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祭》流锦年

6、第 6 章

　　昭府，书房内。
　　此时，除了昭氏族长昭云外，书房内还站着许多人，全都是昭氏的核心人物，有老有壮亦有少，昭云和他所有兄弟，无论儿子与侄子都在场。
　　房中唯一的异样，就是一抹粉色——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女孩——昭云之女，昭寂雪。
　　除了昭云本宗之人，其他几派人物都是异常惊讶的。他们镇守各方，如今因为新王登基而赶来王都——本来也有很多人是不想来的，因为不可能由于昭氏对北高王的支持而让北高王重视所有的人，他们来不来也没有多大的意思。只是昭云竟然发出号令，召集了所有的昭氏骨干。这是他有史以来最大手笔的一次。
　　而如今众人齐集，竟然意外地发现了这个小女孩。
　　昭寂雪仰头直视着房中的每一个人，丝毫不怕生，也不恐惧。她笑得一脸灿烂，来回打量着每一个人。这反倒令在场的大人们惊异万分。
　　“大哥，这是——”昭云的一个弟弟问道。
　　“寂雪，过来。”昭云招了招手。
　　昭寂雪笑着奔了过去，甜甜地叫了一声：“爹——”
　　众人都惊了一下。
　　昭云抚摸着寂雪，笑了一下。其实他笑得有些艰难，只是旁人完全看不出来。又或许，他已经习惯了。
　　“叔叔好，我是雪儿。”昭寂雪冲着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叔叔叫道。
　　昭延一愣，笑道：“原来如此。大哥，几年不见，你怎么多了个这么大的女儿？小丫头还挺可爱的。雪儿吗？”他俯下身来，亲切地笑着，“你好，小丫头。我是你四叔。”
　　“四叔好！”寂雪毫不怕生，马上就叫了出来。
　　“好，真是乖。”昭延摸摸寂雪的头，“大哥，雪儿可真是讨人喜欢。怪不得你这么喜欢这个女儿。”昭延说道。
　　能让一个小丫头参与昭氏内部的大集会，这是何等的宠爱！在场没有一个女人，唯有这个半大的小女孩，众人如何看不明白？
　　“没办法，这个丫头就是讨人喜欢。”昭云长子昭政之看着寂雪笑道，“四叔马上就会知道答案了。”
　　寂雪撇撇嘴，冲昭政之吐吐舌头，一脸不满。
　　“寂雪，不要胡闹。回头小心大哥报复你。”昭寂明笑道。
　　昭寂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马上抱住昭寂明，“哥哥，你说真的？你要帮我。大哥最坏了，老是欺负我。”
　　昭政之一脸的无奈，“你们两个小家伙，就是这么编排你们大哥我的？大哥我有这么小气吗？看看都被你们说成什么了，真是败给你们了。”
　　昭寂雪笑得像个天使，一脸无害的样子。
　　昭寂明也笑了，道：“大哥也会耍脾气了？真是难得！”
　　“小心我揍你们两个！”昭政之威胁道。
　　“你敢？”昭寂雪昂首道，“你敢揍我们，我就……我就……”
　　“哟，小丫头，看来还真是最喜欢寂明了，这么维护他。我这个大哥当得好真失败啊。说吧，你就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样？”昭政之一脸戏谑地耍弄小女孩。
　　昭寂雪板着小脸，扔出一样东西，直直地砸向昭政之。
　　“小丫头，没大没小的，还敢偷袭我。”昭政之轻松地接下来物，眼睛一瞄却是彻底愣住了。“这……这是……”
　　众人看着这兄妹三人胡闹，都暗暗摇头。本来是准备来议事的，可一下子让这三人给搅了，真真是哭笑不得啊。无奈昭云不发话，只是看着他们三人，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此时昭政之的脸色突变，让众人觉得惊异。
　　“父……父亲……”昭政之回头看向昭云，手冢微微颤抖，露出那光泽耀人的玉佩。
　　众人脸色突变，连昭云也是一愣。只是当众人还在无比的震惊中时，昭云已经先缓了过来，一点也没有惊讶之色，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
