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驻尘香》锦瑟霓裳

2、第二章 转眼千年 梦里不知身是客

　　可惜上天没如乐陶的愿，她再次醒来时，还是在那间屋子。天色暗淡室内暗暗的，想来已经是傍晚了，嗓子干的难受，迷糊中还在叫，“易超，给我水。”

　　“姑娘，您醒了，要喝水吗，奴婢您你倒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乐陶的心咯噔一下，猛地一惊，才想起，这里已是一个未知的空间，她不再是那个二十一世纪的桑乐陶了。

　　烦闷中接过小玲手里的茶水，一口喝尽。之后叹口气，费力的爬了起来靠坐在床上，总得看看自己现在的环境啊。

　　“四姑娘，你自己别动，小心累着，奴婢扶你起来，你刚才叫谁啊，你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想不想吃点什么，这些天你都没进什么饮食呢。”这个叫小玲的一边帮她披衣服一边说。

　　“有什么吃的，我真有点饿了。”小玲一提，乐陶还真就觉得胃里空空，身子没劲。连带的脑子也不好使了。

　　“只有白粥小菜，大夫说姑娘脾胃虚，饮食要清淡，粥都熬了一个下午了，就怕姑娘醒来想吃，我一直都用热水温着呢。”

　　小姑娘麻利的端来一个托盘放到床头，乐陶喝了一碗粥后觉得身体不那么虚了。

　　小玲又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来，乐陶心里一颤哟，可是看着自己这个破败的身体，咬牙闭眼一口就喝了下去，小玲看得目瞪口呆。一脸呆滞像。“姑娘，姑娘，您就这么喝了？”

　　“那怎么喝？”乐陶不知道怎么回事，疑惑的看她一眼，糟了，难道这药还有别的吃法不成。

　　“不是，不是，奴婢就是觉得您，嘿嘿，这样挺好，挺好的。”小丫头咧着嘴笑这说。

　　看看屋里就她和小丫头，“其他人和翠玉呢？”

　　“翠玉姐姐昨个一天一夜没睡，今个看姑娘大好了，妈妈就叫她歇歇，刚躺下睡着，由奴婢和李妈妈陪姑娘。刚刚李妈妈被少奶奶叫去回话，其他人都是正常的班次，姑娘找翠玉姐姐有事的话，奴婢去叫她。”小玲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道。

　　“无事，不用叫她，这些天，难为你们了，辛苦了，我就是随便问问。”乐陶拦住这个性急的小姑娘。

　　“不辛苦，那天都怪奴婢没拦住小少爷，不然姑娘也不会被撞下来的，要是姑娘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只能以死谢罪了。奴婢给姑娘磕头，姑娘千万别赶我出去。”小玲红着眼睛跪在床前。

　　“小玲，你起来，我没怪你，也不会赶你的。我现在没什么事，你也下去歇着吧。”乐陶看着那个稚气的小姑娘叹口气说道，这都什么事啊。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不罚之恩，奴婢不累，奴婢在这陪着你，大姑娘说了，姑娘身边不许离人的。”小玲丫头红着眼睛起来说道。

　　“去吧，姐姐要是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我有点累想再睡一会。”乐陶不想多说话，怕露出什么破绽，想自己静静。

　　“姑娘，奴婢就在外间，您有事叫一声就行。”小丫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听从乐陶的话，毕竟四姑娘才是自己的主子。

　　“嗯，去吧，李妈妈回来也不必进来，就直接歇了吧，有事我再唤你们。”乐陶缓缓的说道。

　　小玲扶着她躺好，又把帐子放好，检查了一下才出去，看得出是个比较细心的孩子。

　　再一次的醒来，就证明了这里不是梦境。可是到了现在，乐陶也仅仅知道这里有个姐姐，其他一无所知。

　　难道也要装作失忆的样子，来打听这一切吗，可是让人起疑怎么办。唉，算了，起疑就起疑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再死一回就是了。

　　丫头出去，偌大的屋子就空了起来，乐陶辗转难眠，脑子里走马灯一样的回放这半天的场景。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了丝睡意，合上眼刚要睡过去。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同时低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妈妈，姑娘说了，你回来就直接歇了，不必进去，她睡了。”小玲丫头低低的声音传来。

