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雷之恋》紫貊

4、第四章：圣保罗教堂

　　第四章：圣保罗教堂

　　有时候，某个转折点会改变整个人生。如果没有遇上米歇尔，说不定朗歌特会像个平常人一般的生活。但就是这个男人的出现，仿佛是异样的色彩渲染在白纸上一样，朗歌特的世界有了很大的波动。
　　但是，这又如何呢？至少对于郎歌特来说，这种爱是无望的。就如蒙图尔侯爵的告诫那般，是种罪，不被世人饶恕的罪。郎歌特不想陷入困境。那么就在爱刚发芽的时候用力向它砸去，狠狠地把这种萌芽杀死。哪怕鲜血溅出，苦涩地流入嘴里、心里，也不能手软。一旦放任，将不可收拾。
　　蒙图尔侯爵在某日餐厅午餐营业后，去找郎歌特说话。有个侍者回答：“大人，他在酒窖里。”
　　当侯爵走进酒窖的时候，在第三排酒架前看见了少年。他正在整理红酒瓶子，并按照红酒销量的好坏以及年份记录着酒的数量，像个严格的长官。
　　“真不错，连酒窖的工作都能上手了。”侯爵靠在架子边说道。
　　“侯爵，我只是想多学点东西。”
　　“后天晚上，我带你去上流社会的聚会。在那里，你能结识许多人，对你以后会有帮助。”
　　“那么晚上的点餐工作呢？”郎歌特有些犹豫，他不知道直接答应侯爵是否妥当。
　　“以后，你只要负责白天的工作就可以了。不要为怎么还我人情而烦恼，可爱的小东西。”
　　侯爵朝少年的额头上吻了下去。
　　“不介意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吧？”
　　“侯爵？”
　　“好了好了，其他的事情不用去管，有时尽情享受生活才是最棒的，可以让人忘怀很多不愉快的东西。我的孩子，你还年轻……”蒙图尔侯爵轻轻抚摸着郎歌特的头发。
　　“侯爵，您为什么不结婚呢？明明有那么多的小姐夫人爱慕您，还经常去外国打理生意，为什么呢？明明只要交于他人即可的生意。”
　　蒙图尔侯爵并没有回答，他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所以，别像我这样，长大后，找个贵族小姐成家吧？”
　　“我能爱他吗？只在心里偷偷爱着……”
　　“为什么那么执着呢？”
　　“不知道，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睛，我就被迷住了。那种纯美的感觉，仿佛可以闻见醇香。”
　　侯爵轻轻拍了拍少年，说道：“等会儿上来，换件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下午时，蒙图尔侯爵带着郎歌特去了一家位于泰晤士河边的裁缝店。店面虽不大，但是看得出是家能够做出好衣服的裁缝店。里面的老先生是位传统的英国绅士，待人非常有礼貌。在侯爵和老先生的寒暄以及谈话中可以了解到，侯爵是这里的常客，而老先生经营的店子所接待的客人都是些上流社会的人士。
　　郎歌特并不是惊讶于身处于高档店铺，他在波尔多的时候，也经常出入类似的店子。他只是没想到蒙图尔侯爵竟然指示老先生为他量起尺寸来。
　　“不用了，我有衣服。”
　　“抱歉，事先没说清楚。”侯爵双手搭在他肩膀，继续说，“那么，就算我送你的礼物吧？我喜欢让可爱的孩子高兴。怎么样，可以实现我这微不足道的要求吗？”
　　“我……我很高兴。”郎歌特觉得自己的脸颊在发烫，他完全可以感受到侯爵的那种让人心动的气度，但仅此感受到而已。如果可以，郎歌特真希望是米歇尔对他说出这番话。
　　“在想谁呢？”
　　“不！没有！没有……”
　　郎歌特发现自己差点失态，他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米歇尔的事情了。少年认为自己非常可笑，就算是一见钟情又怎么样？况且他们认识并不久。还有，米歇尔已经有了几乎已成定局的未婚妻，虽然他和自己一样，还未成年。不过，等他们毕业后，米歇尔就会与那位伊贝莎小姐成婚吧？不知道那位小姐长得什么样子，人品如何？会喜欢米歇尔吗？
　　在想着这些事情的同时，郎歌特心思便脱离了身体在其他地方游弋。老先生就像人偶师那样，用量尺和手指操控着他的身体。
　　蒙图尔侯爵在不远处坐着，看着这个心事重重的少年，就如看着当年那个沉醉的自己。只是，自己那个远久前的苦涩之恋永远成为了灰烬。而面前的郎歌特呢？不能让他成为第二个自己。至少在他还没有陷得太深之前……
　　“少爷的身材不错，衣服做出来之后会很适合您。”老先生边赞美，边报着度量下来的数据让旁边的女仆记录。
　　老先生的话像是咒语一般，它打破了掌控牵线木偶的咒语，突然拉回了魂不守舍的郎歌特·吉佛朗萨。
　　“谢谢。”少年有些木然地看着落地更衣镜里的自己。
　　“少爷，请这边坐。”女仆满脸职业笑容地把郎歌特引向旁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侯爵和老先生把布料和价钱都谈妥了，他便走过来喊醒了这个无人控制的人偶，把他再次拍醒。
　　“我们走吧？”蒙图尔在郎歌特耳边轻声说道。
　　少年抬头，看见侯爵正在微笑着看着他。郎歌特点了下头。

