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也爱过我》大雒

5、是福还是祸

　　沈一诺是被疯狂的踹门声给震醒的，她从被窝里伸出脑袋，看着这个之前被曲涵彻底清扫了一遍的屋子觉得心有点难过，一诺吸了吸鼻子，用手梳了梳蓬松的长发，接着像是突然遭到雷击一般，笔直坐起，开始嚎：你妹啊，我还木有死那。
　　沈一诺裹着被子，双手交错抱紧，挪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一片黑红。
　　嘟囔道：娘的，又堵我猫眼。
　　打开门，身子躲在门后，露出一个脑袋。唐岚一只手支着一诺的头瞄都不瞄她一眼，就笔直的走了进去。
　　几秒钟后，声音悠悠的传来：曲涵没在这儿啊。
　　沈一诺很大声的回了句：你妹啊，姐都快死了，你是来看谁啊。
　　关门，走回床边，顺势翻身，整个人以粽子的姿态完美的倒在床上。
　　唐岚就坐在一诺对面，看她一气呵成的完成这一切。嗤之以鼻。
　　“我看你这不是好地爽歪歪？”
　　一诺不语，把脑袋埋在枕头里。
　　“话说你跟柴易哪次吵架你真死过。”
　　沈一诺甩过头来鄙视她，鄙视着鄙视眼泪就流下来了。她看到唐岚坐在柴易最喜欢的沙发上，突然就有一种被横刀夺爱的感觉。
　　“沈一诺你说你整天都想些什么，你当年没考上高中我也没见你这么颓废过，不就是一个男的嘛，他不就是不要你吗？你至于这样吗？啊？你说你多丢咱们中华女子的脸呀你~
　　她换个姿势，依旧是昂着头，咄咄逼人。完全无视沈一诺的眼泪。
　　这就是唐岚激动时典型的发言方式：口齿清晰，嗓门够大，但就是言词太不靠谱，脑袋缺氧严重。只是这几年沈一诺已经习惯了，就像她习惯每次伤心难过时都会去曲涵那讨温暖一样，习惯唐岚的冷嘲热讽。
　　这两种习惯，一诺把它们归位：情意。
　　曲涵给的情意是蓝颜，唐岚给的情意是知己。
　　就像知道柴易不是真的爱自己一样清晰的知道。知道这个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女人是多么的刀子嘴，豆腐心。她总是以一个强者的身份保护着一诺，她甚至从来都觉得一诺一米七的个子只是个浮夸的装饰，一点都不敌自己的一米六零实用。
　　沈一诺把脑袋转过来埋在枕头里，算了一下，这周已经是第三次闹分手了，心在胸腔里挣扎的更难受了。
　　唐岚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走到床边拉扯一诺的被子，叫喧着：你给我起来，起来，速度的。尾音还没落，一诺的手机响了：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唐岚直接被雷的雷焦外嫩，她保持着往外扯一诺被子的力道，眼睁睁的看着这货嗖得一下掀起被子起身，拖鞋都没穿，光着脚丫呱嗒呱嗒的就往厕所跑。等她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完美的后仰到地板上了。摔得那是一个瓷实。还没站稳，就又被从厕所跑出来的一诺给拽起推到在床上了。
　　唐岚瞬间就短路了，她看着一诺趴在地上，厥个屁股，不断蹬着脚丫，伸着胳膊往床底下找着什么。
　　铃声突然就断了。一诺爬起来，跑去阳台鼓捣出跟棍子，折回来又开始摸索。唐岚就在从阳台中灌进来的大把大把的寒风中，凌乱了。她突然意识到，这首《爱情买卖》是一诺给柴易设置的专属铃声。
　　悠悠的叹了口气。还真是爱情难买啊。
　　沈一诺把手机摸出来，解锁，屏幕上幽兰的光显示着一个未接来电：柴易。
　　唐岚看着她站起来，含着眼泪手舞足蹈，叫嚷着：“他终于给我打电话了，这小子还是离开我不能活呀。姐姐我终于用不着死了。”