　　“那怎么行，姑娘刚醒来，还没大好呢，大奶奶刚还问姑娘的情况，叫仔细守着，再有这么一次，咱们几条命都不够。”

　　一个温厚严厉的声音传来，这个妈妈应该就是那个李妈妈了，白天看着是清瘦的中年女子，不知道对这个本尊如何。

　　乐陶面朝里闭着眼睛，感觉那个妈妈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又给她掖了掖被角，叹口气，放好帐子，轻轻的走了出去。

　　小丫头大概要关门，“别关门，咱们就在守着，姑娘醒来叫也及时一些，你如果累了，就在塌上歇歇，有事我再叫你。”李妈妈说道。

　　“我不累，姑娘大好了，我的心就放下了，我陪着妈妈吧。”小玲低低的说道。

　　“也好，再两个时辰，翠玉和刘妈妈就来接班再歇吧，大家都精神点，姑娘大好了，大奶奶不会亏待你们的”李妈妈说道。

　　两个人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再干什么，乐陶却是被这么一折腾彻底没了睡意。感觉到身上黏黏的，却不想起身叫人，继续安静的看着帐子顶部发呆。

　　一系列的事情，犹如乱麻，理也理不顺。正胡乱的思索，忽然听到两个人谈到这个自己。

　　“小玲，你跟着姑娘七八年了吧？”李妈妈问道
　　“七年了，我比姑娘大一岁，八岁时候分到姑娘身边的，后来又随着姑娘来到你们府里，转眼就这么多年了。”小玲叹口气说道。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李妈妈又问道。
　　“不知道，那年发大水都冲散了，我被人牙子给卖到姑娘府里，那时候我刚五岁，什么都记不清了。当时夫人嫌我太小不想留，是姨娘看我可怜就把收到身边。”

　　“你是说少奶奶和四姑娘的亲娘吗？”
　　“是的，就是二姨娘。可怜我们姨娘，人长的和天仙似的，那么温柔和善，怜老惜贫的，从不打骂下人，谁知说没就没了。就苦了我们姑娘了。”

　　“那你后来怎么跟了姑娘了？”
　　“那年姑娘出府，谁都不肯跟着。我当时想当年要是没有二姨娘，我还不定被卖去哪里。姨娘没了，我小虽然帮不上什么，可是我总会陪着姑娘的，就和总管说我想服侍姑娘，愿意随姑娘走。”

　　“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了，做人是得这样，要知恩图报。”年老声音说道。

　　“可如今没想到出了这么个事，妈妈，我都想好了，要是姑娘有个什么，我死都没脸去见二姨娘了，到时我就随我们姑娘去了。”小丫头低低的说道。

　　“你是个有心的，再别说这样的话，大奶奶刚刚还说你是个好的，这次也不怪你，都是小少爷身边的人的错，你还不知道吧，小少爷身边的那些个妈妈丫头，几乎都撵了出去。”

　　可能是事情很严重，两个人沉默了一会。过了半天，小玲低低的声音又响起。

　　“我家姑娘十四岁了，明年就及笄了，早到议亲的年龄了，可是府里一点消息都没有，我都替她愁的慌。”

　　“你愁什么，姑娘有你们老爷和我们奶奶操心，要我看来丫头是人大心大了，想小女婿了。呵呵”李妈妈低低的笑了一下。

　　“妈妈又取笑我，我是真的为我们姑娘愁，妈妈不知道，我们老爷是个不管事的，大姑奶奶在家时还好，出嫁后，姑娘小就是谁都可以欺负的了。”

　　“可我听说你们大少爷是个温厚的人，他难道也欺负你们姑娘？”

　　“那倒不是，大少爷是个好的，不然也不会被太子看上了。去做了陪读，要知道那时的老爷是刚刚升到了四品。可是他天天去宫里陪太子读书，很少在府里啊。”

　　“也是，可怜了姑娘。”李妈妈叹口气说道。

　　“二少爷倒是一直照顾我们姑娘，可又是庶出，三姨娘生怕惹大夫人生气，竟是天天看着不让二少爷见我们姑娘。”小玲低低的声音。

　　“听说府里三姑娘可是漂亮的很呐。”

