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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鉴于那次喝醉的事我再也没有去过酒吧,马安成为与酒有关的一段短暂的记忆。开始的,我从颓废难过的日子里逃了出来,每天硬是拉着鲁重陪我去图书馆。我说过的,图书馆是个圣洁安静的地方,能不能泡到个文艺少女完全就是要靠装的,鲁重经过我几番提醒,他终于明悟到妹子都是要手段的,管你低贱的还是高明,泡到妹子就是好招。
      大概过了个两月,鲁重虽没有真泡到妹子,但好歹有个乖巧迷人的小师妹天天跟他一起进出,有事没事我就跟鲁重说这种朋友关系要是保持得当,不出半年头,一定有出息。说着装出一脸老正经的表情,鲁重用怪异的眼光看我说你还挺上手的嘛!我摆摆手嘻笑说哪里哪里!他说听说你最近跟白梓雯走得挺近乎的,你不会是跟她谈了吧?
      白梓雯是程静儿介绍的,本来以为那事大家都忘了,但没想到我们上大二没多久,程静儿又跑过来跟我说这事,我见她锲而不舍的模样就答应跟白梓雯以朋友的关系认识。其实白梓雯是个好女生,话不会说多,但一直都为别人的感受而作考虑,我喜欢她这种低调而温吞的性格。至于鲁重说的是不是那种关系,我希望自己不会给他答案。
      我好一段时间都没跟弟弟联络,倒是陈颖经常打来电话,一开始的理由是“妈要我给你电话,关心你”,后来直接聊起话题。我不可否认陈颖有一种强大的气场吸引我,但我对他那种无所谓的性子给弄得没脾气。
      在电话里头他总是跟我说起家里的事,爸跟二妈去了度假,就留了他跟弟弟,然后弟弟开始每天都留李志明去家里住,我每听到这里心里一阵阵的钝重,却依旧要保持嘴上的笑容不变,我又说弟弟的事我让你别管你就别管了,我该知道的都知道,你这样做无非就是图个快感,陈弟,容我一句话,你的做法实在是太低劣了。
      陈颖对弟弟有偏见我一开始还不知道的,后来有一次谈话中他坦诚的跟我说出这个事实,就说高一的时候他俩就碰上了,两人相处本来还不错的,可是到了最后出了些状况就断了联系,后来他又说石可益就是个惹人讨厌的家伙,他总是提到这里就闭口不谈了,然后我就挂断他的电话,我也不想听下去。
      弟弟的存在成了一个牵连我们碰面的轴心,我因此遇到李志明,然后与陈颖相识,一种似乎有迹可循的线索让我看到了一种可能,和一个未成形的未来。致使我感到陌生和慌乱。
      上大学的第一个春节是弟弟陪的,那第二个年春就是跟我处得不错的白梓雯。她是本市人,放假的好几天里她都带着我去一些景点瞧瞧,如果两人都没事做了就往书店里挑个安静的地方坐下,然后拿着书就能耗去一天。晚上的时候,我们就漫步在夜色底下,喧闹繁华的街市里。
      她是个喜欢浅笑的女生,有酒窝,非常的粉白。在年三十的那晚,她说石彬,你一个人过的春节不会感到孤独吗?我笑着说孤独吗不会的,或许我就是喜欢孤独,但我没能力说自己是个文艺的孤独者,我离开家因为家不是我的家,我的亲人都不是我的亲人,只是这个不是会使他们获得快乐。她疑惑的侧头想了想,最后笑了笑就沉默了。
      我将她送回家,她家人都知道我的存在,还热情的招待我,不过都被我委婉拒绝了。我一个人走在挂满红灯笼非常喜庆的街道上,我什么都不会替自己添个好意头,该过日子就这样过,过年团聚,在我的世界里有些崩溃。
      散步到附近的公园里,我坐在长椅上,裹紧衣服哈了口气就不想动一下了。弟弟没过来找我,当初想好要回去过年的却还是被自己的情绪给左右了。其实在更早在我决定上大学的那天起我就没期待过什么,要不是弟弟主动来找我,大抵我会一直困住自己,困在一个色彩斑斓而寂寥的城市里。
      我喜欢弟弟有多少年有多久已经没什么好计算,他初时的靠近我一直知道原因,我是不是他第一次我自己心里清明如镜,我说过的,我恨他,恨他的自私自利,就因为他的爱而将我打入黑暗里,我饱尝的痛我记不得,却无法将那份憎怨遗忘。
      弟弟跟李志明之间的关系或许在我所知道的时间里还要更早,更久之前。陈颖说的石可益的心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如果是你,石嘉彬,如果是你的话,你只会受伤,他爱的不是你而是李志明他的老朋友,有时候你把自己的眼睛蒙上有时候又看得太透太明了,不打算给自己一条活路吗?我说木桥断了之后安上去的一定是铁索桥,因为受过摧毁,再怎样弄也回不了原来的面目。他递给我纸巾,叹了叹气。
      年初七过后我给鲁重打了电话,告诉他我过得很无聊,他一听就说我赶回去陪你补个年吧!我握紧电话轻轻的点头。鲁重这人就是够义气,朋友有求于他他都不懂拒绝的,以前我就常嘲笑他容易被人使唤,但到了自己真的落魄到无助的时候我却庆幸他没有变。寒假因为鲁重的陪伴我的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快,当然钱更像流水那样哗啦啦的花销着。
      我跟鲁重找了个吃摊就撑过一顿,他喝着酒说不是我说你小子啊,怎么总是不想回家呢?你不是有个弟弟吗,就凭这点你更应该回去吧!我夺过他手里的酒瓶,搁在他勾不着的位置才说我弟弟长大了,我的义务就是等到他有能力脱离我之后结束了,再说,谁也不想被谁约束,我也不想。
      鲁重是没法子理解我的想法,看着他疑惑的表情我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就说我记得自己有个弟弟就得了,其他的事以后再想,来吧,喝杯酒,这场兄弟就你没让我失望。我说得很认真,他当成笑话又开了一瓶啤酒咕咕喝了起来。
      我拿过鲁重喝到一半的酒瓶晃了晃,望着瓶内荡漾的酒水我笑说上年我做了件错事,是件错得离谱似乎无法挽回的事儿。鲁重打了嗝,朗笑说什么错不错的,以后不犯就得了,再说我知道你性子,就你那软巴巴的根本犯不了什么大错事,要真有那只能证明你的对手一定抓住你的软肋了,小子!