　　在摇晃不停的马车上，郎歌特看着外边熙熙攘攘的街道，听着那些奇怪陌生的语言，真切地感受到身处异乡的孤独。马车现在正沿着泰晤士一段繁忙的河道行驶着。
　　这里与波尔多不同，就连泰晤士河忙碌的景象也无法与吉伦特河的宁静优美相比较，它们完全是不同的两种风格。一位是端庄的贵妇，而另一位则是戴着面纱的少女。
　　“想去圣保罗大教堂参观吗？”郎歌特听见侯爵的话，刚想拒绝，却又被他打断了：“可别用你累了或是其他简单的理由拒绝我，算是我的请求好吗？等你回到学院，就再也不会那么空闲了，不是吗？”
　　“好吧，看来我不太习惯泰晤士河的繁忙。”
　　“真抱歉，本来还介绍你来这里走走，让你失望了吧？”
　　“不，不是，您误会了。只是我心情不好。”
　　随即，马车内又沉寂了起来。
　　接着，蒙图尔侯爵便指示马车夫往泰晤士河以北的方向行进，它就在城外。教堂离开喧嚣的河道有一段路，却显得如此遥远，仿佛是永远到达不了的圣殿。
　　但是，当马车到达圣保罗大教堂后，郎歌特当即就被这座中世纪遗留下来的教堂所迷倒。他伸手抚摸着一根根白色大理石廊柱，却不禁被其冰冷孤傲的感觉所折服。还有那些大型镶嵌画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披着圣洁的光芒要引领众人升到天堂。
　　“很不错吧，圣保罗教堂是中世纪罗马教堂，它融合了拜占庭时代第一批教堂和寺院的结构，重新组合了门厅、后殿、祭坛等等地方，是一种从众多古典建筑中汲取特色的建筑物。”
　　“这里很漂亮……侯爵经常来教堂吗？”
　　“是的，不过特别对圣保罗教堂情有独衷罢了。呵呵，它与巴洛克风格的华丽精致完全不同，是属于君士坦丁风格的那种冷峻而端庄的美。你非常适合这种感觉……”
　　“侯爵，为什么要这么说……”郎歌特不明白蒙图尔的意思，因为他似乎不是看着自己，而是对着另外一个人。
　　“抱歉，一时感慨。”
　　在他们谈论的时候，已经过了门口的镶嵌画，来到了大殿。由于是下午接近傍晚时刻，圣殿的人并不多。
　　走在冰凉而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那显得落寞的足音却显得如此有力，就像前方会迎来希望和美好。巨大的空间内一百根高耸的圆柱庄严地托起一个个半圆的拱门。柔柔的光从高大的弓形窗户里射进来。郎歌特发现那窗玻璃上有着美丽的波浪纹，镶在窗框上的是被削得极薄的、打磨得极光滑均匀的钙质雪花石膏片。各种柔和色泽的纹在那淡黄的透明底上显得异常精致，妖娆的使得殿堂内的光线暧昧而柔和。
　　在大厅的尽头便是祭坛，只有教皇才有权利在这里主持弥撒。
　　郎歌特着迷了，他缓缓在大殿里走了一整圈，感到自己都快成为它的一部分了。那种冷艳却不失温柔的感觉，这是属于圣保罗教堂的。
　　“喜欢吗？如果喜欢，以后可以经常来，只要你有空。”
　　“真想让米歇尔一起来看。”
　　“小傻瓜……”
　　接着，在一根圆柱后头，蒙图尔突然用手帕遮住了少年的脸。此时，郎歌特才发现自己的眼眶竟然有些湿润了。
　　“擦一下，别让人误会我在欺负你。”
　　“我只是被教堂的气氛所感动而已。”郎歌特明知狡辩无用，但还是这么对侯爵解释，同时也是对自己无力的辩解而已。
　　郎歌特快步离开了大殿，来到了廊柱花园。
　　在这里，少年看见了赋有异国情调的廊院。它是由精致秀丽的双排小支柱托起的高雅拱顶，而廊柱也各有特色和美感。郎歌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侯爵，您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说吧，孩子。”
　　“您能够吻我吗？就像……就像情人一般的……”郎歌特脸红的像只柿子，但他还是坚决地提出了要求。
　　“你想确认什么吗？”
　　“是的！”
　　“呵呵，不过这里不适合。我们回家再说好吗？”
　　正当他们说着的时候，有人经过了花园中央的浅水池。那个老妇人正弯腰捧起圣水浇湿前额，然后虔诚地划着十字祈祷，最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