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踪影难觅 ...
-
这一夜，长安城的天空冬雷震震，惊醒了多少人的好梦。
谢天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许多模模糊糊的往事一起涌入梦中。肆虐的暴风雪，淋漓的鲜血，还有耳边传来不知是谁的哀哀哭泣声。无边无际的恨意，重重叠叠堆积起来，几乎让他在睡梦中也喘不过气来。
从床上一跃而起，窗外已经天光微露。又是可恶的梦魇。这个一模一样的梦境，一年来反反复复在他梦中出现，不知所以然。
谢天整整衣衫，迈步出门，到隔壁师姐房间敲了敲门。门是虚掩的，一推就入。只是里面空无一人。
“咦？”师姐怎么这样早就出门啦。谢天心里嘀咕了一下，转念一想，师姐定是去准备早点了。
在终南山时，三个大男人，就师姐一个女的，师父常要闭关修行，他与师兄每日练功看书，家务事理所当然都落到了师姐头上。师姐虽然看起来也是不善家务的样子，但一直毫无怨言，每日三餐都早早把饭菜准备好。这一年多来，他早已经习惯了师姐的照顾，也从没有一日离开过师姐的身边。所以一时不见了师姐，心里还真有些不习惯。
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回来。走下二楼到了客栈大堂，小二却打着呵欠说客栈刚刚开门，也没有见到什么客人出门。
这倒奇啦，谢天有些后悔路上没有问师姐到了长安后要去哪里，不然也可有地方去寻找，就不会像现在一片茫然，毫无头绪，除了一个等字，毫无办法了。
好在客栈为了招揽生意，每天都请说书先生来大堂，所以听着故事，倒也不寂寞，还知道了不少隋末至今的人情故事。
第二天清晨，马赛飞还是踪影不现。谢天隐隐有些不安，心想干等不是办法，不如到街上去走走，兴许能找到。
长安西市最是繁华热闹，一大早，商贾们都已经早早抢占好了有利地形准备今天做上一个好买卖。随着天光渐亮，逛街的人也越来越多，谢天随着人群，东走西逛，看起来倒也颇为惬意，只是心内暗暗思忖，长安城如此之大，该去哪里寻找。
“这位小哥，请留步。”好像是在叫自己，谢天回头一看，说话的人是个道士，长髯在胸前飘飘洒洒，好不仙风道骨。他边上有一个小摊，立着一杆大旗子，上书着 “铁口神算袁天罡，天下独步无敌手。”十四个大字。
“好大的口气。”谢天微微一笑：“道长唤我何事？”
道人见他面具遮脸，不禁一怔：“这位小哥的背影，极像我昔年一位故人，所以打扰了小哥。”
原来是认错人了。谢天点点头，转身欲走。
“且慢。”道人绕到谢天身前，手抚长髯笑道：“老道打扰了小哥，甚是过意不去。不过小哥气度不凡，想来必非常人。我看小哥脚步虽缓，但时常顾盼，莫不是在寻人么？不如让老道为小哥卜上一卦，不收分文。”
谢天暗赞这老道居然看出自己在找人，眼力不错。便大大方方在他小摊子前坐下：“那就有劳道长。”
“请问小哥生辰，何年何月何日何时找的人又是谁？”
“戊午年戊月戊日午时。找的人姓马，是一女子。”谢天答道，这个生辰是师父为他卜卦时告诉他的，他便原话奉上。
道人微一闭眼，脸色立刻变了，满脸愠色道：“小哥何故来戏耍老道？”
此时红日已上中天，那老道说话间不自禁往地上看了两眼。
谢天一愣，心想我何曾戏耍你来？
老道掐着指头，口中喃喃：“白虎失位，孤星入命。这命数的人五年前早死了，又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若说是鬼，又怎的会有影子。难解，难解。”
谢天见他满口鬼话，虎啊星啊鬼啊，简直不知所谓，言语间居然把自己说成死人一样，不禁着恼，一甩袖子起身便走。他师父谢弘是当世高人，但他对这些鬼神之说却向来不以为然。
道人见他走了，倒是有些歉意，急忙喊道：“小哥，你要找的姓马之人，暗合长安西门李氏，你可去李淳风府上打探消息。”
谢天回身向他一抱拳便走了。道人目送他远去，口中犹自喃喃：“世间居然有这样相似的人么？李淳风，看你如何来解这难题。”
谢天一路问去，终于走到李淳风府。见一个小厮在门口弹小石子玩耍，便上前通名：“小兄弟，在下谢天，从终南山来，有事求见李大人。请代为通传。”
小厮看看他：“你等着。”一阵风一样跑进府门去了。
等了约摸有一刻钟，谢天有些不耐烦起来，小厮匆匆忙忙从府内跑出来，说话上气不接下气：“你，你回去，我，我家老爷说了，他，他不在家，让你，让你改日再来。”
“这样不巧。”谢天无奈，走下台阶。才走了一步，忽然心中电光火石一般透亮，不禁大怒：“欺人太甚！”一转身，却见小厮正将大门关上，还向他做了个鬼脸。
谢天一步抢上，挥手将大门重重一拍。只听啪嚓一声，实木大门被劈下一个口子。小厮吓了一大跳，喊道：“好大力气。”一溜烟撒腿跑了。
谢天看看被打破的大门，又看看自己的手，一时也抱歉懊恼之下，出手太重。他天生神力惊人，临行前师父也曾瞩他多加收敛，方才却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推了门进去，在李府前前后后走了一遍，只见院内寂寂无声，找不到一个人影。心想主人躲起来不肯见客，总不能一间间房去寻找把他揪出来，只有再做计较了。
目送他的身影渐渐走远，躲在门后的小厮向内喊道：“老爷老爷，那小子走了！”李淳风手执拂尘从内室出来，望着那打破的大门出神：“袁天罡，你，一定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踪影难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