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驻尘香》锦瑟霓裳

8、第八章 初识家人 人心各异费思量

　　估计快到晚饭时间了，小玲找出一件月白缎子上衣，绣着蓝色的蝴蝶，配套的是蓝色缎质的长裙，裙裾上绣着粉白色的蝴蝶，看着简单，大方。

　　头发简单的挽起一半，用一根湖色的玉簪别好，两耳带同色系的蝴蝶耳坠。婉华给她准备了好几盒首饰，金银都有，只是实在不喜欢在头上戴那么多的东西。
　　沉甸甸的，脖子都不敢动，生怕一动就掉了下来。她不想成为首饰的奴隶，何况露富是遭嫉的。

　　刚刚收拾完，一个十七八岁，长相俏丽，一身嫩紫袄裙的女子从门外进来。
　　“奴婢见过四姑娘，夫人请你去前厅用餐。”
　　“姐姐好，我家姑娘马上就收拾好了，有劳姐姐跑这一趟，姐姐别嫌弃，这是我们小姐的一点心意。”

　　小玲说着就把一个装着一两银子的荷包塞到那个女孩手里。那个小丫鬟看着乐陶不伸手。

　　乐陶笑着说，“烦姐姐跑了一趟，就拿着吧，我刚回府什么都不熟悉，这是一点心意，难道是姐姐嫌弃？”

　　“喜儿不敢当姐姐称呼，喜儿谢四姑娘的赏。”小丫头眉开眼笑的蹲身给婉馨行了个礼。乐陶心里说还是钱好啊，有钱能使磨推鬼。

　　本来晨宇说好会过来陪她一起去前厅的，不知为什么没出现。看着那个叫喜儿的丫鬟一脸的焦急，乐陶决定不等了，就带着小玲随着喜儿前往主厅。

　　喜儿倒是和小玲有说有笑的，对乐陶也很恭敬，当然这些乐陶都归功于是那一两银子的功效。

　　喜儿作为一等大丫头，一个月才有八百文，而一两足银可以换一千二百文。听说府里姑娘的月银才二两，你想她能不开心吗。

　　徐府很大，秋逸轩靠近后院墙，穿过一层层的庭院，路过一座座楼阁，大约走了近二十分钟，才到了主厅，可见她住的是多么偏僻。

　　大厅的布置属于浑厚大气的那种，中堂上悬挂了一幅水墨山水画，大气磅礴，即使不懂画，也看得出是珍品。

　　两侧悬挂了一幅楹联，龙飞凤舞，可惜那字认识乐陶，她不认识那字。下摆红木大八仙桌，两侧放着红木的太师椅，两侧下首一溜普通座椅。

　　进门侧墙一溜博古架，上面摆着汉朝的缸，秦朝的碗，和传说中的诗书传家的所需的摆设是一致的，这么说吧，那个孔府去过吧，就那么个格局 ，和江南的清零秀气刚刚相反。

　　现在大厅基本满了，有坐着的有站着的，正中的一男一女，男人身穿青缎团花长袍，面容威严，肤色微白，细眼长眉，留有短须，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也就三十七八。

　　女的身量丰满，面如满月，妆容精致，身穿大红绸缎绣百鸟的宫装，头上也是金光灿烂，估计是老爹和大夫人。

　　古人早婚啊，乐陶心里想自己高龄二十六的一现代人，现在却得管一个看着大不了她多少的人叫爸爸，简直是折磨啊折磨。

　　一边心里嘀咕一边继续扫看，估计这两边，一侧是夫人小妾，一侧少爷小姐，呵呵，好一个三堂会审啊。咦，怎么这年轻的小姐，好像比预计的多一位。

　　乐陶敛衽上前，早有人放好软垫，唉，这就跪了。口中说道，“女儿婉馨给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请安。愿父亲母亲身体健康，事事如意。”恭恭敬敬的拜拜了三拜。

　　“起来，自家人不用这么多礼。”夫人微笑着说道。

　　“回来了就好，这个镯子别嫌弃，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以后缺什么少什么就来和我说。”

