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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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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小孩的情感特别早熟,记得我以前的法语老师曾满脸无奈的和我感慨她的小侄儿,才上幼儿园就知道为女朋友悲春伤秋。每当法语老师撕扯他的肥脸蛋,小侄儿就会老气横秋的教育沦为剩斗士的法语老师,“爱情,不是你这种人能懂的。”他相当鄙视法语老师。
所以当我来到小学部,看到貌似争风吃醋的场景已经非常淡定了。麻生二郎这个胖墩拉着扯着一个哭鼻子的小女孩,两眼冒火的瞪着站在一侧的久安。久安一手插在短裤的口袋里,仰脸浸在暮光里,尚未完全长开的五官透出锐利的英俊,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度在同龄人中格外惹眼。瞧那小女孩从期待转为懊恼,就知道久安这小子在女生中的人气。不过这让以嘲笑久安为乐的麻生二郎火冒三丈,小女生们爱慕的目光就像巴掌一样响亮的甩到他脸上。
“久安。”
久安看到我,朝我跑来,书包在他身后一上一下的颠簸。我揉揉久安的发,朝麻生二郎那里看去,他一对上我的眼,脸一白。我低头,觉得好笑,看来第一次见面我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麻生二郎见久安无视他,甩手松开了小女孩,小女孩望着久安,提脚想追却扭头白了麻生二郎一眼,“讨厌鬼。”
麻生二郎扫了眼哭得脸花的泪包,他微抬下巴,不自觉模仿久安漫不经心中透出的倨傲,“丑女。”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
小女孩哇的一声跑开了。
麻生二郎愤起一脚,踢飞了一颗石子,恹恹的跨进自己家的车。跨进去后,麻生二郎愣了一下,肥肉挤出笑容,“姐。”
麻生理绘嗯了一声,麻生二郎的脚趾头缩了缩,看到坐在她手侧的迹部景吾,他大着胆子坐在麻生理绘的对面。麻生理绘秀气的眉头一皱,麻生二郎的心一提,他挪着屁股自觉朝外面坐去。
从有记忆开始,麻生二郎就很怕这个姐姐。
“你看你,肯定又打架了,衣服皱的。”麻生理绘伸手替麻生二郎整理校服上的褶皱,然后以常人不易察觉的速度拿开手,她掉头朝迹部景吾似真似假的抱怨,“麻生二郎被家里人宠坏了,越来越不像样子。”
迹部景吾从窗外移开视线,麻生二郎插嘴嘟囔,“总比毛利久安那个小子好。”
麻生理绘呼吸陡然急促,猛地回头,目光如针,把麻生二郎定在座椅上,麻生二郎瑟缩了一下。
迹部景吾抬手,轻点眉心,他的目光轻轻掠过,麻生理绘和麻生二郎的异样似乎映在了他的眼里。迹部景吾漫不经心的开口,略带侵略性的暗哑,“你不高兴提到毛利。”
简单的叙述在麻生理绘耳边宛如惊雷炸开,但接下来她眼中漫出一阵奇异的光,声音缓缓的, “你知道我和空手道那群人的交情,自然说不上喜欢毛利。讨厌嘛。”麻生理绘轻柔的嗓音到仿佛呵到你的心窝,“也说不上。”
迹部景吾转过头,深蓝色的瞳眸很深,麻生理绘的心一不小心就被卷进去。迹部景吾在瞧麻生理绘有没有在说谎,居然,这时候,迹部景吾笑出来,“我妈只见过毛利兰一面,倒是对她赞不绝口。”
麻生理绘从迹部夫人的话中听出了深意,她生生哽住了,几欲窒息。脸部的肌肉不自然了抽了抽,“当然了,那可是毛利小五郎的女儿!”她的声音就像爪子刮玻璃,咯咯吱吱的让人耳朵很不舒服。
迹部景吾抬起一眼,麻生理描绘神色一敛,把心里快要抓出血的恨按捺下去。迹部淡淡转头,戾气陡升,视线穿透玻璃,落在被一行保镖护卫的两人中间。那个男子的轮廓和迹部景吾有几分相似,气质却多了风流,他拥着一名面容绝美,身材凹凸有致的美女,他看似情深意重的笑脸在迹部景吾的眼中不断放大。