      我说是啊,被抓住软肋了。我面带笑意转过脸,望向夜色的深暗。我的弟弟抓住了我的软肋,将我对他的痴想当做尖锐的武器,他将我的喜欢踩在他骄傲的脚下,我只需仰望才能看见他是否笑是否痛。
      大二下学期如期而到,我为了提高整体学习成绩,就不断往办公室里跑,很多导师都认得我了,特别照顾我的老教授在自己空闲时间教我许多实操性的实验,我是学药的,他就特别点着药字说药是给人吃的东西,别多也别少,不然就一条人命,你做事就胜在细心,这点到了出来工作也别忘了,人命没得闹着玩。
      逐渐的,我锋芒毕露,拿下了不少奖。鲁重用看怪兽的表情看着我说行啊石嘉彬,以前一句话都不说也没现在这样厉害,原来都是藏着掖着的你,亏我什么都跟你说,噢,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了。我无辜的说我今年转运而已,巧合巧合!
      在将近7月份的时候,我跟老教授去了西部他朋友家取些药材,这一去我都该上大三了。当初老教授找上我说有个快活接,如果当得好就攒多了。我跟他这一趟肯定不是为钱,大抵想出去走走换换心情,常常待在低气压的城市里总觉得疲倦。
      老教授的朋友是族长,他让我叫他玛纳凯斯威,非常拗口的叫法,在当地有另一种含义,我管它叫“善良的子民”。老教授跟我说玛纳凯斯威有四个孩子,大女做了干部,有两个跑去开牧场,最小一个去城里就没回来过了,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
      不知是不是我跟老人谈得特别来,他一见到我总是拉着我让我听他说当年之前当年之后的事,虽然很动听,但我觉得一个人的故事管你用一辈子也说不完,所以当他用一种怀念的眼神眺望远方无尽头的草原的时候,我忍住在心里想,故事都是生长在美好和怅然之间的物质,当我们用一种现实的目光想象,其实都一个模样。
      老教授说的取药其实是一个包裹,包裹里放着一木制的小盒,一开始我要求老教授仁慈点让我看看所谓珍贵的药材到底是什么,不过每次都被他一句带过,直到10来月份,我跟老教授告别玛纳凯斯威的款待匆匆回校的火车的路上,老教授才跟我说那小东西对你而言算不得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看在我眼里可是个宝。瞧吧,只是一张纸,纸里面潦草的写着难看的字。我看了过去,见到老教授从盒子里拿出一张泛黄老旧的纸晃了晃,确实是一张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这是玛纳最珍贵的财富,他一辈子行医总结出来的话都在这里面了。老教授望着我说神情再认真不过了。我接过话说我昨晚梦见了他,他被大火给烧毁了,但是我见过面容最安详最高贵的。
      昨晚玛纳凯斯威在凌晨三点去世的,这点我并不是做梦而是亲眼目睹的,送他离去的只有老教授一人,当熊烈的大火将他包围住的时候,老教授泪流满面,一直说着各种各样的话,而且用的是当地的语言,那时我才知道老教授跟玛纳凯斯威是同一个族里出来的,两人从小就约好要一起当医,但因为高中时代发生了许多事致使他们不得不走向各自的道路,虽然同医却不同德,正正这点让老教授耿耿于怀。
      我只是中途的听客,知道的就这么一些片言只语,那最后到底是个怎样的结果我没敢从老教授嘴里听来。
      突地老教授问那么告诉我,这趟旅程你攒了多少物质货币无法取代的精神货币?我听后,顿时恍然,原来这趟旅程是这种意思,我明了的扬起唇无声笑了笑,我说攒了很多,而且这个夏天真不错。我转过头望向车窗外,我攒的确实很多,到现在还没来得及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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