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弟》红檀子

6、第六章

　　黄子达搬回家的那天我弟弟正巧生了病，听李志明的解释说弟弟昨天晚上跑去郊区梁鼎山上去吹风了，一吹就吹出病来。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手掌一下子就热得发烫了，我给他拉了拉被子，虽然被他抗拒性的拍开了几次。走出他房间的时候我揉了揉被打得发红的手，朝一直站在房门外的黄子达笑说没事，就发了烧，这不，我送你出门先吧。
　　他伸手拍拍我肩膀收回手就说那麻烦你了。我浅笑着拿过他放在地上的行李，前后走出家门。我们一路上都聊得很好，送他回家的路程大概就二十分钟左右，等到走到小区住宅附近，他就拿回自己的行李对我说好了，你再送就要跟着送到我家里啦，瞧你那忧愁的样子啊，得，快点回家去吧，尽管病人的病没多严重，但他需要你，你这个温柔得快要人命的哥哥！我被他说得脸都发红了，接着他一改语气正经十八的说对了，你小心那个叫李志明的家伙，我瞧他没安个好心。我听是这话就笑了，说那家伙我早就瞧他不顺眼了，要不是不能随便动拳头我一定揍死他丫的！
　　李志明这人单看他那好眉好貌就认为他是个好种那是错误的，要是他跟他见上的第一面他摆着明显要针对我表情我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他这么反感了。黄子达见我这样说笑了几声，随即便推我一下，便潇洒的冲我摆摆手，就走了。夏日的光亮，就是在这种告别的时候来得特别温暖，他的背影宽阔而坚实，等到阴影散去，我便揉着眼睛笑看着黄子达被光笼罩住充满阳光气质的一瞬，喃喃自语说光明是属于你的，黄子达，瞧吧，多美丽，你的背影！
　　回到家门我显得迟疑和不安，不知该进去照顾弟弟还是先去做自己的事，就在我犹豫万分的时候徐阿姨打开家门，见到我站在门外不进屋，就问小彬怎么了？不回屋里？瞧，一身汗了，快快快！说着，徐阿姨拉过我的手将我拉回到屋内。徐阿姨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放到我手上就说啊，我要出去给可益买退烧药，这孩子，以前都不怎么生病的现在一生病起来还真厉害了！说完她就匆匆离开。
　　我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转过脸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正好看过来的李志明，他那眼神儿特别的挑，我往前走了走，将纸巾扔到垃圾桶里抬脸就对他说你昨晚带我弟弟上山做什么了？他呵呵直笑，我听得出那是嘲讽的味儿，他说你自己的弟弟都管不好倒是问我了？我可没本事当你弟弟的保安。
　　我沉默的多看他一眼就往厨房里走去，徐阿姨出去得匆忙，那锅粥还在慢火煮着。我关火后就从消毒柜里拿出小瓷碗盛了一半的粥水，刚放在炉灶一旁，李志明就跟着走了进来。
　　他挨靠在离我有些距离的墙壁上说你似乎不知道很多事情，你弟弟就经常跟我说你的事，他对你有那么多成见，你不曾想过个中原因？我不想理睬他，端起碗就往弟弟的房间走去，随之他又说石嘉彬，我不是要追着你要你回答我什么，只是想知道，我曾经给你写的一个问题你到底有没有看到！
　　我停在厨房门口，回过头对上他的眼睛很严肃的说李志明，你给出的问题我永远也不会给你答复，所以你死了那条心，对了，在我弟弟病好之后，你最好给我回家去。我收回目光，一步步往弟弟的房间走去。
　　其实刚才说那番话的时候，我那心脏跳得特别厉害，要说起我跟李志明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概只能说一句“从针锋相对到他对我有歪想的念头到他非得拿我开刷”的地步，跟他那连我都不怎么清楚这怎么回事的时候，他今天就给我来这招，我他妈的有病才跟他玩。
　　去到弟弟房间放下碗粥的时候，他正好睁开了眼，我坐到床边探了探温度，见没降温有些担忧说要不，去医院了？这发烧一拖就容易出事！他转过脸，留着有些苍白的侧脸然给我难堪，我摸过他的脸颊说你病了任性可以，我也累了，待会把粥吃了吧，别饿着。我站起身，正想往外走出去的时候，耳边传来弟弟压抑的咳嗽声，我不忍心就这么走，于是又坐回去顺了顺他的后背，低声说你不想听我说话那就不说了……
　　我掏出手机按了会，没多久就见弟弟坐起身，伸过手拿起碗粥细吞慢咽的吃起来，我手连带手心里的手机放到膝盖上，很久两兄弟没这么平静的坐在一起，虽然还是我的一心痴想。我笑了笑就摇头，多么的难过呢，我的心。
　　如果弟弟丢下倔性子，我则放下面子，大概差不到哪去，正如黄子达说的有些距离是性格注定的，我跟弟弟的性子天生就不合，不过再过段时间我去上学了这些事情还不至于成为我未来的重心。
