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清影》月熙然

51、第五十一章 冒险一试

　　这一吻，直如春风化雨，关晴飘上了幸福的云端，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着，此刻成了现实。是真的吗？她使劲掐了掐自己的指尖，痛，一种甜蜜的痛，在身体里轻漾开来，这一切不是梦。唇齿间依稀有一种甜香在绽放，她轻轻地阖上了眼睛，只恐一睁开，此刻的幸福就变成云烟。

　　客厅里门户深掩，只落地窗前的纱帘似蝶轻摆。裴煜双眸幽深，以唇舌为武器，一步步攻城掠地，少女柔软的身体在他怀中轻颤。望着眼前娇羞可人的容颜，他口中的力道不自禁又加重了几分。纠缠之中，却已来到了客厅的沙发边，关晴只觉身体一倾，便已倒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裴煜的手撩开了她的裙摆，如白莲般优美的玉腿横陈在黑色的沙发上。裴煜深吸了一口气，翻身覆上。“煜哥哥，煜哥哥，这一切是真的吗？”关晴的身体在他的抚摸下如火灼热，迷离中尚在求证。

　　这梦呓般呢喃却似惊雷，紧贴在其娇躯上的裴煜迅速抽离。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是关晴，是一直以来自己视若亲生妹妹的关晴！裴煜大步走到窗前，一把扯开飘忽着的窗帘，窗外已是暮色低沉，只西天还余一抹红晕。

　　“煜哥哥”，关晴从沙发上悄悄爬起，默默地整理好凌乱的衣服，欲语还羞地走到窗前，和裴煜并肩而立。

　　“晴儿，对不起，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到。天快黑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家！”裴煜丝毫未感受到身边人的娇羞，平静地似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淡然。

　　关晴怔怔地盯着裴煜清俊的侧脸，半晌没有说话。一如往日的冷酷绝情，这才是他！只是刚才他为何昏了神智？肆意挑逗玩弄，再随意地把自己像双烂鞋般甩开，是羞辱还是报复？其实这样的报复自己并不抗拒，难道他不明白？

　　裴煜站得笔直，他一直没有侧过头来看她一眼，院子上方的夜色逐渐加深，他眼中渐渐有了淡淡的寒意。杜宛桐和关长风，这两人究竟是何时勾搭在一起的，他们在爹的遇刺中分别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陈叔的话和关晴的泪语交替在他脑海中回旋，不能再拖了，再耽误下去，只恐自己也会像爹一样凄惨。

　　关晴沉默地僵峙着，她在心中暗念，转过头来吧，只要你看我一眼，看我一眼就足矣。可是他不看，就连转个头都不屑，难道自己在他心中真是毒蛇猛兽，碰一下就让他如此嫌弃，厌憎？

　　“好，我走，我再不来烦你”，关晴恨恨在地上跺了一脚，一扭腰向门外走去。可走到门口，却又住了脚步，终又加了一句，“你照顾好自己和伯父，小心他们！”

　　听着高跟鞋敲在青石板上清脆的响声愈行愈远，裴煜唇角绽开了一朵寒意逼人的笑花，究竟是谁负了谁？

　　“少爷，陆大夫他们到了！”门外传来了陈叔的声音。

　　“一起去碧兰苑”，裴煜步履如风，一行人紧跟其后。

　　“请陆大夫先看。”陆展鹏把药箱放妥，正瞧着高鼻深目的威廉，思忖着应该怎么和这个洋医生合作，听得裴煜示下，立马挽了袖子，开始为裴枫切脉。

　　一番忙碌之后，陆展鹏面带忧色地抬起了头。

　　裴煜心中一凛，制止了陆展鹏即将出口的话，“暂不必言，等会随我去客厅详细叙说。”

　　"Dr.William,please!"裴煜伸手向仁爱医院的洋医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威廉熟练地药箱中取出听诊的器具，诊视之后，同样面色凝重。

　　客厅中，陆展鹏坐在裴煜对面的沙发上，不敢抬头去正视他的眼睛。

　　“陆先生，可有治好家父的良方？”

