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天意难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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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赛飞一跃而出，只见殿外密密麻麻，肃然站立着满满排排的士兵，连左右宫殿的屋檐上也都是弓箭手严阵以待。几员猛将，杀气腾腾站在殿前。见刺客跳将出来，众人齐声呼喝。
马赛飞面无惧色，只是将长剑横在前胸，微微抬起下巴，倒像是摆出一副“你们一个个上还是一起上”的架势。
李世民亦从殿中踱步而出，做了个手势，那些弓箭手便把弩箭放下。众将见天子无恙，放下心来。又见女贼如此嚣张，又都是十分愤怒。
秦琼架起双锏，正欲上前，却有一员战将冲上前来，长刀带风，向马赛飞猛劈了下来：“皇宫禁苑，岂是你说来就来的地方！让我苏定方来会会你这女贼！”他四十岁年纪，面颊上有一条长长疤痕。摸样甚是威武。秦琼被人一把拉住，一看却是程咬金，程咬金笑道：“二哥，姓苏的想要在皇帝面前抢功劳，且让他们先狗咬狗。”
“苏定方，来得正好。”马赛飞心中冷笑，剑舞如风。
程咬金在旁看了一阵，只觉得眼花缭乱的，忽然道：“啊，这女贼怎么好生面熟，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仔细想了一阵，还是没有想起来。
马赛飞出剑极快，而且都是不留余地的只攻不守。几十个回合下来，再看苏定方，已经左躲右闪，渐渐露出狼狈。苏定方怒骂道：“疯婆娘，我是杀了你爹的仇人么？怎么这般不要命来？”马赛飞哼了一声，暗暗咬牙：“你没有杀了我爹，你杀了我师弟和他爹，今日正好为师弟报仇雪恨。”一念至此，手下更不留情，招招都是取敌要害的拼命架势。
李世民在一旁观战，已经看出苏定方力有不逮，急忙叫道：“秦爱卿，程爱卿，速速上前助阵。”
程咬金摇着他的大斧就要冲上前去，心里却暗自思量，这个苏定方贼人，哪个要救他？甩了一个眼神给秦琼，秦琼与他多年好友，知道他又要耍诈，只是微一点头，面上却不露声色。他提起两条金装锏，和程咬金一起跳入马赛飞和苏定方的战圈里。
秦琼“呔”一声大喝，用金锏架住了马赛飞的长剑。程咬金一举板斧，将苏定方的长刀挡住，笑道：“银国公爷，杀了这许久，可不累了，歇一歇，我老程替你宰了这婆娘。”
马赛飞杀红了眼，喝道：“让开！”举剑刺向秦琼，秦琼向左一闪，那剑锋直奔前面的苏定方而去。苏定方被程咬金架住了兵器，眼睁睁看着长剑从自己肩膀上穿了过去，痛的大叫一声。程咬金已经在一边哇哇大叫起来：“死婆娘，臭婆娘，敢伤我大唐开国功臣银国公，我老程可要和你拼了。”
这一下突生变故，连秦琼都呆了，心想咬金这家伙花花肠子，真是又出的好馊主意，又不能在皇帝面前表现出来，只好暗暗忍笑。
李世民以手扶额，暗想朕莫非老糊涂了么，居然忘记这两家人结怨已深，自来便是水火不容，誓不两立，平日碍于自己这个做皇帝的面子，也不好明目张胆的争勇斗狠，私下里这两家的后人却暗暗分为“苏党”和“秦党”，这事他也早已有所耳闻。但今日这样局面，也是自己当日一念之间造下，倒不好责怪秦琼与程咬金，只好暗叹一口气。
忽听得有两人齐声呼喊：“姐姐！”原来是黑白二位夫人赶到。方才宴席上，尉迟恭与统叶护可汗拼酒，喝的酩酊大醉，人事不知，两位夫人一直在照顾丈夫，是以赶到得晚了。
她们只听见士兵高喊有刺客，担忧圣上安危，急忙赶来，谁知道一见之下，不禁大吃一惊。这刺客，不是别人，居然是她们找寻了许久的马赛飞。
她姐妹二人，很小时就嫁与孟海公为妻，孟海公为人暴虐，她们少女心性，十分不喜欢丈夫。只是孟海公的正妻马氏虽比她们大不了几岁，但是为人爽朗，毫无嫉妒之心，平日十分照拂她们两个。因为她们年龄尚小，所以还常常教她们武艺。当年两军对阵时，她两个被尉迟恭强掳去结为夫妇，那尉迟恭虽是粗人，对妻子却是十分尊重，比孟海公强不知多少倍，因此也就渐渐心安。只是对于马氏姐姐却一直惦记。后来五王俱被罗成所擒，她们也托人找寻马赛飞下落，却一直没有结果。谁知多年后再见，竟是在这里。