　　说着就摘下手上的一个翠玉手镯递给乐陶，乐陶连忙行礼称谢，心里却想，不知道是不是像方世玉他妈那样的，十元一个的传家玉镯带了一串子。

　　“起来吧，几年不见了，过去见见姨娘和兄妹。”徐老爷抬手制止乐陶继续行礼说道。

　　小玲扶乐陶起身，之后在带乐陶来此的喜儿的引领下，陆续给三姨娘连氏，四姨娘钱氏，及新进门的五姨娘乔氏，六姨娘卢氏见礼。

　　有大夫人做样子，他们个个都给她了点小礼物，什么玉镯子，银簪子的。除了大夫人给的，乐陶直接带在手上了，其他的乐陶都是转手就递给小玲拿着。

　　之后又转过来给在坐的大哥和三姐行礼问好。

　　哇，这小妮子，美啊。啧啧，肤若凝脂，眼若秋水，眉似远山，增一分则嫌太多，减一分则嫌太少，神情温顺高雅，气质温婉如兰。

　　只见三姑娘婉婷，云鬓斜梳，侧点缀一支金步摇，一袭桃红湘绣衣裙，一枚压裙玉佩，走动时却一丝声音都无。

　　乐陶的小清秀和平庸把她衬托的恍如画上的神仙妃子，仿佛就是活动的一幅画。

　　她微笑着拉着乐陶的手，“四妹妹，盼你好久了，终于把你盼回来了，以后我就有伴了。”

　　“三姐姐，只盼你不烦我，以后有什么不到的地方还请姐姐教导” 乐陶笑着小心的抽出自己的手，腹诽道，什么伴啊，是看自己这么普通，适合做陪衬才对。

　　徐晨旭，婉馨的大哥，这位和二少不同。长相和老爹相像，也是细眼长眉，肤色白皙。他头发用白玉簪子束发。额带红色抹额，只是眼神看似温和，实则深邃无比，一袭淡青色长衫，墨色腰带，却没有挂什么玉佩之类的配饰，这让乐陶对他生出一丝好感。

　　看到乐陶给他行礼，只是笑笑说，“四妹妹，有什么事就和母亲说，也可以和我与你三姐说，自己家里不必拘礼随意就好。”

　　“四妹妹，这是孟家的表姐，小字桂兰，你以前没见过的。”

　　那位自称是婉馨三姐的女子拉着身边的那位姑娘的手对乐陶笑吟吟的说道。

　　“桂表姐好，婉馨这厢有礼了。”乐陶也笑盈盈的给这位看着盛气凌人的桂姐福了一礼。

　　“四妹妹远道归来辛苦了，以后我们姐妹要常来常往的才好。”说着也摘了荷包给她。

　　“多谢表姐。小妹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整理，回头有些小玩意给姐姐，希望姐姐不嫌弃才好。”乐陶接了荷包淡笑着回到。想来这个表姐就是那个意外吧。大夫人还真不希望自己好。

　　还有两个小不点给乐陶行礼，这就是离开后添的五姨娘所出的弟弟晨琛和六姨娘所出的一个妹妹婉露，两个小不点看着很可爱。不知道二哥跑哪去了，大厅上没有见到他。

　　一圈礼行下来，乐陶的头都晕了。个个珠围翠绕的，桃红柳绿啊，而且香气袭人，熏的乐陶眼花缭乱啊。

　　这古时候的女人长得可真是美啊，老爹新娶的两个只可在二十上下，个个娇媚动人。尤其是那个六夫人嗓音更是娇媚动人，真真是我见犹怜啊。
　　皮肤水嫩嫩的，那双水波氤氲的杏核眼啊，随便一扫就可把人魂勾去。真真是个尤物，据说是最得宠的。这老爷这个年龄，可是还能行？

