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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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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爷?我摇头。
“那林大夫可曾想过,太子为何要铤而走险,三番五次做出意图篡位之事?”
这个问题我还真有疑惑过,古往今来,登上太子之位者不都该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吗?只要万事谨慎保住那个头衔,等到皇帝归天之后皇位不还是唾手可得?偏生这位太子当得好不安分,上上下下折腾个没完没了,撇去父子情分不说,他要真等不及了拉拢几个太监干点投毒下蛊之类的宫闱秘事还在正常智商理解范围之内,可这太平盛世的居然捅出件勾通外敌的大事来,就算真能夺得皇位又如何服众?
真叫人匪夷所思,不过既然龙刑天这么问了……
“莫非太子是受那位靖王爷唆使的?”
“嘘,小声点。”他冲我眨眨眼,压低声音道。
我缩了缩脖子,凑过去小声问:“那敢问王爷,这位靖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他是我的皇叔。当年父皇刚刚登基之时边境叛乱,父皇在朝中根基尚有不稳不便御驾亲征,便派了他前去靖乱。皇叔在边关连打了几个胜仗,声名鹊起,班师回朝之后虽然被收了兵权,但依然倍受百官推崇,拜于他门下的门生越来越多。”
我了然地点点头。过了这么多年之后他的门生羽翼都已丰满,势力也越来越庞大,飘飘然之下动了篡位的心思也是不足为奇了。
“在靖皇叔这件事情上,父皇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不该在早年的时候对他太过纵容,将他留在京城,养虎为患;第二,在发觉不对的时候太过急于拔除他在朝中的势力,将兵权交还他手中又将他遣派边疆,纵虎归山。”
“到如今父皇年事渐高,有些事情再想全盘控制,却已是有心无力了。”
好一个权臣是怎样炼成的的故事,我心下暗自嘀咕,本来还觉得穿越到这个朝代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就是赶上了太平盛世,现在看来,希望这宫中暗流汹涌的漩涡可不要卷到民间才好。
“那太子受靖王爷唆使一事,皇上应该也是心知肚明的了?”
“不单是心知肚明,而且是……有意为之。”
“什么意思?”
“我的这位二皇兄自小便和靖皇叔走得极近,除了父皇和他的母妃愉妃之外,能制住他鲁莽天性的便只得靖皇叔一人。父皇在将他扶为太子之后寻了个理由将愉妃打入冷宫,同时借口因为太子刚立不久若废掉恐将于社稷不利而暂时保住了他的位子。二皇兄对愉妃极为孝顺,因为此事几次和父皇冲撞未果,再加上靖皇叔暗中挑拨离间,通敌叛国种种事端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原来,这件事情根本就是皇上一手策划的?”
龙刑天微微叹道:“父皇本以为以二皇兄这个内应为饵可以引得靖皇叔自己起兵造反,没想到这条老狐狸居然煽动二皇兄勾通外贼,棋高一着,完全不落他人口实,倒让父皇白白损失了一枚棋子。”
居然……拿自己的儿子做诱饵去清除政敌……
我无言地端起茶杯凑到嘴边,堵住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唏嘘。到了当今皇上这把年纪,若生在普通人家该是尽享天伦之乐的大好时光吧,可是贵为九五之尊,不但不能坐享齐人之福,还要处心积虑地大搞政治阴谋拉敌下马,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得不忍痛往外送,那把铺满了钉子的龙椅,真的值得那么多人虎视眈眈吗?
龙刑天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接着轻声道:“其实父皇此举也是出于无奈,靖皇叔兵权在握,父皇如今又年事已高,说得不孝一些,若哪天一个支撑不住,他老人家驾崩之日便是天下大乱之时。”
我心下一震,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
不是因为他方才点出的事实,而是……与我说的这些话,算得上是肺腑之言了吧?
他也正在看着我,淡雅的笑意盈满双眼,竟然搞得我脸上有些发热,忙抬手抓了抓脸笑道:“王爷怎么突然有心思与我说起这些?”
