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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教子有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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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颍亲自出府迎接,将罗艺父子及两个部将张公谨、杜文忠迎了进去,其余众将士,则被安置到离高府不远的几家客栈中安歇。
罗艺握住高颍的双臂,叫一声:“大哥,多年不见,近来可好!”
原来这位高颍,乃是大隋兴国元勋之一,就连杨素杨林这样的勋爵,亦是他的门生一辈,因此在朝廷中威望极隆。当年罗艺为报岳父舅兄被杀之仇,举兵犯境,是高颍在朝中奏明天子杨坚,一力招安求和,是以隋帝才派了杨林,前往幽燕与罗艺谈判,并授大隋靖边侯一职。罗艺与高颍,脾气投缘,一见如故,就拜了刘关张兄弟,结为异性兄弟。是以罗艺此次来京,人虽未到,早已飞马将行程报于高颍。高颍接信,大喜过望,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他们在外面居住,一早命人在府中另辟一处私房,做罗家父子落脚之处。罗艺推辞不过,也就答应了。
罗艺命儿子上前见礼,罗成扑通一声,向高颍俯身拜了三拜,口称:“义父大人在上,请受孩儿大礼参拜!”
这一下,把高颍喜得不能自胜,口中连说:“好孩子,起来起来,免礼免礼。”一把抱起罗成,左看右看,夸道:“好俊的孩子,长大后必是人中龙凤。贤弟,你生的好儿子,真是叫人羡慕!”
罗艺不动声色,谦虚道:“大哥谬赞了,切莫惯着他。此子顽劣异常,十分不通人情。小弟担心,日后住在大哥府上,时间久了,必出祸患,哎。”他口中虽叹气,心里倒是十分美滋滋的,心道:“果然好儿子,在家虽然顽皮,出外还算知道礼数,倒晓得给老子长面子。”
罗成用手圈住高颍的脖子,接口说道:“义父不知,我在北平时,若在家少做了一分功课,或出门与小伙伴打架,无论输赢,父亲都要将我痛打一顿。以后住在义父大人的府上,若成儿顽皮惹祸,也请义父大人一样责罚孩儿!”他说这话时,眼圈红红的,一副不胜委屈楚楚生怜的样子。
高颍皱了眉头,转头对罗艺说道:“贤弟,你这也太过了。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子不教,父之过,可是他小小孩童,这样可爱温顺,一时调皮做错些事,那也是顽童天性,怎可不分青红皂白,就痛打一顿?”
罗艺怒视罗成,心里暗骂:“这小畜生,又把在他娘面前那一套拿出来哄人。你且小心,出了门你老子给你好看。”却又不好意思明说自己在北平府时根本管教不住罗成,咳嗽一声,当没听见。
高颍见罗艺默认,见罗成这样一个白白嫩嫩的孩子,居然每日要忍受父亲的痛打,心下十分怜惜,将罗成放到地上,自己蹲下身来,帮他整整衣服,说道:“好孩子别怕。在义父这里,你就是大王,义父答应你,你就算是把整个高府都拆了烧了,义父也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一个手指头。”说完还意味深长看了罗艺一眼。
罗成大喜,又向高颍磕了一个头,大声说道:“多谢义父!”
高颍笑笑:“我与你父亲,要在这里叙叙旧。你自去府里玩吧。我这宅子,虽不比你们北平府宽敞,这多年下来,倒也有许多好玩东西。看到什么喜欢的,义父都送给你。”
罗成一溜烟跑了,出大门前还笑嘻嘻望了罗艺一眼,又将下巴微微一抬。直把罗艺气得半死。
高颍与罗艺,各自坐下用茶。罗艺叹道:“大哥,惯子如杀子,这孩子生性顽劣,你再如此宠他,只怕他真是要翻天了,到时候真闯出祸事来,叫我如何向大哥交待?”
高颍慢慢啜一口茶,不以为然道:“贤弟多虑了。你那几个侄儿,都已经长大成人,我虽也严加管教,却也不曾像你这样,动不动就痛打。这教子之道,如同用兵,更如挽弓射箭,须得张弛有度,方能见效。更何况,成儿如此聪慧可爱,换了旁人,每日烧香拜谢佛祖都来不及,亏你倒也下得去这毒手。”
罗艺仰天不语,心里真是百味杂陈。
捋了一下长须,还是转换话题为妙。“大哥,我久在幽燕之地,对朝中大事,不甚清楚,还请大哥为我略讲一二,明日上殿之时,也不至出错。”
说到朝廷,高颍将手中茶盏重重一放,叹道:“如今的朝廷,实在堪忧。贤弟,你也要步步小心才是哪。”
他将这数年来朝廷发生的大事,一一向罗艺道来。
原来当今太子杨广,本是圣上次子,因圣后独孤氏不喜欢太子杨勇,是以废长立幼。为了这事,杨坚曾询问当时的丞相高颖意见,高颍只说:废长立幼,是为不伦,恐生祸患。这一事,得罪了独孤后。而当年高颍征战南陈之时,与唐国公李渊不顾杨广的求情,执意杀了陈后主的宠妃张丽华。如此一来,得罪了杨广。为此独孤后与杨广便找个机会,借他纳妾一事,借题发挥,在杨坚面前多次挑拨,杨坚终于震怒,将他的官职一削到底,现在只是赋闲在家做个平民。
罗艺拍桌怒道:“岂有此理,大哥功高盖世,天子居然如此赏罚不明,岂不叫人寒心。”
高颍道:“做个平民倒是无妨,正好赋闲在家,修身养性。昔年老母在世,亦曾对我说过,功高震主,那也只剩杀头而已。是以皇上只是罢了我的职位,我倒是心存侥幸。只是这太子杨广,当年倒也是文治武功十分出色,可是近来。。。。。。。”
原来前数年独孤皇后去世之后,杨坚身边少了束缚之人,便大肆宠幸宣华夫人陈氏。只是他年事已高,经不起这样风花雪月声色无度,所以自去年以来,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以致病体渐渐沉重。那太子杨广,母后已崩,父皇卧病,一干朝政便都由他处理。谁知慢慢的,众臣居然发现他处事与前不同,竟是十分暴虐,又好大喜功,与当年谦恭自守的晋王,判为两人。更有传闻,杨广虽然日日到父皇面前请安,但一回到太子府,就笙歌艳舞,日夜不休,实在不是明君之象。
罗艺听完,半响沉默不语。良久,方才叹道:“这样说来,朝廷的运势,竟是堪忧。大哥,你多次三番得罪太子,千万小心才好。”
高颍点点头,只是忧心忡忡,愁眉不展:“我的安危,早已置之度外。我怕的是,当年圣后对太子百般满意,竟是大错特错。”
两人只觉得心头沉重,一时之间,都不说话。正静默间,只听惊天动地一声响,从外面传来,中间又夹杂着小孩子的大呼小叫声。
罗艺听闻,变了脸色,一掌击在桌子上,大怒道:“混账东西,才来了不到一盏茶功夫,就给老子闯祸,看我这回不打死他。大哥,你别拦着我。”撩起衣袍,匆匆往外就走。
高颍不明所以,急忙跟在他身后,一同出了房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