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驻尘香》锦瑟霓裳

20、 第二十章 花开洛阳 惟愿此生从此安

　　这日两个人一马车，终于来到洛阳城下。乐陶看着高高的城墙，感慨万千，终于到了传说中的美丽的城市了。

　　进城后，透过车窗，她看到大街上，男男女女，人潮如织。官道两旁店铺林立。

　　阳光暖暖，真是像传说的一样，这是一个美丽，繁华，温暖，很好的一个城市。

　　可是她很累，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洗个澡，然后在软软的床上狠狠的睡上一觉。

　　一路行来，很多时候都是露宿野外，难得能洗个热水澡。她的马车布置的很舒服，可是马车再舒服，那也不能和床比啊。

　　风十一郎看着有些憔悴的男装女孩，他知道她是累的很了，这几天她贪图山林的风光，已经好几天是露宿野外的了。他知道现在最该做的是选了家客栈先住下来，好好的休息休息。

　　这一路上，两个人已经很熟悉了，乐陶嫌叫全名太过拗口，总是呼他为风或者十一，一郎，从不公子少爷的，他基本不吱声，有事就叫他小公子或者姑娘，如何说都不改口，后来乐陶无奈也就随他去了。

　　“小公子，前面有家云来客栈，我以前曾经住过，还不错，你看就这家行不？”风十一郎探头对着车厢里歪着的小人说道。

　　“怎么都行，我现在就想洗澡睡觉大吃一顿。”乐陶恹恹的嘟哝，都怪自己贪看风景，忘了这个身体的娇弱了。

　　“马上就到。”

　　风十一郎不回头也能想象出乐陶的样子，这真是个矛盾的小人。玩起来什么都可以忍，一旦闲下来就这样蔫蔫的。

　　很快两个人就办好了住店的手续，乐陶也终于洗上热水澡，睡上软软的床，她自己加的被子，不然那床是不软的。醒来时已经是暮色四合了。她伸着懒腰，看着外面落日的余晖出神。

　　“起了吗，该吃晚饭了。”

　　一阵敲门声把乐陶从呆愣中拉了出来，她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再咕咕叫了。

　　“你到楼下等我，我马上就好。”

　　乐陶抹了一把脸，起身洗漱，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把头发挽好。她现在已经很熟练的梳理自己的头发了，关键是男发简单。

　　出了京她就不再化妆，她的皮肤经受了风吹日晒，已经不是最初的白皙，而且单薄的身子也已经开始发育，她相信即使她站在徐府的人面前也不会有人认出，当然婉华除外。

　　几日里，她拉着十一几乎逛遍了这里的大街小巷。乐陶觉得这里风俗人情都很随意大方，风景优美，城市繁华干净，很投自己的胃口，就决定要在这里住上一阵子，也许一辈子就留在这里。

　　她有了停留的念头，两人再出去时她就不再看风景寻名胜古迹了，改成每天拉着十一到处去吃。

　　风十一郎心里疑惑但是从不开口问，乐陶知道他心里有疑问，她等他问，可他就是忍着不问。乐陶很郁闷，这人真是的，既然他不问，自己就不说，看谁靠的过谁。

　　这天两人坐在客栈楼下用餐，听到有些客人提起白马寺，乐陶不知道这里的白马寺是不是她前世空间中存在的那个白马寺，不过原来也没去过，无法比较。

　　“十一郎，我们也去看看啊，听说那里的香火很盛。”

　　“好，我叫小二过来问问具体位置。小二，过来一下。”风十一郎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下来。

　　“客官，您需要点什么？”“不需要什么了，就是想打听一下关于白马寺的事。”

　　“哎呦，客官，这您可是问着了，别的小的不知道，这白马寺那我可是熟悉的很，我老家就在那寺庙的后面的村子里。”小二哥笑眯眯的说。

　　风十一掏出一块碎银子抛给了他，“说来听听。”

　　“谢爷的赏，这白马寺啊在城东边，咱城外有一条河叫洛水，白马寺就在落水之北的清凉山中，离咱这客栈大约有近三十里。”

