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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何问舫 ...

  •   二.何问舫

      断月桥上人头攒动,藤真在沉香街上笑吟吟的回头望着身后的少年,摇手唤道,“快些前来。”
      那黑发少年被挤得气恼,闷不吭声只是拿眼瞪他。
      “流川,来来来,”藤真笑着伸手牵他过来,“我们上那楼去闲闲的看。”

      这时正清早,微风挟冷香沿河而下,两人正在那里张望,只见那河上画舫都定在了河水上,任凭它或急或缓的流。有人家开了窗,娇声唤着那卖花郎。
      藤真教他看的是那河旁的三层画舫。
      那画舫精致玲珑,彩线绕结银铃漫响,抹金栏杆雕花窗,二楼大约十尺见方小小一擂台,三楼临街木窗微开,人影晃动,舫匾上书“何问”两字,岸两旁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熙熙攘攘。
      那珠帘拉起,檀板声响,缓如流水,有金铁之声却无瑟杀之气,清幽绵长,于是周遭便突地静了下来,只见得那门开,款款的走出个十五六岁模样的侍儿,梳着个双飞燕,绿绒短衣打扮,怀里抱一把月琴,微微的低头行礼。周遭的人都屏住了气看她。
      她静静的坐下,先是左右各扫了一眼便把周遭看了个分明,四处越发的静了,连咳嗽声也没有。
      于是她扬手,琴声顿起与那鼓板声相搏相缠绵延低回,初时那流水行板只好当东风吹破春云梦,琴声起时便有了燕莺啼觉,花香顿时满院宇。
      只是还是清晨,凉意重重,庭院空空,美人独卧软榻。
      正不依不舍时只听得那船舱内脆生生碗盏跌碎声,那女孩儿惊得立时站起,脸色转白。

      上游有叶小舟缓缓驶来,两岸人群骚动起来,那女孩儿咬紧双唇定定的站在那八角凳旁,只是看那小舟逼近。
      “来了。”藤真对他低语到。
      那少年顿时精神抖擞,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小舟。藤真却转过身去自己倒了杯酒,只是不喝,酒盏捏在手里慢慢把玩。
      这时楼下走来一人,步履沉缓披甲挟剑,年约十八九,短发如杂草相貌狂野,鱼眼厚唇,一副了无生气之相,手里提一对铜锤,向藤真走来。
      藤真略略有些吃惊,再看他时,他已在桌旁坐下,铜锤立在他两侧巍然不动,他身上披甲破旧不堪早已不能御敌护身,脸上肮脏左手满是紫痂。
      “给我杯酒吃。”他只是望着藤真桌上的酒壶。
      藤真把酒壶推到他面前,然后自己端举酒盏,笑道:请。
      那人果然不客气,抓起酒壶仰头便灌,那时那舟已朝画舫直直驶去,舟内走出一人,戴着斗笠遮着脸,身披百衲衣手捧空钵盂,轻轻一跃便跳上画舫,那舟受了反力居然逆流而上,女孩儿怀抱月琴面露杀机,两岸已有好事者脱衣下水,想要攀上画舫。
      那人笑道:女施主,舍些斋饭罢。
      这时岸旁已经有人惊呼,“剑鬼。”
      此话才刚出口就被一脚踹下河去,踹他的那人肥大壮硕,梨脸豆眼,嘟囔道:见你个鬼,大白天的见什么鬼。
      那女孩冷冷道:铁血檀板乃我家主人性命,板在人在,板走人亡。
      那人便又笑:她又不是你家的,你看,她想跟我走呢。
      他轻弹那钵盂,盂身翁翁颤动,画舫内檀板亦铮铮作响。

      流川右手才起便被藤真拉住,摇头道:不可。
      他皱眉,藤真叹气道,你斗他不过的。
      流川冷声道:你怎知。
      话音刚落便见那披甲少年刷的站起,走到窗前喝道:喂,和尚,上来与我比试。
      船头那人微微仰起头来,斗笠下颜面看不真切,那声音仍是笑着的,反问道:你下来如何?
      披甲少年临窗闷声道:“我乏了,不想动弹。”
      众人哗然,纷纷噱笑。
      那人手捧钵盂,转身对那女孩儿行礼道:女施主,我进去了,你莫惊。
      说话间他已起身,再看时船头便只那女孩一人,船舱里突然静了下来,只听得啪啪啪,那女孩怀中所抱月琴琴弦尽断,琴身开裂,那人从舱尾转了出来,怀里用衣摆抱着什么,小心翼翼的分开众人朝河边那酒楼走来。有卤莽人想要将他掼到,还未近其身就被他轻轻推开,指掌使力不留丝毫痕迹,那莽汉便仰面朝天倒在泥地里,爬起来很是不服于是再上前却再被推倒,一而再再而三,众人皆笑,那人也笑,四周人纷纷后退散开给他让出一条路来,好教他上楼。
      藤真脸色微变,但是那人已经踱步上楼,渐渐逼近。

      待他走上楼来时藤真流川两人已在角落默默坐下,那人仍旧戴着斗笠,扶着楼梯,不急不缓道,刚才是哪个唤我?
      披甲少年苦声道:是我。
      说罢便提锤站起身来,却不上前,只是拿眼瞧他。
      那人轻哼一声,便直直迈步朝他走去,双锤破风而落,谁也想不到那人居然单手就拿钵盂硬生生的架住了。
      两个人瞪来瞪去,锤柄与盂身磨研相碾,披甲少年先开口,闷声狠道:你为何抢弥生的檀板?
      “啊呀,”那人失笑,身形便抖了两抖,“你是陵南仙道?”
      藤真正在喝酒,猛不防差点儿喷将出来。
      那使锤少年怒喝道:我是陵南福田。说罢便猛然发力,将那人崩开转压在锤身之下。那人斗笠跌落,露出好俊美一张脸,只可惜是个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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