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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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怎么样？”奴良滑瓢拿着烟斗，悠哉地吐出一个烟圈，瞟着刚刚晃进和式房间的儿子问道。
“怎么说呢，是个很有意思的小鬼吧……”闭着一只眼睛，统治整个江户的奴良组第二代统领还是一副慵懒的样子，了解自己儿子至深的第一代总大将却看得到那双袭自于自己的灿金色眼睛里满满的兴味。
“唔？是吗？”懒得理这个又找到新乐趣的儿子，奴良滑瓢无所谓地应了一声，“那就交给你好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未神的身体渐渐恢复了，他所呆的房间很少有人靠近，除了来送食物和打扫的一个叫冰丽的女孩子以外，未神再未见过这所宅邸里的其他人。似乎是被人吩咐过，冰丽也并不和他有过多交流，每次都是安安静静地来去，至于第一次醒来见到的那个自称奴良鲤伴的男人，更是再也没有见过。
未神对此没有什么特殊大的反应，没有强烈要求出去也没有试探着向冰丽打探消息，每天只是沉默着坐在回廊上，看着天空出神。
他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是有人故意为之，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软禁，很多时候他可以感觉得到有人在暗中观察着他。
作为一个被人软禁起来的“人质”，未神非常的合作。很少踏出房门，几乎不说话，没有尝试着去和所接触的人沟通，静静的，像是一个极其精美的人偶少年。
一个月过去了，他好像被所有人遗忘了一样，呆在一个相对独立出来的庭院里，看着日沉月升。未神是喜欢这种寂静的，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好好想清楚，关于过去，关于将来，关于氏族，以及，他自己。
力量和身体都已经恢复，伸出手，纤白的指尖是这个年纪的少年鲜有的灵活。未神垂眸看着，手指在月光下轻点翻转，留下漂亮的手影。力量变强了，看似纤细的手指下隐含着的是以整个未神氏族为代价换来的强大力量。
唇角扯出一抹极尽讥讽的弧度，这种东西……谁稀罕！
拳头死死握紧，一瞬间因为心情的波动而有些难以抑制的力量有些失控的预兆。“岑”的一声，利刃出鞘的微小声响从不远处的阴暗角落里传来，仿佛一盆冷水，让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少年彻底清醒。
手指松开，未神不易察觉地深呼吸，平静下自己的心绪，闭上了眼。真是的，居然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了……
转身回到房间，没有理会那个传出声音的角落，白色的和服在回身的瞬间微微扬起，翻起一片小小的波浪。
利刃回鞘，负责暗中观察的妖怪轻轻松了口气，看向寂静和室的目光里带上几分谨慎。
本来以为是个无害的人类少年，刚刚握紧拳头的时候却给他一种发自本能的恐惧感，现在看来……必须要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二代目了。
临走前瞥了一眼熄灯后已经一片黑暗的和室，眼神暗示同伴注意警戒，妖怪朝灯火通明的前厅掠去。
“未神君，早安。”冰丽拉开纸门，意料之中看到少年已经整理妥当，还是老样子坐在窗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飞舞的落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暗自叹口气，冰丽打起笑脸：“不要发呆了，吃饭喽！”
未神转过头，清晨的阳光从他身后的窗子里透进来，为背光的少年打上一层璀璨的金边。淡金色的头发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出它独有的柔和光泽，湖蓝色的眼睛足以让这世上最美丽的蓝宝石黯然失色。
明明是那么漂亮的人，却总是沉默着，不说话也不笑。冰丽再一次看呆，回过神来后慌忙摆着餐具，掩饰自己的尴尬，心底却不禁为这神一般美丽的少年叹息，为什么会这样呢，太安静了，完全没有同龄人的朝气和活泼，感觉上……有点可怜啊……
“冰丽。”
“是！”冰丽一呆，随即有点兴奋的意识到是少年在喊她，这是这么久以来，未神极少几次开口。
“今天……是什么节日么？”未神没有动手边丰盛的早餐，反而侧着头，微微皱着眉，好像在聆听着什么，“感觉外面，很热闹。”
冰丽忽然有种很心疼的感觉。未神那样子，好像是很好奇外面的热闹，却又有点排斥，想接近却又不愿接近的样子。为什么呢？是因为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呆在这个院子里吗？
“我们去看看吧！”冰丽忽然站起身，一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满脸坚定，倒是把未神吓了一跳。
“啊？”这是怎么回事？他不过是随口问一句而已，怎么她一幅豁出去的表情要带他出去？
“快吃早饭，用完早饭以后我们就出去吧？这些天来未神都没能好好转一下，也是时候稍微走走，散散心了。”
未神看着她小脸上一副坚毅的表情，勾了勾唇角，安静地开始吃饭。
刚才……未神是笑了吧？
冰丽被那个第一次得见的微笑震在当场，直到未神用完早饭还脸颊红红的回不过神来。
“喂，回神了，”一只手在她眼前轻轻一晃，“不是说要出去转转吗？怎么发起呆来了？”
猛的回神，冰丽听得出清润嗓音里隐含的笑意，不敢回头看他，只是通红着脸，率先朝外走去。
