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爱》原兹

4、再遇

　　天还黑黑的，没有透出一点光亮。原兹再望一下床头的钟，已经5点了，3点从梦中醒来怎么样也睡不着，看来感冒药并不起效，可以让她安睡。干脆起来打开电视，她必须要弄一点声音出来才能让她不至于觉得空洞，双眼无焦距地看着电视里的粤语长片，而思想却控制不住又飘回她刚才的梦境。
　　已经一个星期了，都做同样的梦，回到高中，回到高一入学那年的元旦晚会，再看到那双黑黑专注的眼睛。
　　自从那天从小汤婚礼回来后，第二天她真的感冒了，而也正好托病免去送设计图之事。但今天递交总设计图，作为Y装饰公司的设计部主管，她已经不能再逃避叫其他同事去应付，此项目对于公司来说可是举足轻重的大项目，如果有什么差迟她可担当不起。
　　尽管早上出门时吃了感冒药，但当站在云海贸易公司门口，她还感到头嗡嗡的响，压得她不能呼吸，看来下班后还是去看病。

　　旭日东升，彩霞满天。
　　白云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奇怪自己整夜未眠怎么会有了欣赏日出的心情。也许，因为再见到她。
　　她真的改变了许多，以前那头飘逸的长发已经变成了齐耳利落的短发，以前白皙的皮肤已经让阳光晒黑，最主要的是眼睛里多出了沉郁，没有了以前添满张扬的天真，无顾忌的笑得灿灿烂烂的笑容，现在的就算是笑也是应付式，没有笑到眼底。
　　白云有些气愤地想，这些年来她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那天的她苍白得象鬼，还不带雨伞搞什么淋雨，可恶的是淋雨后，竟还不去弄干衣服，真的有点不能自已。她还唱那首“后来”，到底算是什么意思？后悔？道歉？但可恶的是她唱歌时，脸上是百分百的歉然，眼睛里却闪着无庸置疑的顽皮笑意。远远的，其实看不大真切她的表情，但白云就是知道。他一直知道的，她是这样，习惯搅乱一池春水后不负责任的逃离，任性自私又可恶。
　　整整十年……她还会出现在他眼前，他以为这一辈子也不会再见她，也不想再见她。但当见到她思想游离时的迷惘表情，他竟还有点冲动想拥她入怀。他有点讨厌自己竟对她还怀有感情。
　　颀仪推开门，就看到白总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手里夹着烟，一身落寞的样子……落寞？颀仪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了，这个词能用在从来都是自信沉着的白总身上吗？
　　白云听到开门声，转过身问：“什么事？”
　　“哦。”颀仪这才从自己的迷思中惊醒，快速的说：“白总，你师弟昌及师兄大海来了。”
　　“请他进来。”白云收起杂乱的思绪，他们来得正好，现在能推心置腹的也只有他们，现不找个人说说，他真的怕他会爆炸了。因对武术的热爱，结识了这一帮师兄弟，也因大家对武术的执着，使他们成为知己。当年如果不是大海帮他一把，并注资入公司，现在的他可能僚倒街头，那会象现在这样风光。
　　“老弟怎么双眼红根满布？你不是失眠吧？”大海奇怪地问。
　　“对啊，有点烦。”
　　“有点烦！烦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事业，一是感情。现在公司没有什么大事，一帆风顺，难道是感情？你不是与小妹有什么冲突吧，女人总是有点小心眼，你就让她一下吧！”大海说
　　“嗯，不对，不对！嫂子这几天我见她还是很开心，没有什么，不会是。。。。。。”昌自言自语地说
　　“我见到她，上个星期同学的婚礼。”白云无奈地说
　　“谁？难道是她，你的初恋情人，不是这么巧吧！”大海惊讶地问。
　　白云点点头。
　　“那她见又怎么样，与你有什么交集？不要忘记你已经是有另一半了，而且她如果不是太差，应该也结婚了吧！你现在是自找烦恼！清醒点吧！你们是没有可能的！”大海拍拍白云的肩膀说
　　“但感情有说能说得清，我也控制不了自己。”
　　这时内线电话响了起来，传来欣仪的声音：“白总，九点钟约了Y装饰公司设计部，关于设计方案的定案，她已经到。”
　　“知道了，我马上来，叫他在会议等。”白云收起心神，准备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
　　“那我们不打扰你工作了，看来今天你也没有空和我们去饮茶，都叫你不要这么辛苦，有什么事交给下属做，你看同样是老板，海师兄比你舒服多了。你就是太死心眼啦！”昌无奈地摇头说。
　　他们走出白去办公室，见到一个女的，欣仪正带她走向会议室，与他们擦身而过，那个女剪一头利落的短发，截剪合身的套装，将她美妙的身材烘托得如维立斯一样，尽管化了个淡妆也掩饰不了她苍白的面色，但神情有点迷惘，就如迷途的仙女，让人怜爱。
　　他们为之一震，她不是白云的初恋情人，虽然打扮与照片的不一样，但那神韵绝不会认错！难怪白云到现在还对她不能忘怀了！而她竟是Y装饰公司设计部的人！他们恐怖地对视着，这次真的大件事了！