　　寂雪一脸的坏笑，“我看你敢欺负我！还有，不许揍哥哥。”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这个少女。
　　看着大家的目光，昭寂明愣了愣，随即无奈地笑笑，解释道：“我忘了告诉父亲，寂雪为了防止我欺负她，可是向王爷要了这东西的。可能她只当是一个信物，也不知道它的用处。倒是王爷，什么也没说，笑着就送了，真够喜欢这丫头的。”
　　众人惊骇得面面相觑。
　　北高军的兵符竟到了一个少女手中，还是北高王亲自送的！这意味着什么？北高王是将军权交给了昭氏？这明显不可能。难道只是试探？他对昭氏这么快就不信任了？
　　“爹，你怎么了？”昭寂雪天真地抬头问道，“这东西不好使吗？”
　　昭云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女儿，内心一阵茫然。
　　北高王是借寂雪来试探昭氏吗？像北高王这样深沉的人，不会做出这种低级的试探来。但是昭云也从来没有看透过北高王。
　　也唯有他才知道，其实这个女儿才是不简单的人物。她真的不知道这是兵符吗？这点，连昭云自己都怀疑。
　　不能怪他不信任自己的女儿，而且这个女儿还只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作为在北高王身边长大的孩子，昭云从来都不信任这个孩子，哪怕这是他的女儿。
　　“雪儿，这是兵符，你不知道吗？”昭云问道。
　　“哦……爹你喜欢不喜欢？雪儿送给你啊。”寂雪毫不惊讶，很平常地讨好自己的父亲，对昭云笑得灿烂。
　　“雪儿，这东西你收着，爹不能拿。”
　　“是吗？原来爹不喜欢啊……那下次我向遂叔叔要点别的好不好？爹你喜欢什么？我一定可以搞到的！”小丫头挥了挥拳头。
　　“雪儿，不要胡闹。不可以随便向王爷要东西。昭氏现在已经很满足了，就算王爷送的昭氏也不能随便收。会惹到其他人的明不明白？”
　　完完全全不像父女的对话。没有人知道女儿说的是不是别有深意，也没有人知道父亲讲的算不算一种忠诚的宣誓。
　　面对女儿，昭云从来不会放下一切戒备。每每想起来，昭云自己都觉得可悲。可是作为昭氏的家主，他面对这个女儿，却是不得不提起自己的戒备。
　　昭氏先投北高王，自然有大功，而且是从龙之功。现在的昭氏就是站在浪尖上，万人瞩目，稍有不慎，流言四起，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会被认为居功自傲。
　　这一层，众人都想到了。但是昭云在意的，其实并非这个。
　　他深知伴君如伴虎，惹到新王才是昭氏最大的危机。有些赏赐是不可以收的，更不能主动去要。他没有讲到北高王，而是找了个会遭人嫉妒的借口。他在防，防的却是这个八岁的少女。
　　因为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孩的智慧是多么深不可测。所以很多事，都不能跟她讲的太明白，但是他知道，她一定懂。因为这个丫头，才是真正站在北高王一方的。不管她的用处有多大，北高王都会看重她，而且即使动了昭氏也不会动她。
　　“雪儿，自己到一边玩会。寂明，你陪着她。”
　　“好的，父亲。”昭寂明拉着有些不悦的昭寂雪，退到一边。
　　昭寂雪，其母霰雪，本是个没有什么身份的贫苦女子。由于某些原因，与昭云邂逅但是最终错过。那时的昭氏在东北，南迁王都之时，昭云与霰雪失散，当时霰雪已有身孕。
　　后来，昭云寻访多年，苦无音讯。最终得知，霰雪之女早已被北高王收留，因此才寻回昭寂雪。也因此，昭氏投北高王。
　　昭云看得出，北高王真心宠溺寂雪，寂雪也毫无保留地信任他。其实，北高王这个“父亲”，比他称职得多，也无怪寂雪喜欢北高王更甚于自己这个亲身父亲。
　　只是，这种情况，将来真的会对昭氏毫无影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