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7 回首灯火倾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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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回首灯火倾城
——我错了，让你连活下去的理由都没有了……
——放心吧，一定可以到达解开基因锁第四阶，然后……放心吧！伙伴……
——看你的时候，我心里充满了感情。
回忆从身体的各个角落里攀爬而上，一点一点蚕食鲸吞，盘踞他的整个思维。
对于楚轩而言，这是陌生的经历。
无论何时，他的思维都是经过精密计算和安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最合理的运算分析。他一向擅长把自己的和别人的潜力压榨到极限。
在最精密的布局里，即使是最不受控制的情感因素也被大势牢牢压制，无法产生逆反影响。
但是真正的感情和他就是两条方向相反的射线，一开始就注定永远不会相交。
他忽然想杀人。
想杀了这些聚在他身边，说着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人们。
他们有丰富到影响自身界限的感情，激烈蛮横，仿佛一个原始人类强行砸烂精致的雕花绘木沙发拿来生火一样，肆无忌惮地对理智进行着令人发指的粗粝毁灭行径。
他们完全不会了解自己究竟怎样地错过了一个个发现真相的时机，天真地愚蠢着，并且自以为是地以此为荣。
他们自我意识过剩，总是单方面就建立了战略信任关系，完全不理会对方到底值不值得托付。
他们……简直一塌糊涂。
凡人的智慧，凡人的器量，凡人的眼界啊。可是……
他为什么这么暴躁？想要毁灭这些不值一提的凡人，达到狂躁的地步。
……
郑吒……疯了吗？为什么不反抗？还在抱着天真的伙伴思想么。
可惜这次，即使是他也会控制不住心魔！
……
什……什么……
楚京……你——在干什么？知道自己有多弱吗？单一只手就能捏死你——
——郑吒……还有大家……的确是很……温柔的人啊……
楚轩迷惑地盯着楚京拼命汲取空气，却丝毫不反抗的样子，胸口有什么在激烈地碰撞旋转。
为什么不杀了她？
为什么要杀了她？
两个问题犹如流传千年的数学难题，带着一些哲思的悖论和逻辑的相贯，把楚轩搅得狂暴不宁。
——这么说……好像……有点自私……可是，有他们……作为你的心魔，我真的好替你……开心。
什么东西震天动地地爆炸开来。
血丝充斥了楚轩光芒闪耀的镜片下的眼球，一向淡漠平静的黑眸闪射着骇人的杀意！
他彻底失控了。
楚轩一点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不要杀……了她……
纤细的脖颈，似乎随时将要断掉。
——如果……你感到……有什么……东西……不受……你的控制……
——你已经……得到了……
得到了……
……
世界无限延展，天地黢黑，数不清的恒星在遥远的光年外旋转，移动，融汇。星辰诞生，燃烧，陨落，经历亿万路途，聚合在眼前时，糅合了所有的时光，化作大大小小的光点远远近近，飘摇浮游。
楚京醒来时，置身于广袤无垠的星空中。
那来自最美好记忆里的朦胧画面悄然升起，无数的星辰环绕在周身，刹那间四肢百骸犹如化作这亿万星辰中的一员，和宇宙同生共死。
很快她意识到，自己躺在一艘战舰里，透明的玻璃幕墙将广袤的宇宙铺设在周身。
楚轩就站在她脚边，俯瞰星辰万千。
楚京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说不出话，而且还很疼：“咳咳……”
楚轩注意到她的苏醒，望着星空淡淡解释：“你的声带受损了，暂时说不了话，写字吧。”
楚京看到手边的纸笔，一愣，然后不假思索地拿过来就写。
【郑吒和大家呢？】本子被她高高举起来。
楚轩终于转过头，瞥了一眼。
“分队了，我和你一组。”简洁明了。
楚京点点头，又写了一句：【那我要做什么？】
本子上方的少女眼神清澈，没有一丝怨怼。好像声带被掐坏、陷入昏迷的人不是她。
不过……是她的风格。
楚轩微微一顿，回答：“运用你的直觉，预测本次决定命运的时机。我将会在那个时机放出魔动炮，迫使引导者提前结束本次恐怖片。”
楚京意外地呆了呆，半晌，翻过一页纸，犹犹豫豫地写：【我不能保证……那毕竟只是用来生活的直觉，我不知道到底】还没写完，楚轩便打断：“这只是万全之策，主要还是我来把握时机。不用压力太大，成败关键在郑吒，还有团队的默契上。”
他似乎不准备解释再多，又把视线移回了广袤的宇宙星空。
楚京仰头看着他，那双望向无尽星空的黑瞳里，倒映出整个宇宙的璀璨光芒，仿佛灵魂微缩在那两点黑色里，闪烁着灵光。
顺着那视线，看向面前无边无际的宇宙星空。斗转星移，繁星接地，巨大的银河系仿佛在眼前缓缓转动。
脑海里某个念头拱出地面，叫嚣着现身。
楚京缓缓写下一行字，手指扣了扣玻璃，引起楚轩的注意。
【你的心魔已经破了吗】
“——是直觉么。”楚轩推了推眼镜。
楚京摇头，嘴唇缓缓开阖。楚轩从那些变化的口型里读到——
【是看出来的。虽然表面和以往没什么两样，但是你整个人都灵动起来了。和从前死气沉沉的眼神不同，现在——尤其是刚才看向星星的时候——是充满了感情的眼神。】
“……感情……”楚轩喃喃重复。
——是啊，你终于得到了，感情。
楚京动容地想，仿佛星星闪耀着绚烂的光辉。
——爸爸……您看到了吗？这个孩子终于懂得了感情……在这个最残酷也最纯粹的轮回世界里。
战舰缓缓移动到地球的北美洲大陆上空，楚氏兄妹站在铺天盖地的监视器画面前，观察着郑吒等人的状况。
刚见到这副监视架势的时候，楚京突然对郑吒等人产生了一点莫名的同情。
嘛……和楚轩相处，真是辛苦你们啦。
——这句话，楚京不是第一次想对他们说。
楚轩不知何时拿出了一个苹果，啃得津津有味。
“好吃……吗？”楚京声音沙哑地问，虚弱的音量却是温暖的。
“嗯。是……甜味。”
“以后可以尝尝颜色淡一点的食物，会有更符合你口味的东西也说不定。这个世界的美食，光尝就可以够你吃一辈子啊。啊，对了，回到主神空间，我们包饺子吃怎么样？”
“饺子……”楚轩想起基地的时光。
每年的除夕，楚老会给他们带饺子吃，据说是老人的亲属做给他吃的。
——老头子吃不动了，浪费了可惜，给你们丫头小子尝尝吧！和那些买来的不一样，这些可是家人亲手做的，包含着满满的感情哦！有福了呀你们！
尝不出味道。食物在他嘴里都是一个感觉，面无表情地嚼着，更体会不出什么饱满的感情。
……楚京，好像很喜欢。她的眼睛都透着水光。
有那么好吃吗……
无论吃多少，明明都是没有味道。
“就是小时候爸爸每年除夕带给我们吃的。那时候你吃不出味道，现在我再做给你怎么样？”楚京静静地看着他。
记得他那时吃不出味道的苦恼，记得他那时看向自己困惑的眼神，记得他喃喃着没有感情的落寞。
他无动于衷地那些琐碎喜怒，她全都记得。
早早就学会了包饺子，抱着无望的期望，哪知真的有一天会用上。
楚轩啃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地答应：“好……”
这一切，真是太好了不是吗？
能来到这个残酷的世界，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1-7 回首灯火倾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