　　在店小二的讲述中得知，很多年前，汉明帝刘庄夜梦金神，长约丈余，头圈灵光，西域称之为佛。

　　刘庄派遣使者前往天竺寻访，在大月氏得到了佛经佛像，找到了高僧摄摩腾和竺法兰，着白马驮经，同归洛阳。同年建寺庙于洛阳之东。因白马驮经而来，故名白马寺。

　　白马寺占地面积也不算很大。但是，就是这一座小小的白马寺，却是中华的第一座佛寺，被尊称为佛教的“祖庭”，白马寺也就成了中国佛教的发祥地。

　　第二天，两人起早驾车前往白马寺，他们到达时，天刚刚有点亮，路上已经有了进香的香客。

　　入得寺来，正值寺内钟楼上的晨钟响起，其节奏舒缓优美，在这夏日清晨的古都洛阳的大地上，悠长而久远。

　　因为来的早，大殿里香客还没有多少，乐陶和风十一郎来到前殿，看着笑眯眯的如来佛祖，她虔诚的跪倒，双手合十，默默祷告，佛祖如果真的有神灵，那么自己前世坎坷半生，今生让自己安静的走完吧。

　　起身看着签筒，想了想却没去抽取，如果命定了，知道又如何，一切顺其自然吧。

　　“风，你抽个签吧，那个小二哥说很灵验的。”

　　“我素来不信这个，要抽也是你们女子抽。”

　　乐陶白了他一眼，女子怎么了，哼，她不过想看看签文而已，信这个不如信自己。

　　风十一看乐陶嘟着嘴的样子很有趣，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乐陶看他坚持不抽，觉得没什么意思，两个人就转身出了大殿，沿着山路观看这白马寺的风光。

　　来到半山处时候，看着面前郁郁青松，风吹过，松涛阵阵。她对着山林，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忽然想起一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大声的喊出，回头冲一郎吐吐舌头。

　　一郎在身后只是淡淡的微笑，并不对她这种疯狂的举动有其他的表情。既不讶异也不反对，好像一切都合乎常理。

　　乐陶悠悠荡荡，东看看，西逛逛，转眼就午间了，两个人一同到寺里吃了斋饭。午时一过，她们就开始下山。

　　这时寺里的香客已经渐渐的多了，下山的，上山的。看着那些夫人姑娘，丫鬟，侍女，呵呵，她暗乐，原来无论那个时代的女人都是离不了这些佛啊神啊的。

　　她这么东张西望就不免走路不专心，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人“对不起，对不起，抱歉撞到你了。”

　　乐陶被撞的两眼冒金星，不过还知道是她撞别人的，没抬头就赶紧道歉。而一郎已经不动声色的把她护在身侧。

　　“吾没事，你还好不要紧吧，此事不必放在心上。”一声低沉淡漠的声音。

　　乐陶在一郎左边抬头看了下，面前是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以上。这是自己在这个时空里见到头一个个子高的人，不由的注目看了一眼。玉面俊颜，剑眉郎目。一袭白衣外罩淡紫色大氅，气度高贵，风华自然天成。

　　嗯，有点面熟，怎么好像见过，晃了晃头，这脑袋撞出毛病来的吧，怎么可能见过。可能男女人都是长头发，看着都差不多吧。

　　乐陶拍拍胸口，“没事就好，我也没事，那什么，一郎，我们走吧。”

　　她拉过一郎朝山下继续行进。那个男子若有所思的看看她们两人，然后和身后的侍从继续上山。

　　隔天晚上，乐陶把一郎请到她的房间，“风，我看洛阳的风景不错，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好。”简洁语言是专属于风十一郎的风格。

　　“我不知道会停留多长时间，只是你却只能陪我一年，而我积蓄有限，总不能坐吃山空，所以我打算请你帮我开个小店。”乐陶看着他说道。

　　“好，想在哪里开？”

　　经典的风式语言。没一句废话，也没一句疑问。

　　“就是城西的陈记饭庄，你记着吧，前天我们去过一次，我无意中听说老板家中有事要去京城，陈记本就靠后，生意也不太好，所以他就打算连房子一起出租或出售。”

　　“记得。“

　　“饭庄后面还有个小院。这样前面可以开酒楼，后面的小院我们自己住。只是如果租下来，我手头的钱还够，不过要是买就差很多了。”

　　乐陶想拥有自己的产业，在这个时代她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如今只想住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

　　“需要多少？”

　　风十一郎看着这个瘦弱的小丫头，唉都是自己连累了她。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如今还得操心柴米油盐。

