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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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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去采访的时间是第二天早上八点,莫凉玉是唯一一个新闻系学生,自然担纲主持大任,所以特地穿了一套铁灰色的正装,昨天晚上准备稿子准备的太晚,脸色有些惨白,她对着镜子扑了些腮红,又戴了一对珍珠耳环才好些。
小王子调了一辆黑色的保姆车来,堂而皇之的停在学校门口,引得学生纷纷仰望,怀疑是周杰伦在微服出巡,她加快几步跑了过去,高跟鞋在水泥地上嗒嗒响,等在车前的几人转过头来,许佳招招手,等到离近了,不由细细打量她一番,惊艳道:“果然人靠衣装啊,这么一打扮,还真有点专业人士的味道了。”
莫凉玉一挑眉,“即使是当骗子,也该有点职业素养吧。”她勾了勾耳边的头发,不经意一转眼,正对上君绍航静静的目光,衬着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她的笑立刻隐了下去,掏出包里的几张A4纸递给他,轻声道:“这是采访稿,你先看看吧。”
君绍航接过来,只恩了一声,对众人道:“先上车吧。”
保姆车是三排式六人座位,许佳自然和程景坐一排,赵志伟和凌瑞坐了第二排,而莫凉玉最后一个上来,车里只剩下一个座位,她停在中间进退不得,最后只好硬着头皮坐在君绍航身边。
茗芜茶庄在西郊,离市区近两个小时车程,一开始大家还聚在一起兴致勃勃的聊天,等到二十分钟后车一上了高速,几乎立时便睡倒了一大片。
莫凉玉倒是不困,她微侧过头,看着窗外,隔着有色玻璃望出去,一切都是雾蒙蒙的,两旁高耸的树木飞快的掠过,枝桠横七竖八的占满了天空,撕扯着视网膜,她看的晕眩起来,手抵在胃上,早上出来的匆忙,只喝了几口牛奶,此时正在胃里翻江倒海。
旁边传来纸张的窸窣声,是君绍航在翻看她的采访稿,她顿时更觉紧张,不住侧目打量他,恰好车子猛地一颠,她措不及防,只觉得一阵恶心涌到嗓子眼,赶忙惊恐的拿手背堵住嘴,一时难受的眼角发红。
旁边的人忽然问:“你要跟我换座位吗?”
莫凉玉仓皇点头,迫不及待的站起身。
等再坐下,她打开窗户,明亮的世界近在眼前,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她像哮喘病人一样用力呼吸了几大口,好歹压下那阵难受,她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他却默默转开脸,目光停在采访稿上,一手在兜里摸了摸,递过来一枚奶糖,她怔了怔,接过来,迟疑着说:“谢谢。”
他像是没听见,笔尖在纸上某行划了划,问:“这是什么意思?”
她凑过去看,念道:“您当年以极低的价格买到一间倒闭的餐馆,今天却将它经营成城西郊最知名的景点之一,您是怎么发现这一本万利的商业契机的?”
“我不是要你读,是要你解释。”
她反而很糊涂,“啊?就是……我想问问他的眼光为什么那么毒辣,这种起死回生的商业奇迹是怎么创造的?”
“莫凉玉,茗芜茶庄当年的确是小磨坊旗下一家经营不善的餐馆,可这件事是我通过特殊渠道打听出来的,你就这么明明白白的问出来,不怕人家当我们别有用心吗?”
“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们能打听到这些事,不正是说明我们对这次采访很用心吗?况且,不管这是不是个秘密,反正已经让我知道了,我就必须要弄个明白。”
君绍航嘲讽的看了她一眼,“也许你的确是个合格的新闻系学生,可你实在不具备商业天分,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让你的客户高高兴兴的掏出利益来,如果茗芜茶庄的店主够坦诚,你们的聊天够愉快,他会自己对我们说出这个事实,可若由你指出来,只会让人家觉得不舒服。”
莫凉玉垂着眼没说话。
君绍航扔来一支笔,道:“改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施施然问:“改什么?”
“问他下一步和小磨坊有没有什么新的合作意向。”
她耸耸肩,无所谓道:“好啊。”
拿起笔,在他标记的问题上打了个叉子,另起一行,写下新的问题,君绍航在一旁看着她,本来意在监督,可渐渐的,眼神不由飘在她的手上,饶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她实在有双极漂亮的手,肌肤白皙细致,仿佛吹弹可破,几道淡淡的脉络浮在手背上,像玉器上的青纹,因着写字,指节微微浮动,秀致的指骨几乎要透肤而出,他看在眼里,迷迷蒙蒙的出了神,直到她将签字笔在纸上一搭,“行了没有?”
他一激灵,一把夺过纸笔,塞进包里,像是懒得再看她一眼,半侧过身子,不耐道:“我要睡觉,你别说话。”
莫凉玉气坏了,她知道君绍航鄙视她,可她受不了被这么赤裸裸的瞧不起,一时间千言万语积在胸口,却又说不出一句,一低头看见掌心的奶糖,心道算了,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脾气肯定阴晴不定,幼儿园里经常有小男孩往自己手里塞糖,那是他们示好的方式,何必还跟他计较,这样一想,顿时觉得舒服许多。
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气哼哼的嘎嘣一咬,顿时奶香四溢,她轻咦了一声,又合上糖纸看了看,扭曲的像小蝌蚪的几行文字,不知是哪国的高档货,倒真是美味异常。
那股奶香飘在车厢里,打着旋的往人鼻子里钻,君绍航枕在椅背上,猛地睁开眼,只觉得那味道甜腻得吓人,搅得人心尖子发痒,就像莫凉玉的傻笑一样,两个酒窝深得那么不知廉耻,叫人一看就心烦,他一咬牙,霍的转过身。
莫凉玉吓了一跳,诧异的看着他,她嘴里含着糖块,两颊微微鼓起,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被惊吓的小松鼠。
他心里无端泄了气,皱眉看了她一阵,又默默转过身来,旁边传来极小声的一句:“神经病!”,像是被踩在脚下的小蟑螂,为了维护尊严的小小反抗,他隐约觉得几分好笑,可也只是稍稍勾了勾唇角,他从小活在君家少爷的身份里,最是端重自持,像这样又气又笑,实在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