　　弟弟会有自己的天地，我会有属于自己的天空，这也许会好很多了。
　　等弟弟喝完我接过碗就走出了他的房间，在关上门的时候微微叹息，那个李志明还真不知看了多久，我见他嘴角的笑意，我就不舒服。他靠近我一步说瞧吧，尽管你低三下气得来的就是冷漠，你想想，你是不是天生的犯傻？
　　我说那你又是不是天生痴傻？他立即收敛起笑意，一把抓过我手臂说石嘉彬，我说了，我会夺来一次机会的，总有一天……我冷下脸色，打断他说别在我的地方说些让我讨厌你的话，还有，如果你不想被我废了你的手最好立刻马上给我松开！
　　李志明想都没想就缩回手，我忍不住勾嘴无耻的一笑，小子，敢跟我叫板，真不知有没有死着的觉悟，哼！我冷哼着从他面前走过，回到厨房放下碗，徐阿姨也从外面回来了，她第一时间就拿着退烧药跑去弟弟的房间，家里幸好还好有这么一个关心我俩兄弟的人，要指望在外工作的爸妈，那就真是笑话一场了。
　　弟弟是在病了之后的第三天才好起来的，期间我再也没去他的房间，有些事有些话都是通过徐阿姨交代完成的。因为在这三天里，李志明缠我缠得我头疼，在我想去弟弟房间的时候他已经堵在门口，末尾还来一句“你弟弟不待见你”给硬生轰走，有次我以为他在客房里睡着了打算偷偷去看弟弟一眼，却不料还是被他堵个正着，还用一些好听不到哪里的话讽刺我。
　　直到弟弟走出房间的第一刻，我立马冲到弟弟跟前，感叹说幸好李志明没虐待你，不然丫的我一定会抽死你！我那话主要是冲跟在弟弟身旁的李志明说的，但没料到弟弟一听以为我骂他，就对我说你一大早就是跟我说这样的话？你真搞笑！弟弟一把将我推开，往沙发上一坐，我脸色顿时苍白，余光我看到李志明得逞的对我笑，我不服气的也咧开嘴用口形说你走运！
　　我跟李志明的暗斗升到明斗，而为什么斗到床上了我也认为这是个很诡异莫测的事情，那时我忍不住就用暴力将他一把摔在床上，注意，这是他的房间，我本来去他房间就是为了让你回家去而说事的，结果没料到下一刻就演变成我跟他的殴斗，他扯着我的衣领，我踩着他的胸腔。
　　他哑着声音说石嘉彬，放开你的臭脚，喂，你要是再敢往我脸靠近，我就扯烂你的衣服。他才说完，房门轰的一下被打开，我们齐齐望向房门口站的人，在沉默的瞬间，我跟李志明同时松开彼此间的手脚。
　　我干笑着下床理了理衣服对面色不对劲的弟弟说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不成？结果弟弟直接把我忽略我，视线落在李志明身上，冷声说跟我出来一趟，我刚才接到你爸打来的电话了。李志明一听到这里，就慌慌张张就跟着弟弟走了出去，我摸不着头脑，转过眼看到房间被我们弄得像狗窝那样，只好无奈的一样样收拾起来，等到完工没多久，我就在客厅里见到弟弟安静的看电视。
　　我厚着脸坐到他的旁边，却没见到李志明，于是好奇的问你朋友去哪了？弟弟转过脸看我好一会才说你是不是很在意他？要是在意的话我就让他过来把八月都住完！我似乎听出什么了，我神色高调起来，扬起笑说是你刚才轰走了他吧？呵，走了最好，最好不要再来，不然下次我一定能掐死他！
　　想起刚才的战绩非常的不理想，我不满意皱眉说还是别让我见到他了，烦都烦死。我揉了揉头就走开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说我大概会提早一点去学校报道的，到时你一个人可以吧？弟弟说你管呢你！
　　我搁下茶杯说我就是问问，算了，不问也罢。
　　隔了好一会，我真好被电视节目吸引目光的时候，弟弟闷着声响起，他说哥，我真不想跟你这么吵，可是都这么多年了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你能不能对我对别人的时候不要用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话说？你能不能不要再那么的自顾自的心情？
　　我沉默的看了看地板，而后抬脸说你想说什么今天全都说了吧，我俩藏着掖着好歹辛苦，我是见不得你比我痛苦，好了，说吧。他用手捂住脸，声音很像搅拌东西的机器那样钝痛，他说我才16岁，可我走错了路，我发现我回不了头了，明明藏得好好的，但就是在这逐渐漂流而来的时间给压得喘不过气，你这是在逼我！
　　我被他说得莫名其妙，反问说我什么时候逼过你来着了？
　　他突地大声置疑说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为什么？难不成你做的都是为了假装好看？你害死人了石嘉彬！
　　我感伤的垂下脸，电视里传来的声音已经没法掩盖住我苍白的话音。可益，可是你明不明白，我这么关心你，全是看在我们是兄弟的份上？你那么想我就那么烦恼，我总是说你自私，这点没说错，弟弟，我从来都没说错你，因为你是我痛苦的源头。我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