迹部的手指轻轻抚着真皮扶手,“无论我妈妈的想法如何,我都无条件尊重。”
不止一次,麻生理绘借用道明寺的妈妈暗喻迹部夫人不逞多让,一样强势的干涉儿子。可惜迹部景吾是天生王的者,从记忆开始就学会了取舍,他不比道明寺,两只眼睛只盯着得失,看不到整个世界。
迹部景吾和麻生理绘对视,忽然两人各自转头,暗自唏嘘。三年前两人初识的默契在日日的磨擦中渐渐消失,不知道某一天起,迹部景吾发现他对麻生理绘的感觉就像镜中花水中月,似乎有似乎无。迹部景吾喜欢麻生理绘的才华横溢,但对她隐晦的试探早就起了腻烦,不存在包不包容,他只是没有了那种悸动,麻生理绘依仗的爱情不再存在。
所谓的王者风范不过用来唬唬别人,迹部景吾如今不足二十岁,欠缺历练,他无法坦然的否定前一段感情。迹部状似闭目休息,缝隙中将麻生理绘的脸纳入眼中,她洁白的面庞在余晖下散发着莹白的浅光。
迹部景吾不由得皱紧眉头,他何尝愿意相信自己看错了人,相信三年前的那种心动的感觉是她处心积虑谋划的。话题不得不重回三年前,麻生理绘用一篇有关网球技术流的贴子在冰帝的BBS迅速蹿红,她用数据和层出不穷的专业名字分析了东京各大学校的实力,最后论证青学将以半黑马的姿态夺得关东大赛甚至全国大赛的冠军。其中名不见经传的不动峰打败冰帝的预测更是轰动了校园,有人讥讽麻生理绘哗众取宠。在流言风语中麻生理绘淡定自若,连向日岳人的挑衅也被她化于无形。
迹部景吾这才发现学校里竟然藏着这样一个人,一种窃喜慢慢澎湃开来。此后麻生理绘好比一飞冲天的丑小鸭,那种洗尽铅华呈素姿的美丽怎么也遮掩不住。偶然,视线交汇,脉脉的默契宛如缱绻的水缓缓流进迹部的心里。在输给不动峰的那个午后,麻生理绘从碧叶残阳中走来,斜长的影子映在浅金色的土地上,她的微笑很特别,似了然似理解似鼓励。
心动也就那么一瞬间,迹部景吾轻点泪痣,张扬的笑容微敛。
都说初恋难以忘怀,其实真正难以忘记的是那一瞬间的怦然,以后再也难觅。
想起往事,迹部勾起薄唇,经不住自嘲,原来不爱一个人可以这么简单。以前的心有灵犀的感动此时回忆起来竟然带着算计的味道。一想到自己会遗传到迹部家的花心,迹部的心里泛起了腻味,要他承认这点无异于一种自我否定,从来没有过的挫败感席卷了他。
麻生理绘觉得车里的安静令她窒息,前世今生的重重历练,她总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事情的走向,从而转化为自己的优势。加起来,她和迹部景吾在一起差不多有一辈子的时间,她自信对迹部景吾了如指掌,围追堵截的抹灭了迹部景吾和毛利兰的好几次相遇。麻生理绘以为迹部景吾没有了对毛利兰的追悔,她就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障碍。
如今麻生理绘有了家世身份,有了才貌,她有了绝对的自信站在迹部景吾身边,任谁也挑不出刺来。但是,事情并没有如她想的那样顺风顺水,回头看看,三年中没有一点预兆,她和迹部景吾不知不觉越离越远。
麻生理绘不是木头,她能感觉到迹部景吾对她越来越淡,若非他诡异的负疚感在作祟,她早就成了东京的笑柄。
不行!
麻生理绘一惊,几乎要站起来,她心中惶恐的坐在车里。视线扫到麻生二郎,瞳孔急张,她恨不得一刀捅了他。麻生二郎的存在提醒了麻生理绘,命运不可掌控。他的出现打碎了她美梦的一角。
猛然间,十根修理得美丽的手指紧紧攥住裙摆。
她为了迹部,前前后后忍受了太多。
她不甘心!
麻生二郎在麻生理绘越来越恐怖的目光中,脸色渐渐发白,那种恨意令人毛骨悚然。他艰难的吞了一口气,脖子宛如生锈的机器,嘎巴嘎巴转向窗外。
毛利兰背着久安的身影一闪而过。
久安满足的笑容就像刀子一般刻在麻生二郎的眼里,看得他眼睛涨红:同样是私生子,凭什么久安在天堂他在地狱!