　　大家坐着说了一会话，无非就是杭州的风景，京城的新闻，谁家娶妻，谁家嫁女。

　　“如今都学了什么？”徐老爷看着乐陶问道。

　　“没学什么，先前受伤，很多都忘记了。“乐陶谨慎的回道。

　　“我知道了，休息几天，就和你三姐一起吧。“

　　“是，女儿都听父亲安排。“乐陶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能应下再说。

　　“哎呀，老爷，不要光顾着说了，孩子都回来了，以后日子长着呢，有什么是不能说呢，四姑娘长途劳累，该是饿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开饭了？“大夫人打断她们父女的谈话问道。

　　“好，回头再说吧。”徐老爷摸了摸他那可怜的几根胡子说道。

　　“三妹，去安排入座吧。”大夫人对着三姨娘说道。

　　“是，夫人。”晨宇的娘，恭敬的答了一声出去了。

　　之后就是全体去餐厅就餐，餐厅就在主厅的隔壁，估计也很少用。听喜儿在路上和小玲说，多数时都是各房在自己院子里各吃各的。

　　老爹坐在首位，左边大夫人，右边是大公子，三姑娘，孟姑娘，乐陶，姨娘们今天可能因为乐陶回来，稍稍破了点例，都做在了一桌。

　　两个疑似老爹通房丫头似的女子，立在大夫人后面，给大夫人和老爹布菜。其他的丫头仆人都一溜排开，站到后面等着自己的主人召唤。

　　今天那些姨娘为吸引老爹，搔首弄姿，个个妖娆无比的样子。等大家都坐好后，徐老爷看了看在做的，开始做饭前演讲。

　　“今天是给四姑娘的接风宴，以后你们兄弟姐妹要和睦相处，婉馨要孝敬你母亲，尊敬长辈，友爱弟妹。”

　　冠冕堂皇的，之乎者也什么的，总之就是，各守本分，方是家族兴旺之本什么。那里是吃饭啊，真是活受罪。

　　“好了，吃饭吧。老爷，你又把饭桌当公堂了，看看孩子们吓的，呵呵。”大夫人笑着打断了老爷的演讲。

　　“呵呵，夫人说的是，好了吃饭吧。”

　　半天终于可以开动了，大家都默默的吃着自己面前的菜，一丝声音都没有。半个时辰后，因为老爹有客人到访出去了。

　　大夫人阴沉着脸，姨娘们一看心上人不在了，就都蔫了，三姑娘和孟姑娘捅捅咕咕的,终于开了头。

　　“母亲，我们吃好了，我和表妹说好要去她房里看她的绣品。”

　　“去吧，去吧，这两个孩子，倒是处的好，一时都离不开。”大夫人慈眉善目的笑着对她们两个说。接着姨娘们也都陆续的辞去了。

　　乐陶一顿饭吃的很压抑，估计如果天天都这样，非消化不良不可。这里的餐桌礼仪是，长辈没动，不能吃，长辈给夹的菜必须要吃完，而且徐家奉行食不言。

　　各色不明的眼神让乐陶吃的很压抑，一点胃口都没有，来这个世界这么些天里，头一次有了生活很艰难的感觉。

　　乐陶小心翼翼的夹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只是在等大夫人发话，不然那敢走啊。

　　终于，在晨旭的提议下，大夫人张开她的尊口，“今天就这样了，你如果吃好了，就去歇着吧。”

　　乐陶恭谨的站起来，行礼，“是，婉馨明日再来给母亲请安，恭送母亲。”

　　“不必了，我如果有事就会派人找你，你远道来的，你父亲既然说了身子柔弱，不好劳累着，就先好生养着吧。”大夫人有些冷淡的说到之后就由大公子扶着往外走。。

　　乐陶愕然看向夫人，这么快就发作了，老爹还在府里呢，她就不怕他回来听见吗。当年二姨娘做了什么让她如此受不了自己，当年逼自己出府，现在诳自己回来然后就扔到一个荒废的院子里。

　　乐陶心里很讶异，面上还是很恭敬，依然恭谨的俯身行礼“是，母亲，女儿知道了。”

　　“大哥哥慢走，妹妹告退。”