“哎呀，想起来了，是那个姓马的婆娘！”听黑白二夫人一声喊，程咬金脑中灵光一闪，一拍脑袋，终于想起这个女刺客可不就是当年把他生擒的那个马赛飞么。
这一气非同小可。程咬金放了苏定方，刷刷刷对着马赛飞就是三斧头过去。这三斧头威力无比，气势如虹，把马赛飞逼退了三步，连头上发冠都几乎打了下来。
“败军之将，也敢拿雕虫小技来献丑。”马赛飞大怒，将剑尖对着程咬金，蹂身扑了上去。秦琼担忧好友吃亏，亦跳上前来相助。苏定方刚才被程咬金暗算了一下，心里无比愤怒，暗恨道：“等爷爷收拾了女贼，总有机会将你按在地上吃老子靴子上的泥巴。”他也是骁勇之徒，大喝一声，举刀再次冲向马赛飞。
马赛飞见三人将她团团围住，四周更是数百名士兵手执长弓长矛虎视眈眈，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月上中天。心里不耐再战，忽的发力将三人逼开，却又将那长剑“锵”一声掷在了在地上。
众人见她举动异常，都不禁一愣，看她双目微闭，又不像是要投降的样子。
马赛飞双目半睁半闭，口中喃喃有词。忽然喝一声：“起！”只见她身边慢慢涌出一阵白雾，雾中有二十四把飞刀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若隐若现。
“妖术！”秦琼一时惊醒，飞身上前，将李世民轰地一声推进殿中。
程咬金心头大骇，心道当年自己就是被这婆娘的飞刀所俘虏，没想到多年不见，这婆娘也不知道在哪里学的法术，居然已经练到刀人合一的境界，实在是恐怖。他心想兔子不吃窝边草，不对，好马不吃回头草，不对，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是了。“哇呀呀！”他大喝一声，那两三百斤重的身躯居然轻巧到不可思议，嗖一声便不见了踪影。
苏定方亦是目瞪口呆，看看自己胸口流血，忽然“啊”地一声仰面倒地不起。
士兵们见三个主将一个和皇帝躲进殿中，一个跑得不知踪影，一个不知是死是活，再看女贼的飞刀已经慢慢冲出白雾，明晃晃地似乎就要飞过来，瞬间四下奔走，顷刻间已经无处可寻。
诺大的两仪殿前，只有黑白二夫人呆呆望着马赛飞。
马赛飞喃喃念咒，飞刀逐渐隐没，不见痕迹。她望了两位夫人一眼，也不说话，飞身而起，纵跃间已经没入黑夜之中。
马赛飞跃出宫墙之外，手中握着那颗七彩斑斓的琉璃火石，心里不胜欢喜。正要迈步回客栈，却听空中传来极其威严的声音：“马赛飞，你私扣白虎星官魂魄，逆天而行，胆大妄为，还不知悔改么？”
马赛飞抬起头来，望向空中，只见到夜色茫茫，黑云翻滚，有数不清的金色星芒若隐若现。忽的心里痛楚，竟然堕下泪来。原来自己处心积虑，步步谋划，终究是逃不过天命制裁。暗暗叹息一声，将那块彩石在手心中紧紧攥住，闭目无言。
粗如胳膊的闪电从云层中一直激射到地面，斜着穿过马赛飞的身体。她软软倒在地上，全身再也没有半分力气，只觉得生命一点点从身体里抽离出去。眼前有些模糊起来，忽然想到那一年，两军阵前，自己遇见了小冤家罗成，大概是宿命的因缘，自此神魂为之颠倒，抛了丈夫，丢了身份，扔了名声，生生死死，心心念念，从此生命里只有一个人。
“师弟，多珍重。”最后一个念头闪过，生命从此堕入无边的黑暗。
四重天上，玄衣黑发的天神默默注视着人间发生的一切，叹道：“马赛飞本是人间巾帼，命中亦有仙缘，若能勤加修行，不日便可名列仙班。可惜，为一情字，弃仙位而堕恶道，可悲可叹。情之一字，夺人慧命，断人慧根。然世人愚昧，难舍情欲，是以轮回六道，斯可怜悯者。”
他重重叹息着，他身边一只细犬忽的口吐人言： “真君，您就别再悲天悯人了。天帝旨意，命你速速找回白虎星官，您可别忘了正事。”
天神敲了他一下，笑骂道：“要你多嘴。”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天意难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