他抬手支住下巴道:“生在皇家,总有许多身不由己的无奈之事,我只是希望林大夫明白,我也并非心狠手辣为一己私欲不择手段的人。”
最后一句说得极是温柔,我讪笑一声别过脸去,又听他悠悠地道:“至于二皇兄,父皇也断不会痛下杀手。他当初安排老八主审此案便是因为老八对局势清楚得很,宗正寺里定不会让二皇兄受了委屈,最后肯定也不过是作作表面文章,将他送到皇陵关上几年,等除掉靖皇叔之后再一道圣旨大赦天下,皆大欢喜。”
我不禁又是一阵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面对膝下的儿女,皇上也不过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光鲜些的慈父,唯一的心愿便是能在有生之年料理掉那个足以威胁到自己孩子将来的存在。
“而关于季申权,林大夫也不必太过伤感,就算靖皇叔曾经作势威胁过他,他面前依然有千千万万条道路可以选,若非心里真有那么几分贪念,他不会选这最坏的一条。”
“我明白,只是季公子……”
想到季汝常的劫法场宣言,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王爷,属下真不想又打扰你们的浓情蜜意的,只不过……”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有些吓了我一跳,循声望去,那人妖正贴在窗棂上,满脸窃笑。
“咦,汝常呢?”我忙站起来急切地问。
人妖从窗外跳进来,俯身给龙刑天行了个礼:“王爷,属下有负重托,甘愿受罚。”
“有负重托,到底怎么回事?”我心下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人呢?”龙刑天只是轻描淡写地问道。
“被劫走了。”
“被……劫走了?”
我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那些黑衣人心狠手辣,汝常落到他们手里,不知会不会被……
心下一时没了主,我不由带了分求助的意思看向龙刑天。
龙刑天皱眉道:“你说话就不能一次性全说完?”
“嘿嘿,王爷教训得是。”人妖不好意思地摸摸脸,又道,“不过请林大夫放心,劫走季公子的人并非是为了那个包裹,相信也不会对季公子不利的。”
“何出此言?”
“因为那位姑娘从我手里将人劫走之时把这个给留下了。”人妖说着,变法术似地从身后掏出一个包裹。
“姑娘?是不是一身黑衣打扮的姑娘?”莫非是那个在破庙里救了我们的姑娘?她到底是什么人?
“嗯,林大夫认识这位姑娘?”
“不认识,不过她连续两次从那些歹人手中将汝常救了下来,相信也不会是什么心怀不轨之徒。”
“所以,那位姑娘把包裹丢给你之后你就任由她把人给带走了?”龙刑天坐在椅子上轻吹着手里的热茶,长长的睫毛遮着,看不清他的眼神。
人妖立马苦着脸道:“王爷,属下一时失手也是有理由的。”
“说。”
人妖看向我眼神闪了两闪,欲言又止。
我会意地道:“王爷,小人暂且回避一下好了。”
“不必。”龙刑天甩了甩衣袖站起身来,人妖忙单膝跪了下地,迟疑片刻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两枚亮闪闪的东西:“王爷请看。”
我定睛一看,竟是两枚样式小巧的簪子,想来是那位姑娘方才用来偷袭他的暗器。
可是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我不由有些纳闷地看向龙刑天,却见他双眼紧紧地盯着那两枚簪子,眸中一片深沉,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激动的情绪。
眼见此景我原想开口问些什么,但这突然变得诡异的气氛异样沉重,硬是压下了我心头所有的疑惑。
三个人就这么僵持了半晌,龙刑天突然伸手夺过那两枚簪子,然后看也不看我一眼一言不发地便朝门口走去。
“王爷?”人妖低叫了一声。
龙刑天头也不回,淡淡地道:“送林大夫回府。”
木门被啪嗒一声关上,房内一片寂静。
人妖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干笑道:“林大夫不必介意,王爷只是有事走得急了些,绝对绝对没有要冷落您的意思。您不如先跟我回府,我保证只要一有季公子的消息立马便通知您!”
我看看他又看看那扇紧闭的木门,总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不过,现在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那就有劳公子……对了,说来惭愧,在下至今仍不知道公子的高姓大名呢。”
人妖爽朗地道:“林大夫客气了,属下许压飞,压倒柳一飞的压飞,或者叫我飞压也可以!”
我瞬间石化,怪不得,龙刑天从来不叫他的名字……
“那就有劳……许公子带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