　　他把身上的银票全掏出来，递给她。乐陶接过来数了一下，还真不少共两千三百两，这还不算那些散碎银子。

　　她拿出八百两放在一边，那个店要价为一千五百两，她身上还有大约三百七八十两和一些首饰。现在看那些首饰基本不用动，这些钱重新装修，招人，采买物品基本是够了。

　　出行这段时间，大都是花十一郎的银子。乐陶真不是有意占他便宜，她一抢着花钱，十一郎的脸色就很难看。

　　最关键的是，接下来的几天都不和她说话，独自生闷气。所以她除了给自己买的物品，其他的一切吃住开销都是一郎负责。

　　当时他们定的契约是一年，一年后他终会离开。她手里的这点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过一时行，过一世可万万不够的。

　　洛阳繁华，物价堪比京城，住起来花费不低。好在繁华的地方挣钱也快，所以她决定暂留洛阳，开店挣钱，有钱后才能决定以后生活的地方。

　　虽说商人的地位不高，可是乐陶觉得地位这个东西，就是锦上添花的玩意。试想人都要饿死了，有地位有什么用，那纯粹是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够的话，我可以去做单生意，”风忽然开口说道，乐陶一愣，原来自己走神了，让他误会了。

　　“这些用不了，明天以后我们会很忙的，你那里有时间去做其他的生意。”乐陶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这一路上的照顾，乐陶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了。不希望他再过那种刀口上舔血的危险日子。她希望即使一年后他们分开，他也能过正常人的生活，而不是打打杀杀的，说不定哪天就暴尸荒野了。

　　“哦，随你。”他低沉的声音一如既往，不问前因不问后果。

　　“风，贵庚几何，我们合作可不可以？”乐陶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

　　“在下今年二十一岁，你决定就是。但凡我能做到的，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呵呵，那个我们结拜吧，小女子年方十五岁，想拜风逍遥十一郎为长兄。可否？”乐陶站起来朝他福了福。

　　“姑娘，这个不合常理的，我不配，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起身扶住我，有些激动的说完就抿着嘴站在那里。

　　乐陶脸色微暗，嗓音有些抖，“感谢你这一路的照顾和包容，我是真心的把你当成我的哥哥。若你嫌弃那就算了，你也不用遵守那个一年之约了，明天就可以走了。”

　　“不是的，姑娘，你不嫌弃我我很高兴，真的，只是我一个江湖草莽，而你是官家姑娘，地位不符，身份不符啊。”风十一郎急急的说道。

　　“事急从权，据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公子怎么也和那些老夫子一样迂腐，再不要提官家商家的。何况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只是一个想养活自己的小女子而已。”

　　“都是在下连累了姑娘。”风十一郎愧疚的说道。

　　“大哥再不必如此说，这一路来，如果没有你的照顾我根本就出不了京城的。那个什么路引什么的我如何能拿到，还不是多亏了你。”

　　“那都是小事，可是结拜却是万万不可。”

　　“如今我想在这里开店，长住，不是一天半天的事情，你说咱们以什么样的关系出现在众人面前才好。只有以兄妹的名义出现才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公子可是有比这更好的建议？”乐陶喝了一口面前凉掉的茶水，轻呼了一口气。

　　“那好吧，只是委屈姑娘了。”风十一郎想了半天勉强点了头，可是乐陶却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一丝惊喜。

　　“是大哥委屈才是。”

　　乐陶一看他同意了，就和他统一了口径。以后对外人就说，两人原居泰香山山中，乐陶为他家收养的义女。因父母双亡被一郎家里收养，全家以打猎为生，由于他父母早逝，哥哥带妹妹变卖家产，到洛阳投亲不遇，但因妹妹喜欢这里，所以在此停留。

　　乐陶起身笑吟吟拉着风十一郎来到院中，撮土为香，对月三拜。之后起身对着一郎盈盈一拜。

　　“妹妹乐陶见过哥哥，哥哥万福。”

　　看他难得的愣愣惊呆的样子，她心中更是开心。

　　“妹妹不要多礼。”他还了一礼。

　　“呵呵。”乐陶抬头笑了起来，真是开心啊，几句话就混来一个可以任意支使的哥哥，怎么能不开心呢。

　　她也终于有了可以惦记的人了。而风却只是愣愣的看着乐陶一句话也说不出，任由她拉着自己出去吃饭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