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弟》红檀子

2、第二章

　　高考只稍两天就过去了，那天天下起暴雨，布着阴沉的乌云。考试前一天晚上，爸妈特意给我打来电话让我好好考，什么烦心的事丢一旁先，我第一时间就将弟弟的事丢在考试之后，没来由的我对这个弟弟感到了绝望，别人家的兄弟姐妹好歹都会互相支持一下，但他到我考试完了也没出现过。
　　我跟这夏天一样容易多变，可能上刻笑容灿烂，也有可能下刻阴沉。我只是等弟弟一句话，可这等，等来的却是暑假工。
　　黄子达的爸爸是开公司的，一到放假的第一天我在家就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他问我暑假要不要去打工，我说我没有找到，其实是自己不想干活。他在电话一头沉默了一会说不如你跟我去我爸公司干些小活吧，要是干得好工资还不错的，再说以后上大学了也好适应一下。那时我心里想，上大学跟出来工作还有联系不成？不过还是答应了他，跟他一起去干些活。
　　由于弟弟还要上学，而且他像我以往那样选的都是住宿，所以现在家里就只有我自己一人，我在去工作之前就跟在省外工作的爸妈商量过，他们都同意并且觉得我的那个朋友不错，叫我在暑假跟他打好关系，要是以后读完书了可能要到他帮忙也说不定，我挂上电话有些想笑，可笑不出声。
　　我跟黄子达结伴一起去他爸爸公司报道，他爸爸看样子有些沧桑，面容看去大概也有四五十岁了，后来黄子达悄悄跟我说起他家里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这我才明了，怪不得他爸爸看上去这么显老，原来人家真该到这个年龄了。
　　说是在黄子达爸爸公司里干活，还不如说是在这里享受夏日之下凉飕飕的空调。黄子达的爸爸没给我们多少活干，他们的员工更是不敢使用我们，毕竟黄子达好歹是这老板的儿子，我又是老板儿子的朋友，他们不客客气气的对待那就真奇怪了。不过说真的一句，我不怎么喜欢这样，但黄子达又说这种难得的机会以后就没那么好待遇了，等我们日后出去找工作那些大公司的老板哪里还会放低眼光瞧我们一眼半眼？我觉得他说得不错，要是让爸妈听去了估计他们更喜欢他了。
　　在公司里待到傍晚五点整，黄子达就拉过我走出了公司，我疑惑的问他们都没有放班吧，我们就这样走了会不会不好？他摆着手笑说不会的，而且我们是暑假工，公司是不会留人留到这么晚的，再说我在爸公司里干活能干出什么出息事来？我恍然，将手搭在他肩膀上说你跨海还能跨得这么深，还将主意打到你爸身上了！
　　他嘿笑，在回家之前他硬是拉我小吃一顿，我不好意思，这工作是他找来的，这饭平常都是他塞给我，我放下果汁抬脸对他说要是兄弟以后又要到我的地方我一定会出个面的，到时你别给我客气就是。
　　黄子达本来就长得帅气，是个阳光型的人，要是加上他的笑，那就让我联想到夏天里灿烂得让人睁不开眼的阳光，他说我不可能用到你的，这点你给我记住了，是朋友那些话就别挂在嘴边了，我还嫌不够烦心嘛？！我点头，以他那生活条件，遇到人见人说人话的人多得是，要是我这个老朋友到头来都是这样那他还不如不认识我。
　　跟黄子达的相处是很理想的状态，我不必多扰其他的多余的事。
　　在我快回到家门口前一段小路开外，我对黄子达开玩笑的说你觉不觉得我们回家到头来成了你送我到家门口然后自己一个人回去？我还真有种错觉认为你这是在送我回家，实则不然，你那家在我家好远一段，虽然同路，但你这么个远路法，来回就显得麻烦了。
　　黄子达没所谓的说以前初中找你上学都是这样过的，出于习惯，我觉得没什么吧。其实我是想说让他暑假住在我家里，这样也方便很多，毕竟我们都在同一个地方打暑假工，而且工作回家的路程不至于那么累，再说我家现在就我一个人，多一个不多，就算到时弟弟考期末放假回来那也就三个人，根本不碍事。
　　我拉过他的肩膀说不如这假期都往我家里住吧，迟些我弟弟放假了也就我们三个人，总好过冷冷清清的房子，你回去跟你家人说说怎么样？
　　他侧头看我，沉思一会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不用经过家人的同意，那好吧，你的建议还是不错的，明天我会带些生活用品过来，你这个假期可好好招呼我。我晓得他最后那句话是玩笑，我哈笑点头，还是朋友够意思。
