怎么可能抄得完！”
“抄不完也得抄完！”方如沁语速顿快，恶狠狠瞪了方兰生一眼，“敢再偷偷溜掉，就等着嘴巴里塞满泥巴浸猪笼！”说着一扭头，提着裙子就趾高气扬地向出了门去，一步都不回头了。只留得方兰生在身后一阵寒颤，却还是无力地呐喊道：“二姐，我是男人啊！”可惜方如沁依旧置若罔闻，留得方兰生一人独自叹息，哀叫连连。
“唉……男人就是难，男啊难啊，这念起来就注定一辈子难，不男就不难，是男就很难……”方兰生望天，内心默默流泪。
遇上了二姐，既然已无可避，方兰生也收拾心情回了家。幸好方如沁还有它事，并未返回方家，让方兰生大大松了口气。梳洗一番，方兰生衣服也不脱，直直倒在了榻上，一脸疲惫与无奈，看着自己雕饰极美的屋子，心中却是一片悲凉。
“……我大义凛然和她讲道理，反遭她揪住耳朵，痛骂了一百遍啊一百遍……”方兰生直愣愣瞪着天花板，嘴里哼起了自己创的小调，虽说是调子早已跑得无边无际，但自娱自乐一番，也颇得神韵。
“唉……在学堂要被同学奚落，回家还要被姐姐训斥……真想把念书什么的通通丢了，离开琴川，再也不回来……”唱完一曲不成调的东西，方兰生眨巴眨巴眼，心中愤愤不平，嘴里絮絮叨叨嘟囔着。
“……难怪人家要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要说女人都像姐姐们那样凶悍，我看我一辈子别成亲好了……难道这世上真的便没有娇小可人、温婉贤淑的女子了？……”方兰生的嘴里依旧絮叨，眼皮却打架打个不停，待说到此处，终于撑不住精神，闭眼昏昏欲睡，会了周公去。
而就在这时，房内他的床前，却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红衣女子，似乎听到了他嘟囔的话，偷偷捂着嘴窃笑了一声。
这个女子，一身红衣，是绝无仅有的美艳。
女人的美丽分很多种。有的人是五官精致，小巧玲珑；有的人是风姿绰约，仪态万千。有的人是小家碧玉的可亲，有的人是大家闺秀的温婉。或者是江湖儿女的豪情万丈，或者是深闺淑女的寂寞娉婷。这些都是平常女子各自的美法，但用在这个女子身上，却都显得不合适。
如果是眉目如画、风情万种，只不过是她容貌的表象，那么如同从瓷器上仕女图中走下来的风采，却是无人能及。她身着一身红衣长裙，样式极为古朴，应该能推及先秦更早，却丝毫不显得突兀，只有与周围环境相融合的美感。她袖子极广，衣裙自腰间一束，堪堪铺开，红衣上各种绣纹，凹凸交错，更显得一身衣饰，唯美大气。
她的容貌，用语言无法细说。这样的眉眼与羊脂般的皮肤，仿佛是天上仙子，又仿若妖媚狐仙，以凡人的眼光打量，令人痴迷而心惊。眉如刀裁，目若明玉。唇间含笑，似有似无；俯首风姿，隐隐绰绰。
这红衣女子轻轻俯身，看着方兰生疲惫的睡脸，微微一笑。一头浓黑的秀发不束不盘，直直滑在肩头，更有说不出的风情。那红衣女子看兰生睡的正好，也不便打扰，便盘膝落座一旁，静静看着他，笑意正浓，眼中露出兴味之色，只盯着方兰生看。
红日渐渐西斜，无论方兰生如何疲惫，被这样一个女子一动不动盯了许久，也终究略有所感。方兰生睡得正香，根本不想睁开双眼，却朦朦胧胧觉得一道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方兰生心中不悦，微微睁开了眼，歪了歪头，正要开口说什么，却突然“啊”的一声睁大了眼。
一个人，在初醒之时，看到一名红衣红裙的陌生女子，凭空冒出，美艳的不似正常人，盯着自己瞧，第一反应是什么？
——“啊啊啊啊！”方兰生从床上一跃而起，大叫道：“妖怪！有女妖怪，救命啊！”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五章：往来因缘（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