　　陆展鹏的额上汗涔涔地，镇定了一下，方道：“督军大人的身体与先前相比，益发的虚弱。只是小人真的无能，最多只能让大人维持目前的样子。如果要好转，我觉得或许西医倒是可以一试。”

　　“你倒是推得干净”，裴煜轻哼了声，脸上却并没有明显的怒气，“威廉，你怎么说？”

　　威廉耸了一下肩，慢条斯理道：“上次回去，我托朋友从国内带了一种药品过来，倒是可以让督军大人一试，但我并不保证它百分百的成功。”

　　“如果不成功呢？”裴煜反应非常迅捷。

　　“不成功，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不会促使他的病情恶化”，威廉立马瞧出了裴煜的担心，打开了搁在玻璃几上的药箱，“这种注射液现在就在我的药箱里，如果您同意，我可以马上为老先生注射。”

　　裴煜在留学时，虽然未曾生过病，进过洋人的医院，但从很多和自己一起飘洋过海的同学的惊叹中，知道西医有时颇具立竿见影的功效。只是这药效究竟如何？真不会有副作用吗？裴煜重又瞧了瞧碧眼的威廉，后者正一副“话已至此，您自己选择”的神态双手环胸端坐在沙发中。

　　“回碧兰苑”，裴煜一咬牙，心中有了决断。这么多日子的延医问药，所有大夫均是畏首畏尾，束手无策的样子，只叫他心中冒火，现如今有了一线希望，怎能不一试。

　　夜晚的天幕上一轮圆月，将柔和的光，轻轻地洒在督军别院的每一个角落。裴煜静静瞧着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裴枫，或许是月色的映照，又或许是威廉的药起了作用，裴枫虽然沉睡着，可那张沉睡的脸竟有了生气。

　　“少爷”，老陈低声唤道，“刚才榕丫头过来说，杜姨娘回来后见老爷不见了，竟闹将了起来。”

　　“关起来吧！留着她，还有用！”裴煜轻轻掩上了门，“你今晚把下人整顿一番，我不希望有任何消息是从他们口中泄露出去的，把那些根底不清的、不服管教的，都辞退了！”

　　“明白，我现在就去办。”见裴煜向外走去，陈忠实提醒道：“少爷，时辰不早了，你也该用晚餐了。”

　　“我还不饿，今晚月色这么好，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让阿彪陪您吧！”

　　“不用”，裴煜走出了月洞门，向大门外走去。

　　今儿是十四，还是十五？月亮竟是如此圆满。虽是夏末，但暑气仍未消退，此刻正是各家吃完晚饭纳凉的时辰，街道开阔之处聚满了人，有端凳的，有坐席的，还有把自家的小凉床也搬了来的，插科打诨，盈盈笑语，响成一片。鼻端有若有似无的香气，裴煜深吸了一口，那是桂子的香，不同于莲的清淡，馥郁的浓香，却不惹人厌。

　　偱着这香气而去，不高的树干，繁茂的树枝，静静地充作洋房的绿篱，裴煜贪婪地吸了几口，肺腑中立马充盈了混着桂子香的空气。正闭着双目，享受这难得的夜色，片刻的宁静，却被奶声奶气地问话打断，“叔叔，你在干什么呀？为什么站在人家的篱笆前？”

　　他蹲下身，是一个三四岁的男孩，此刻正仰着头，用一双圆圆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叔叔在欣赏月色呢！你看，今晚的月亮，是不是很美？”裴煜一直压抑着的心情在见到这个陌生的孩子时，突然好转。

　　“是很美”，小孩故作大人样，煞有介事地盯着月亮瞧了一会，下了结论。“可你为什么一个人哪？你不孤单吗？”

　　裴煜哑然，真是人小鬼大，他摸着男童的头，“你不也是一个人吗？对了，你的父母呢？晚上小朋友一个人，可太危险了！”

　　“小兰姐姐太烦，老爱管着我，我把她弄丢了”，男童一脸地得意。

　　“不行，天太晚了，你必须回家去”，裴煜一把将他抱在怀中，“你住哪里，叔叔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