　　“四妹妹，旅途劳累，回去好好歇着吧。不急于这一时的。”大公子一边往外走一边似是随意的说了一句。

　　乐陶面上很平静没表现出什么，可是心里对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很沮丧，头一次对自己没了信心。在这个异世界里自己没了婉华的庇护，大夫人这样的打压和漠视下如何能生存。

　　“母亲，四妹妹不管怎么说都是徐府的姑娘，我看她温和醇厚，还是不错的。”坐在大夫人屋里的大公子微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茶杯说道。

　　“你放心，我总不会让人说我苛待了庶子女，坏了咱们家的名声。我知道你和大姑爷交好，姑爷一定和你说了什么，可是你的那个好姐姐太会要我的强了，和她的娘一样。”大夫人淡淡的说道。

　　“母亲，姨娘都去了这么些年，您就忘了吧，母亲要明白，婉馨妹妹到底是我们徐家的姑娘，嫁的不好打的是徐家的脸面。晚了，我不扰母亲安睡，我回去了。”徐晨旭脸色一变，起身拱手一稽首，没等夫人说话就出去了。

　　“啪，看看，这就是我养的好儿子，妹妹，那是他哪一门子的妹妹，哼哼，倒像是我的仇人了。”大夫人气得摔了手里的杯子。

　　“夫人，息怒，别生气，大公子一向都孝敬你，听您的话，今天他这也是为了您好，还不是怕老爷知道生你的气吗。”外面进来的是夫人的陪房孟妈妈。

　　“你看看，丫头片子今个刚回来，他就这样对我，狐狸精养出来的能好到哪去。一遇上这两个的事情，他就和我对上，以后还不定会怎么样，我这还没怎么样呢，晨旭就能因为她给我甩脸子了，哼。”

　　“夫人，我的好夫人，别生气，大公子也是为了府里的声誉，他天天陪着太子读书，太子又常到我们府里，如果觉察了什么，对咱们三姑娘可就不太好了，夫人，大公子的和三姑娘的前途要紧。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可没必要，为这个和大公子生分就更不值当了。”

　　“妈妈，你是看着我长大了，这些年你陪着我走过来，秋意当年的死因，老爷嘴上不提，我知道他一直怪我，那年后他来过这里几回？”大夫人幽幽的说道。

　　“过去了，我知道你心里的苦，女人这一辈子难啊，您还是放宽心，好在大公子和三姑娘都那么出色。”孟妈妈听着听着神色黯然的劝说道。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当年我刚入府一个月，他就收了秋意，最让我受不了的是，那个贱人连孩子都比我先生，哼，可惜生两个都是赔钱货。可是你看她死了都不叫人安生，两个丫头片子，个个都和她一模似样的。叫人看着就堵得慌，当我不知道吗，当年不就是怕我亏待她，才把她送出去的，好好 ，现在要嫁个好人家，又想起我这个嫡母了，我偏不让他如愿。”大夫人恨恨的说道。

　　“夫人，您心里想可是面上不能这么做啊，该给配的人和物还得给，不能叫那些个狐媚子挑出毛病了，能不能用就是另外的事了，这样大公子和老爷那里你就都可以交代了，就是表小姐的事情也就好说了。”孟妈妈一边给大夫人揉着肩膀一边慢慢的说道。

　　“桂姐是嫡出，哼，夏家也好，王家也好，谁家娶媳不希望找个嫡出，难道还会要个人嫌狗憎的庶出丫头不成。你也不用劝我，当年的事出后，我就想了，她们姐俩的事情我也不管，现在也是，我还不至于那么狠毒，给自己造孽，让晨旭和我生分，不过我也不会插手管，就看那丫头自己的造化了。”大夫人有些颓然的说道。

　　“夫人，咱们三姑娘马上就要进宫了，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大公子年后还要娶亲呢，犯不着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窝火。”孟妈妈松了一口气轻快的说道，唉大公子的托付总算是完成了。

　　“我知道又是晨旭找你说项，算了，你和他说，我也不找她麻烦，可我也不会帮她。叫她少出现在我面前就行。”大夫人起身向卧房走去。孟妈妈想这回大姑爷回来一定不会少了自己的赏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