久安不知道发什么嗲,走了一段路死活要我背。他心满意足的后果就是我受苦受累。
久安两支胳膊搂住我的脖子,肌肤相贴,汗湿的粘腻感留在脖子上,我热得喘不过气。久安一无所觉,嘚啵嘚啵的给我讲他们学校的女生很烦人。
久安表现的同一般学生无异,没有人会忘记他耳聋。这个巨大的缺陷成了他不可饶恕的过错。但他后来表现出超出同龄人的优秀和成熟,再加上毛利小五郎的调教,他在柔道赛场的英姿足以折服所有人。最重要的是,久安完整的好似正常人,在他天生的贵气下,人们间歇的遗忘他的耳聋。大多数人前后态度的对比,越发突出久安的委屈。
“……她好讨厌,每次都要碰碰我。”久安抱怨那个托了家长老师才成了他同桌的女生,他吐槽这个女生不矜持,没事就喜欢摸摸他的脸,排队的时候死活要占据他的一边,“还有英语课代表,哼。总是捉我到她那里背书,每次笑得好恶心。”他的小脸扬得高高的,不屑中带着窃喜。
我兜着他屁股的手,甩了甩他屁股,久安的身体完全贴上我的背,脸蛋贴住我,爱娇的像只猫。
“离我远点。”我嫌弃他热的跟火炉一样。
久安嗯嗯的摇头,“妈,你放心,我最爱你了。”他又加了一句,“谁都比不上你。”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做妈妈的和我一个心态,听到儿子如此表态,表面上不以为然,心里却乐开花了心,“吹吧,你。”我用额头撞了撞久安的脸。抱着久安的身体,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久安捂住嘴,笑得像只鼓腮帮子的老鼠,两只小脚还在悠然的晃荡。
我停下,“别晃了,累得慌。”
我以为久安会乖觉的爬下来,谁知道他只是不动了,我笑骂了声小祖宗。
一辆车驶过,线条流畅优雅,在熠熠的阳光下贵气逼人。
玻璃上映出迹部景吾的脸,我瞧见久安拉眼皮吐舌头,对迹部做了个鬼脸。迹部景吾眯起眼,我从他的眼里读出了笑意,蓦然间,我朝他笑笑。
当麻生理绘的脸现出来,久安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了。我心惊的是,变面具一样,久安稚气肥嫩的脸上竟然出现冷酷。反射性的,我盯住麻生理绘。不过一两秒,汽车从我眼前驶过。她静静的面庞,给我黑云罩顶的压力。
“妈。”
回头,久安在咧嘴笑,眼下泪痣生动起来。他摸了摸,催促我,“该走了。”
如遭雷击,登时他和迹部景吾的脸重合在一起。我眨了眨眼,研究性的瞄准他的五官,说实话我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觉得他和迹部景吾很像。
我笑了笑,和久安说道,“你和迹部蛮像的。”说完就想咬舌头,貌似他对迹部很敏感。
果然久安虎下了脸,他从我背后蹦下,吓得我身子一歪,他踱步走在我前面。
对面红绿灯在转换,我小跑上前,拉住他的小手捏了捏,“看着点。”把他往回一扯。
久安看到对面的红灯,耳廓红了红。等到绿灯,他边走边说,“妈,你总膈应我。”说着,侧脸哼了我一下,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瞅着我。忽然,又扭过头,目不斜视。
我从侧面看过去,他的鼻子抬得高高的,恨不得脸昂得和天平行。
久安对迹部很变扭,感觉不像他嘴上说的那么讨厌,但是感情复杂是跑不掉的。蓦然,我觉得我老了,跟这群小孩的思维完全接不上,他们情感丰富的令我汗颜。想我小小时候,单纯的近乎可耻啊。
回到家做好了晚饭,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小五郎的人。
久安摸着肚子蹲在桌子旁,眼热桌上的水晶肘子。
我瞄着挂钟指向八点,示意久安再等等,拿过手机拨通小五郎的号码。一般小五郎晚回或者不回来,事先都会来电话交代一声,从来没有过像今天的情况。
机械性的女声响起,我嘟嘴,“这人,真是的。怎么还没回来!”微微不爽。
刚想甩下手机,手机上出现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请问,是毛利兰小姐?”
“嗯。”
“毛利先生因意外陷入昏迷……”
等警察一报完院名,我从衣柜里拿出包袱,毛利家的人进进出出医院成了惯例,衣柜里都有打包好的包裹。我从冰箱里搜刮了吃食,领着久安就出门拦车。
我把点心给久安垫垫肚子,“你外公从来不让人省心。你给我乖点,要是你再给我弄出篓子,揍你都是轻的。”我满脸狰狞的要久安给我保证。
久安抱着点心啃,他点点头。
我顺手摸摸他的脑袋。
“外公的工作一向这么危险?”他低头,垂下的刘海覆住了他的眼,黑黝黝的眼珠子带着沉重。
我苦笑,“警方的救世主?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很危险。”
自从我醒来后,毛利小五郎陡然高调起来,明明知道自己是个靶子,但乐此不彼的被带上各种高帽子。
我劝过他,他什么都不说,只是深沉的看着我,他眼里渐染的哀伤让我心虚的不敢再往下探究。
“我会保护你们的。”孩子气的声音掷地有声的在我耳边响起。
扭头,久安一副大人般的严肃逗乐了我,我探手搂过他,摇了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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