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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血路(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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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过了很久,或者只是短短片刻,顾惜朝面前只有刀光和人影,对着不断而来的击打,顾惜朝能避则避,避不开的就用刀锋还击,两败俱伤的打法让那些混混也心底惊秫,不断后退避让,出动了十六个人,竟然奈何不了这小子,南区高中第一人这称号真不是吹的。
顾惜朝也已经气息紊乱,剧烈的打斗,生死一线的紧张,让他的体力消耗的极快,如果再不能解决困境,那就真麻烦了。就在这时,却听见外围的混混发出了惊呼,几声“嘭嘭”的响声连着响起,又有几个家伙倒了下去,余下的那些人转头看见了突袭的敌人,爆发出惊赫的呼声,扔下同伴和武器,拔腿便走,顷刻间鸟兽散。
顾惜朝朝着巷子那一端望去,那个拎着枪地高大身影踏着落叶和血迹走来,逆着阳光,看不清容颜,却让顾惜朝熟悉地心安。
顾惜朝长刀驻地,喘息着问:“你怎么来了?”
戚少商看见他头发散乱,肩背都是鲜血,心底都是不忍和侥幸,红狼帮出手如此快速,如果没有阮明正及时的报信,后果堪忧。
戚少商脱下外套,包住顾惜朝满身的鲜血,低声说:“先走再说,警察很快会到。”
顾惜朝收好唐刀,借着戚少商的扶持,两人迅速离开了这条陋巷,身后是那些呻吟的混混在血痕间兀自挣扎。
“你哪来的枪?”在一间小小的私人医院里,顾惜朝皱眉任无照密医缝合着背后伤口,一边打量戚少商。
戚少商说:“不是真枪,是散弹枪,打出去的都是铁弹子,不会死人的。不过皮肉伤够呛。”
看着顾惜朝都是冷汗的脸,戚少商小心地用干毛巾给他擦拭:“你下手你有数,有没有致命的出手?”
顾惜朝摇头:“应该没有,我有分寸的,能让对方丧失战斗能力的,我尽量不照要害动手。只是看着可怕。”
戚少商知道这小子自幼练习古武,这点控制力应该有,不是命案就好办,□□上斗殴多了去了,警方哪里真能一件件来处理,出了人命自又不同。
“知不知道红狼帮最新的道上悬红?”戚少商问。
看顾惜朝有些猜到答案的神情,戚少商将悬红的大致情况说了一下。不出所料,顾惜朝冷笑着:“敢悬红杀我,哼……”
忽然想起另一个被悬红的倒霉孩子,顾惜朝有点急,问:“我表弟呢?这些人都敢来路上赌我了,医院里怎么样,安全吗?”
戚少商说:“我让我几个兄弟去医院照看小崔了,不过刚才老八打电话过来说,医院里遇到一个牛人,五年前江浙道上赫赫有名的家伙,小崔有他罩着,没有问题。”
顾惜朝有些好奇,不过现在自顾不暇,只要小崔没事也就算了,先做了鲁家华再说。
果然,如同戚少商所料,坝头街的斗殴虽然血溅当场,但是因为没出命案,警方也懒得理会这些□□斗殴,草草处理。现场受伤这些人也不敢供认自己冲着悬红追杀他人,只当斗殴伤人,将现场遗留的这些人伤重的送医院,伤势轻的直接送拘留所关起来再说,事态并没有扩大。
顾惜朝正收拾一些随身物品,又悄悄联系了冯乱虎几个,准备给鲁家华一个教训。
这时候,戚少商正在阳台上接电话。
阮明正在那一端恨铁不成钢:“大当家的,你好好做你的物流管理不行吗?非要掺和到□□械斗里去吗?”
戚少商轻笑:“你看,你不还叫我大当家?人,一入江湖,终身便都是江湖人了。”
阮明正怔住,想起了青涩年代那些快意恩仇的时光,那时候,笑就是笑,恨就是恨,棱角还在,锋芒正露;如今遭到的磨砺和坎坷多了,脸上有了面具,心里有了计较,再不复当年的直率和真诚,或许,还有当年心底里说不出的爱还在吧?