　　“三姑娘是大夫人生的，正经嫡出的，又漂亮，又聪明，大夫人根本就不让她和我们姑娘照面。”

　　“还好，姑娘还有大少奶奶这么个嫡亲的姐姐，也是有福气的了。”

　　“是啊，当年那些个下人，惯会踩低拜高。可怜我们姑娘，小小年纪，大冷的天竟然就掉到池子里。幸好秋天水都放了差不多，不然还不定会怎么样呢。要不大姑奶奶也不会伤痛之下，让姑爷出面接了我们姑娘出来，幸好出来了，不然现在还不定怎么样呢？”小玲说道。

　　“大宅门里是非多，算了不要说这些，你帮我把这针纫上，我这眼睛完了，老了，看不清了。”李妈妈说道。

　　听到这里，乐陶听着时断时续的声音，慢慢的明白原来她们再做针线活，对自己本尊的家有了点了解。

　　第二天，乐陶还没醒，那位姐姐就带人过来了。照例的嘘寒问暖一阵，看乐陶很虚弱的样子。

　　“好生照顾四姑娘，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早说。”然后看着乐陶闭上眼睛，她才带人离开了。其实乐陶根本没睡，不过是不知道如何应对她们。

　　本来乐陶房里，分为白天晚上两个班次，都是两人一组的看护。外面还有一些丫头婆子，那是乐陶不清楚的了。

　　因为乐陶的要求，她们都退到外间守着，这样她们就不像在屋里默不出声的，而是一边做针线活，一边小声的交谈。

　　通过她们断断续续的闲聊，和自己有意识的和小玲套话，乐陶了解一些本尊的情况。

　　她这个身体是朝中徐御史大夫的四女，叫什么不清楚，今年十四岁，虚岁，周岁其实还不满十三岁。

　　父亲大约有妻妾四人，她和昨天那个青年女子皆为父亲的二姨娘所出，姐姐为庶长女，她女儿中行四。大约有三个哥哥 ，三个姐姐。

　　因为二姨娘在本尊六岁时就因病死了，一直是由大姐姐照顾，算得上是长姐如母了。

　　姐姐闺名婉华，为徐府长女。今年二十岁，十五岁与商家大少成婚，并于一年后给商家生了个男孩。

　　当时回家省亲，刚好赶上四姑娘落水受到惊吓高烧不退，她守着这个妹妹直到她好了起来。

　　可是到底是不放心，她回婆家后以思念妹妹成疾为由，让丈夫与父亲请求把四姑娘接到了自己的身边，说是小住，其实却是再也没分开过，逢年过节也是同去同回。

　　因为总会提起她那个做太子陪读的大哥，乐陶了解到国君为萧姓，现在为齐景帝。当然是不是历史上有的朝代就不可知了。这些国家大事乐陶没什么兴趣，那些都是那些有野心的人关注的事情，她这个小人物关心衣食住行就好了。

　　这个年代倒不怎么抑制商业，但是商人的地位却是有限，不过可以弃商入仕。据说商家也是，有入朝为官的，有负责买卖的，他家的生意遍布全国各地。那个翠玉好像对自己的姐夫很崇拜啊，天天都是我们大少爷如何如何的。

　　以至于三天过后，乐陶就了解到，她那个便宜姐夫叫商离枫，现年二十四岁。是家里的长子。据说还有两个弟弟，三个妹妹。

　　三年前，为了照顾南方的生意，就带妻子暂居杭州府别院。而婉馨的姐姐以不忍分离为由把妹妹也带到了杭州。

　　婉华生有一个男孩，今年四岁，也就是这个四岁的小人，在本尊打秋千时扑向她，本尊受了惊吓而从秋千上掉落。

　　由于此女当时是头部着地，被扶回房间后就昏迷不醒，一直没有醒来。昏迷了近七天，连大夫都放弃了。

　　只有婉华坚信她一定会醒来，并到杭州灵隐寺上香许愿，禁食祈祷，结果是乐陶代替她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