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2-1 走到终点的人生 ...
-
2-1 走到终点的人生
观察着监视器里的画面，楚轩最终带着楚京来到了距离郑吒等人对战尤里安和莱因哈特不远处的一条通道里。
啃着来历不明的雪梨，楚轩站在一个长着四条骷髅马腿的大炮边，看着楚京不断调整炮头的方向。
周围来来往往走过许多蜘蛛机器人，却完全对他们视而不见，全无异样地绕道而行。两人头顶悬浮着一个小巧的古钟，发出时隐时现的黄色光芒，为他们清出一大片空地。
“虽说我的感觉加上你的理论数值，应该不会出错。可是一想到这个东西的威力，就觉得压力好大啊。”楚京缓慢而审慎地移动着炮头，变换着各种角度来观测它的指向。
“没关系。这次恐怖片最大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了。就算打偏了也不会有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楚轩没什么表情地说道。
楚京的动作一僵，想起监视器里郑吒等人的战斗场面。确实比起以往，他们这次的对手不太够格，本来最大的威胁就是来自内部的心魔楚轩，这下也完全解决了，剩下的就只是选出一个队长而已。以中洲队的团结程度，无论谁当队长都不会改变他们的强大与团结。
可是可是啊……好歹郑吒他们也是在辛苦血战着呢……
不知道第多少次对郑吒投以同情，楚京集中起精神继续摆弄魔动炮。
希望她的努力能让他们稍微不那么……让人同情吧。
反复确定着角度的精准，间或停下动作冥想捕捉飘忽不定的直感。猛地一阵心悸俘获了她，眼神毫不停歇地冲向楚轩！与此同时楚轩的手摸上了魔动炮——
就是现在！
悠悠的古钟声响起，巨大的能量积蓄喷薄而发，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冲往郑吒等人的战场！
千钧一发之际，时间忽然停止了。世间一切都静止了。只除了引导者和郑吒——
队长传承开始。
所有人的意识仿佛是暂停的，直到回到主神空间，大家才重新拥有了流动的时间。
再度成为队长的郑吒第一反应就是出点数给大家全身修复。
沐浴在光柱里，楚京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主神空间的种种。静默的眼睛里流泻出几丝新奇。
“哈哈！哈哈哈！太好啦！这部恐怖片得了多少点数完全不重要！关键是楚轩你这厮渡过心魔啦！哈哈！真是太好啦！没想到这么顺利！不，是果然这么顺利！哈哈！毕竟是小叮当嘛！我早就料到啦！哈哈……”郑吒第一时间确认了楚轩度过心魔的消息，顿时笑成疯子。那模样比之楚轩的淡定脸，不知情的人还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度过了心魔……
不过这也不怪他，全队人员得知了这个消息都沉浸在欢乐中。
本来感情缺陷的楚轩都全轮回第一智者无压力，这下补全了感情，同时力量还进一步提升，整个简直可以说近乎无敌了。中洲队甚至有了种一劳永逸的轻松错觉。
不过楚轩很快就给他们泼冷水降温了。
“别高兴太早。有了感觉虽然是我一直期待的，但是同时也让我具有了不可掌控的感情——这点现在还难以体现，但是我自己明白有不同了——这种感情有可能会影响我布局的客观性和准确性。所以我决定暂时封闭这部分基因。”
挨个扫过众人傻眼的表情，楚轩淡定扭头总结：“也就是说，以后一切照旧……不过食物的味道我可以尝到了。”
楚京看着众人失魂落魄地走回各自房间，隐隐听到郑吒还在嘀咕：“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厮就算有了感情也不会让我们好过！我就知道他的坑爹本质……”
听着那样哀绝凄惨的抱怨，眼底——忍不住就涌起笑意。
这些人啊……明明就看到了那时候——
楚轩那时候神色平静淡然，然后把头扭到一边，才说出了那句话。
明明就知道他那个不坦诚的小动作，却一个个地心甘情愿地被骗着。其实——是源于更深的信任吧。
——也难怪，即使看起来那么不可能，这个孩子还是险险地度过了心魔。也难怪，即使是改造基因前，这个孩子依然对他们产生了微弱的——却足以打破有与无的界限的——珍惜感。
“还没有自己的房间吧？去打开一个吧。”楚轩淡淡地声音打破她的沉思，他走向自己的房间，拧开门，“明天——没事的话，今天晚上——过来找我。”
说完，进屋关了门。
碧草如茵，铺展了宽阔的庭院。