戚少商声音低低,让人觉得温柔:“红袍,你已经是吃公门饭的人了,又是女人,前途大好,别再和我们往来了。”
阮明正忽然鼻间一酸,眼前模糊:“戚少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嫌我烦,跟你说,鲁家华在局里托人,要把顾惜朝弄进去,在里面弄死他,你们自己小心。”说完挂了电话,眼泪止不住顺着颊边滑落,她知道,那些年少时的亲密时光已经过去了,再不回来……
鲁家华最近很烦,现在的小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凶悍?还懂不懂江湖敬老的规矩?杜威被个高二生踢成了半残,肋骨断了两根,左膝盖粉碎性骨折,好了也不能打了,红狼一代头马就此废了。帮里第二狠人马长治出手教训了这小子,才坐上头马的位置,没隔半月就被人阴了,弄得尸骨不全。
种种迹象都表明一定是那个号称南区高中第一人的小子顾惜朝做的,虽然现场被马长治马仔们的雅马哈弄得痕迹混乱,但是有人看见有一辆黑色重型机车当日出现在附近,而顾惜朝正好有那么一辆机车,跟着顾惜朝的几个小弟当日还在山下寻衅滋事,分隔了马长治和他的马仔,从动机到手段,这人都有很大的嫌疑。
鲁家华正在争取市里这一届人大代表的竞选,这当口不能出事,因此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道上悬红追杀这两人;没想到医院里的小崔被人放言说他罩着了,那个人鲁家华也不想惹,只能忍了,而被悬红吸引去堵截顾惜朝的这群人也铩羽而归,狼狈不堪。
鲁家华沉着脸靠在沙发上阖眼养神,心里盘算着怎样不惊动警方,收拾了顾惜朝,警方里虽然有自己收买的人,但是盯着自己的人也不少,小心为上啊!
正思索间,觉得有人站在自己身前,鲁家华以为是自己的情妇安丽华,不耐烦地挥挥手:“走开,老子烦着。”
颈边一凉,一个年轻清朗的声音冷冷说:“老子也烦着!”
鲁家华骇然睁眼。
眼前那柄搁在脖子上的唐刀光寒如冰,眼前那个俊秀少年的眼也是冷厉如冰,这人鲁家华再熟悉不过:“顾惜朝!”
鲁家华心中大骂:这年头混江湖的孩子怎么都不按牌理出牌?面上却堆起了笑容:“怎么了,南区小顾赫赫有名,有话好好说,这么动刀动枪干什么?”
顾惜朝不理他这套,手上微微用劲儿,刀锋压进皮肉几分,血珠子缓缓渗了出来,鲁家华头上的汗珠子冒得更加快一些,肥胖的脸上都是汗水。这些年养尊处优,鲁家华早就失了当年崛起江湖时的干脆豁达,变得格外珍惜自己的性命。
顾惜朝清朗的声音平静而不容质疑:“你有家有业有情妇,我什么也没有,你要想早死,就继续来找我麻烦吧!”
鲁家华不敢再打马虎眼,只说:“误会,误会……”
顾惜朝手腕一翻,唐刀一抬,“啪”得拍在鲁家华的胖脸上,吓得鲁家华差点叫出声来,却是刀脊无锋。
鲁家华看出这少年人不会理会自己的废话,混得久了,眼光精准,知道今天如果没有个交代不能善了,正如顾惜朝所说的:自己有家有业有情妇,被这么个不知轻重的少年人捅死在这里才叫冤枉,当下赌咒发誓:“我鲁家华再找顾惜朝麻烦……”顾惜朝劈手给他一记耳光:“南区中学的,你一个都别想动。”
鲁家华忍辱负重:“好,再不找你们南中麻烦!”
顾惜朝冷冷看他,看出他眼底都是阴狠,这誓言就是一个屁,不过等来日再找回场子而已。
掉转唐刀,用力击在鲁家华脑后,将他击昏。
转身出了房门,门外的几个保镖在顾惜朝进来前就已经被戚少商击倒,这一刻正站在门口吸烟等着顾惜朝出来。
“怎么样?”
“煤气开了,等会儿吧!这个人不死,我们没有安生日子。”两人对视,都看见对方眼里的义无反顾。
半个小时后,城东高档住宅小区里的某一幢别墅忽然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而起。
看着消防车风一般驶过长街,顾惜朝和戚少商慢慢走在夜色里,路灯昏黄,秋风却不那么冷,两人不约而同伸出手,将对方的十指扣在指间,对方的体温也就这样传递而来,再不平静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前路还是迷茫,心,却静谧而且安宁。
戚少商忽然笑了:“我们是不是该跑路了?”
顾惜朝挑挑眉:“现在才想到,晚了!”
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一辆金杯面包车停在路口,这会儿打开了车门,宋乱水露出脸来:“顾老大,戚大哥,快上来,走了!”
趁着夜色,小面包车慢悠悠驶出了江北,长街另一端,火焰洗净一切,将夜空映做了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