　　原兹推开云海公司的门，见到里面忙碌而整齐的样子，有点不知所措，定了一下心神，走到秘书处问：“我是Y装饰公司设计部原小姐，约了今天9点交总设计图。”
　　欣仪打了个电话后，对她说：“我带你到会议室等，我们老总马上到。”
　　原兹跟着欣仪走进会议室，一边想着一会儿应用如何的心情应对，对于与她擦身而边而目定口呆的两人视而不见。
　　原兹刚坐下，白云刚好推门走了进来，见到原兹，愣住了一下，脸色一变，双眉深锁，快步走上前，双手按着她的肩膀用手摇她，火爆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不要再扮出这个可怜的样子，现在我已经不吃你这一套了！”
　　经他这样一摇，原兹真怕自己被他摇晕，挣脱开他的钢臂，急忙吼：“我都不想来！但没有办法，我是代表Y装饰公司来确定你公司新办公楼的设计方案。而且我们的事都相隔十年了，可以先放下私人感情，以公事为重。”
　　“你是Y装饰公司，你就是负责设计总方案的MOON？”
　　“是的，我就是MOON，当初我不知道你就是云海公司的老总。”
　　“好！我们只谈公事，而且我们应该没有什么私事或者私人感情可说吧！对吧，原小姐！”
　　原小姐？他竟叫她原小姐！一阵沮丧涌上心头，什么时候他们到了说这种话的地步了呢？
　　“原原，我以后就叫你原原，其他人都叫你小兹，所以原原这个称呼只属于我一个！如果你是陈园园，我就是吴三桂，我现在终于明白吴三桂当年为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你以后就叫我“三”吧，这可是我们的呢称。而且我叫白云，你就是SUNNY，有阳光下的白云才能变得多彩、灿烂！”当年的说话还言犹在耳，现在竟变成了原小姐！
　　原兹低头渴了口茶，以掩饰自己的神色，她无法像他那样无动于衷，只能藏起自己的激动：“好的，白先生，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原兹收起心神，打开设计图摆在白云面前，开始讲解她的设计意念与构思，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到根本上定好方案时已经差不多一点，原兹看着坐在她旁边的白云，认真地看着图纸，那种专注的表情竟是另一番的风景，不由得呆了，看着他还是习惯性地将笔挠着母指转，不禁笑了起来说：“到现在我还学不会这动作，哈哈，可能仍是全班仅不会的这个的人。”
　　白云随口答：“对啊，你这个笨蛋，教了你一年都不会，真的是运动白痴！”
　　“我不是嘛！我800米长跑可是全班第一。”原兹自豪地说
　　“哈哈，但就是只有这一项合格，我就看你可怜才勉强教你，那知道你倒立竟考个30分回来，真丢脸！”
　　“是你自己教得不好，关我什么事！而且考试前我们刚吵架，当时你还在生我的气，狠狠的盯着我，我就脚软啦，有30分已经不错啦！”
　　白云轻笑起来：“你那时真的象一只想站起来的蟹！”
　　原兹呆呆的望着他，他在笑吗？终于不再冷着脸，把她当做一个陌生人？
　　她还在记得这件事？白云心中五味杂陈，又有些好笑，看到原兹游离的表情，表情僵住了，以前！又是以前！白云，你有点出息！不能再想了，你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原原了！
　　白云郁郁的吐出一口气，“时间很晚了，先去吃饭，你修改好后我们再确定一下。”
　　原兹连忙收起图纸，掩藏住心中的情绪，不再看他，不太自然的说：“好的，那我尽快修改再送过来。”
　　准备推门的指腹无意的划过白云伸出开门的掌心，原兹连忙缩回手，他却似乎一无所觉，已经走出门外。
　　午餐是在著名的杯子红吃的，优美的环境，美味的菜肴，周到的服务都无法改善原兹的用餐心情，对着对面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注定要消化不良。一会看病除了感冒，可能还要看消化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