　　黄子达来我家住的第一天我们都没有去公司干活，他爸也准了就是说没来干活的那天是没有工资的，我听了也觉得这正常的。黄子达住在我家一直闲置着的客房，客房里的家具一样不少，但就是封了不少尘，以往徐阿姨就是负责我们生活起居的中年妇女她还有负责的，但这几年爸妈陆续往外工作，我们两兄弟又住宿，她就没怎么清理客房了，昨晚我告诉她有客人要来让她简单清理一下客房，不过还是有些小地方需要到我们自己动手的。
　　我给他摆好电脑，铺好床转过脸对坐在转椅的黄子达说这房间弄得差不多了，你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提出来。他转了一圈，连连点头，抬脸就笑着说不错，是你给我收拾的我哪里能有意见了！我干笑两声，心里想这小子还挺容易满足的。
　　黄子达的到来使我心情愉快不少，我跟他弄好后就坐到客厅，徐阿姨给我们递上小吃和水果又跑回去厨房忙活，我将茶水放到他跟前就说以前你来我家就是坐坐，也没试过像现在这样住下来吧！他说是啊，以前你爸妈还没现在这么忙呢，对了，你那弟弟什么时候考完试？我想了想说7月2吧，我没记错的话，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他揉了揉头发，说我怕到时你弟弟不喜欢。我一听愣了愣，他不说我还真忘记给弟弟说一声，以弟弟现在的圈子大概不会在意，不过我还是打算给他知会一声，免得到时又吵架。
　　黄子达住在我的家的事就么定了，等到晚上我给弟弟电话，打了好几个他才接，一来第一句话就很不善，我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将黄子达的事说给他听，也不管他有什么意见了，只待我自己说完就直接挂断电话，再跟他多聊几句我怕自己会被气着。可出乎意外的隔了一会弟弟居然主动给我打来电话，语气也好了不少，我说你知道我很少挂断电话的。电话里头传来很多杂碎的声音，听弟弟说话显得有些困难，于是我让他去个安静的地方。
　　等电话只剩下他的呼吸之后，我语重心长的说你又出去玩了？你那个叫李志明的朋友我不喜欢，你最好不要靠他太近，他这人我总觉得他不好。他说志明这人没什么不好，不好的人是你，哥。我对着地板沉默，又听他说你高考那段日子我没找你我是真的不想见到你，现在我们聊天都只是自顾说话，你要是有心，也不会这样。我显得难过了，但真的觉得跟弟弟说话有些累人。
　　我说我是你哥哥，不可能像你那些朋友那样整天陪你玩，而且我还要替爸妈照顾你，你要是真的觉得我不好，那我无话可说。我从抽屉里抽出一本厚厚的硬皮抄放到桌上，继续说我跟你有很多话题都聊不来……他打断我说我不是要听你这样说，而且这样说没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你一直对我有意见吗？
　　听到这里我毫不掩饰的说对，我对你有很多意见，你不听话，你任性，你自私，你是我见过最糟糕的弟弟！我这样说，电话里头一直都沉默着，我隔了会垂下肩膀软了话音说可是这些都是可以忍的，因为你是我弟弟。
　　他笑了两声，听在我耳中却显得那样的怪异，他说你也是我见过最糟糕的哥哥，但也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哥哥，所以可以忍，这样说你会高兴吗？
　　我想告诉他他现在的语气多么令人反感，但电话里头出来几声叫喊，弟弟直接顶一句“我不跟你废话了，有什么等我放假回家再说吧”，我硬是被他堵得没气可发。
　　之后我们的对话都断在这里就结束了，我真不晓得他到最后明白没明白我的意思，反倒来句反问将我的话演变成了疑问，原本因黄子达到来而高兴的心情一下子被弟弟的一通话给硬生搅烂了，这多少使我丧气。
　　到了十点左右我将今天的事原原本本记在本子上，末尾还加上一段对今天发生的事的总结性话语，记录最多的莫过是弟弟了。我举起本子晃了晃，最后却被自己一声叹息给带走了生气，确实是不好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