“真是的，笑起来这么漂亮的话，就应该多笑笑啊……”少女小声的抱怨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传入耳中，未神唇角一僵，抿了抿唇，跟着她向外走去。
一个非常庞大的古典建筑群，传延已久的模样，几乎每一样小小的装饰都可以称得上价值连城的古董。完全是古风的格局和走向，整座宅邸给人一种历史积淀下来的厚重和威严。
妖怪的总部吗？未神慢慢地走在木质的走廊上，九曲回环，像是迷宫一样，少年走开却没有丝毫障碍，仿佛很习惯在这种环境中生活，耳边不断响起冰丽的简单介绍，明快清丽的声音会让人想起清晨的黄鹂。
很浓重的妖气，除了这强烈到几乎霸道的气息以外，倒是和未神氏族本家宅院有些相似。悠然走在妖怪的大本营，未神这样想。
冰丽的声音渐渐小了，终于归至沉寂。
年幼的雪女始终跟在未神半步远的身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他没有现代人类第一次接触这种古老庭院时的无措和紧张，相反，未神悠然自在地像是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一样。他甚至可以预计到下一个转弯可能通向哪里，显然是在同样传承已久的大家族生活许久。
深蓝的和服上手法精妙地绣着几朵怒放的大波斯菊，金色的花瓣绽放在深蓝如夜幕的和服上，有一种不顾一切的绚烂和艳丽。这样的衣服穿在未神身上却透出一股清透干净的味道，没有张扬华丽，反而深深沉静下来，像是这奢华的纹案被压抑到极深极深的地方，沉稳持重，不见分毫浮华。
一举一动皆可见被精心教养的痕迹，事实上，未神经常会给冰丽一种自然而然的尊贵自持的感觉。好像是平安京时期的贵公子，举手投足间都是水墨画一样的清贵温雅。就像此刻，他在这回环曲折的木质走廊上缓缓穿行，给人一种他本就属于这里的错位感。
“冰丽？冰丽？”熟悉的声音从脚边传来，冰丽低头一看，几个小妖怪正在脚边抬头看着自己。
“恩？mina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看到你好像站在这里发呆已经很久了。”
“哎？”冰丽抬起头，愕然发现刚刚还近在咫尺的少年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踪影，“哎？！！！”
未神也是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安静下来的女孩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停下脚步考虑片刻，未神决定继续向前走。
八成又是发呆的时候愣在哪里了吧，未神无奈地扯扯嘴角，真是的，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妖怪，居然这么迷糊。
说起来，这个奴良宅真的很大啊，跟未神本家比起来丝毫不差，走了那么久了都还没有走到人比较多的地方，未神出神地想着，不过，也有可能是那个独立的庭院有点太偏僻了吧……
“喂，你！”自顾自边走边看的未神没有在意忽然传来的低沉的声音，直到一只苍白的大手使力按住肩膀，阻住他的脚步，这才回过头。
黑发遮住了右眼，满脸严肃，一看就是一个非常严厉的家伙。
未神皱皱眉，瞥一眼肩上的手：“这位妖怪，可不可以放手，很痛。”
牛鬼置若罔闻，目光冰冷警惕地盯着他：“你是谁？为什么在奴良组这样闲逛？擅自接近大将和总帅所在的主宅，有什么企图？”
未神还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样子，湖蓝色的眼睛里同样冰冷漠然，即使面对奴良组的顶级大妖怪也不见丝毫胆怯：“我说请你放手，你没有听到吗？”
并不大的声音，非常平静的语调，却对牛鬼的问题视如不见。
显而易见的挑衅。
牛鬼眯了眯眼，手上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使力，未神几乎听得到肩膀的关节微小的呻吟。
纤长的指搭上肩膀上的大手，未神不会任由他就这样捏碎自己的肩胛骨，手诀已经掐好，眼见一个金色的小型阵法就要出现在指尖，却被人沉声打断：“牛鬼，放开他。”
“是，总大将。”牛鬼放开手，后退一步，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这个忽然出现在主宅，来历不明敌友难辨的少年，老态龙钟的第一代总大将奴良滑瓢就这样出现在未神面前。
很倔强的眼神。
有一种玉碎不瓦全的决绝，凛冽如风，锐利如刃。
这是奴良滑瓢对未神的第一印象。
“你就是被鲤伴捡回来的那个少年？”奴良滑瓢弹了弹烟杆，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少见的俊利少年，“叫什么？”
“在问别人名字之前，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么？”未神任他打量，淡淡地吐出一句，瞬间惹炸了一旁的牛鬼。
“放尊重点，小鬼，”刀锋闪着危险的冷芒，就搁置在未神颈旁，冰冷尖锐的触感令温热的肌肤不可抑制地立起了细细的绒毛，“这位可不是你能随意挑衅的人。”
未神看也不看近在咫尺的刀锋，仿佛那威胁生命的厉芒根本不存在一般，依旧平静如水地看着面前长相奇怪的老人。
不卑不亢，既不过分傲慢，也不轻贱了自己。
奴良滑瓢的眼睛里滑过一丝欣赏，随即令牛鬼收了刀：“牛鬼，收刀。我是奴良滑瓢，奴良组第一代总大将，魑魅魍魉之主。”
“未神，请多指教。”
微微欠身，未神轻描淡写的回答，不见一丝波澜。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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