楚京的房间设置了庭院，但是只有一片繁盛的草地，和一棵看上去年代久远的古树。
时间是盛夏，清爽的风吹过，翻滚着草浪一波又一波。
洗了一个澡，楚京穿上简单的白色棉裙，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坐到林荫蓊郁的古树下，静静冥思。
人造人最初被研究出来，其实是想实现一个进化的目标。像是人类从猴子进化出了智慧，科学家们希望，人造人可以整合人类的优秀基因，进化成为更优秀的生物。
第一个成果，楚京，标志着造人计划的可行性，却没有表达大浪淘沙后精心整合的基因。
第二个成果，楚轩，标志着人造人的进化成功，却失去了人类重要特征之一的五感和情绪。
没有第三个成果。
科学陷入停滞，关于人造人的必要性争论甚嚣尘上。楚京没有用处，楚轩只有楚老能用。而造人计划耗资巨大，人力物力抽调甚多，使得国家科技力量一度空虚……
计划之所以在遭到这么大阻力的情况下还没有被废止，全靠楚轩非人智慧所创造的科技成果。但是，在楚老行将就木的时候，这个依凭也快到极限了。第一造人计划在楚老死后，终于还是废止了。
再也不会有新的楚氏了。
作为一个失败品，楚京的作用从头到尾也只是支撑着计划不被叫停直到楚轩诞生而已。
那之后，她便有些茫然了——
自己该做些什么呢？造人计划已经用不到她了，自身的智慧对科技进步毫无帮助，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不需要对人负责亦无人负责她。她该为了什么而活？
到底……她还有没有必要活下去呢？
无数次，坐在空荡荡的白色观察室里，看着玻璃外面往来匆匆的白大褂研究员们，心中羡慕钦佩不已。
他们一个个都是领域里的精英，被国家器重着，为了科技的进步而奋斗拼搏。焦头烂额地度过忙碌充实的每一天，被家人亲友需要着，担负着子女的榜样，拥有完整而充满温情的一生，即使不幸牺牲于科学，也会被大家深情缅怀。
与之相比，她太过渺小，无足轻重。
这间所谓观察室，也早已因为自己的平庸而名存实亡。现在也只是让她不至于流离失所的暂居处而已。
毕竟她已经没用了。
迷失到了极点，她开始漫无目的地看书。为了全方面观察她的发育，观察室里放置了包罗万象的各种书籍，天文地理，诗词歌赋，无所不有。还有电脑。
可惜基地里不能连接外网，但是军部的加密局域网内容更为实用。她借此稍稍掌握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技术，不过区区那样的水准比之玻璃外来往的那些人来说，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
这样的结果，更令她心灰意懒起来。
比她优秀有用的人才基地多得是，她每天只是在无用的浪费着资源而已。
她开始觉得，也许自己死了对基地更有贡献。
——哎？丫头！还真是第一次见你走出那间屋子啊，怎么样？基地有趣吧？
本来是想找个地方默默死去，结果被那个固执的老人拉着把基地逛了一遍。
他指着那些专注研究的人们，那些各领域的强者们，一个个地点他们的名字，把他们生平糗事揭个底朝天，被他们骂着哈哈离开。
好像希望把基地鲜有的快乐全部倾诉给楚京。
好像要告诉她这些家伙没什么了不起。
好像想鼓励她，你也可以很棒。
那份心意，楚京懵懂不知。终究她也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呆呆地看着他和同事下属们打趣逗乐，茫然不知所云。
带着她吃了晚饭，最后，老人也只能把她带回观察室，握着她的肩欲言又止。
楚京无法体会老人的悲恨，只是怔怔的和他对视。
——明天，明天还要一起吃饭啊！
他憋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楚京也只是点头。
那就是说，明天还不适合死。楚京这么想着。
然后，无数个明天，就这样一直延续下去。
直到楚老临死前对她的嘱托——
让楚轩学会感情。
至此，她终于完成。
是不是，是时候死了呢？
——明天——没事的话，今天晚上——过来找我。
啊……对了。还有一件。
还有最后一件需要她做的事情。
那么，今天晚上就去吧。也正好和他郑重道个别。
然后，就是时候结束了，她的一生。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2-1 走到终点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