　　听到这句话，唐岚少有的一副吃到屎的绝望表情，她觉得一诺的智商彻底退化了，本应该在铃声响起时就表达的兴奋，她直接延迟了整整一分钟。唐岚默默的起身去关阳台的门的时候，觉得身后某人的小宇宙再次爆发了。
　　一周三次，也是着实不易啊。
　　沈一诺就像是打了鸡血般激动兴奋难耐，她一骨碌坐在床上，坐的笔直，按下回拨，面对着窗子一脸阳光，眼睛睁得大大的，几声嘟嘟后，柴易的声音响起：“一诺，有时间你来我家一趟吧，把你的东西都拿回去。”表情冻僵在最初的朝气蓬勃。她直接傻了。都忘了应一声哦或者是嗯，只是呆呆的保持着拿手机的姿势，直到最初的嘟嘟声响起。
　　沈一诺光着脚丫坐在床边，觉得一身的阳光都被吞噬了，心被晒得好冷。
　　唐岚也坐回原来的位置一声不响。整个屋子都只剩下钟表的滴答声，沈一诺垂着脑袋翘着嘴角使劲憋着不哭。
　　这就是每个人的生活习惯，唐岚就喜欢这个时候沉默，她有次很病态的跟一诺说：最爱你跟柴易最开始冷战的那两天，不吵她，整天自己撒婆一哭二闹三上吊，免费苦情戏看着真好。
　　那次沈一诺把唐岚暴打了一顿，还一度看到唐岚就恨得咬牙切齿，现在想想，这长久的守候不语也是一种弥足珍贵的体贴。
　　一诺站起来，走到唐岚的身边抱着她，眼泪厚实又沉重的一滴滴砸下来。
　　这才想起每次失恋的时候，唐岚都这样火辣辣的骂一诺一顿，然后安静的靠在她身边不说话，唐岚只是单纯的支撑着一诺外表看似高大的身躯。忍受着她最开始小声的啜泣，慢慢加足马力的嚎啕大哭。
　　其实很多时候一诺都会怀念她瘦小身躯传递的热量，她就像一个永远都充满动力的马达，在满足自己供需的同时，还能额外的提供给别人能量。
　　一诺哭够了，就从唐岚的怀里支撑着站起来，唐岚像是被雷劈了似地亲亲一诺的脸颊然后握紧右手说：“坚强！”
　　之前咽下去的泪活生生又被轰了出来。
　　出门之前，唐岚争着吵着要给一诺化妆，说是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不把窗户打扫好怎么能透过窗户看心灵。
　　而沈一诺这样一个每次被柴易抛弃都像世界末日到来的失恋女人就真的听信了她的话。所以，被雷轰了的人原来是两个。
　　化妆间隙沈一诺瞄了一眼唐岚的窗户，当时就心寒了，一个都不能把自己的窗户收拾好的人，怎么有能力把别人的窗户收拾好？但是她还是化得很卖力的，先涂眼影，后画眼线，着实准备了一把之后开始上睫毛膏，先夹，再刷，再夹，再刷。
　　沈一诺这样一个男人般性格的女人终于忍不住要嚎时，她说：“好了。”
　　一诺连镜子都没忍心照，直接提包走人。
　　画个妆而已，又不是叫她去死。
　　唐岚跟一诺坚持着最原始的原则：各种不爽就去大吃大喝。
　　去吃中饭的途中，唐岚接了个电话后，整个人就跟电击似地倍精神了。她伸手拍拍司机的脑袋，说：“司机前面路口左转，我们要接个人。”
　　司机大哥估计也没受过这待遇，他怎么也想不到身处三面铁栅栏中，还是被人突击摸了光头，他诧异扭头，正好对上唐岚不太明亮的窗户，没看到心灵倒没啥事，反正他是激动了一把，三个人一辆车直接擦着马路牙子飞了出去。当然这只是事发瞬间沈一诺的猜测而已。
　　后来据司机大哥交代是看到了火鸡似地一诺……于是误把油门当刹车踩了。
　　出事的地点距离省人民医院刚好一个左转身的距离。所以担架没经救护车直接就从门诊的急救厅里穿越人群被推了出来。
　　当时沈一诺虚睁个小眼，想这抢救真及时。抬担架的这小哥真帅。
　　想完这些她就不醒人事了。
　　说是人都有很多种性格，跟朋友在一起时总是最张扬的，跟父母在一起时总是最任性的，跟爱人在一起时总是最弱智的。而沈一诺，面对柴易时她是最无助的，面对曲涵时她是最懦弱的，面对唐岚时她是最真实的，面对沈永鹏时，她希望自己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