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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二章 贱人就是矫情 ...

  •   刘蓝和看着那块碎掉的玉佩发了一会子的呆,这是当年他当了去给品肴抓药的那块玉佩,也是他死去的娘亲留给他的唯一念想。他曾以为他已经把它弄丢了,就像他当年既已做下了决定,就以为此生再不可能见到品肴一般。他抬头去看品肴那摒弃了茫然已经愈发清亮的眼睛,看似波澜不惊地问上一句,“如果我跟你道歉,你会否愿意原谅我?”

      品肴觉得刘蓝和是在说笑话,一时没有忍住,竟是笑出了声。于是这笑便一直挂在了品肴的脸上,只语调中却是蓄满了刺骨的阴冷,“第一堂的招牌被人拆了烧的噼里啪啦地响,第一堂的伙计被人戳着脊梁骨再不能抬起头,我与我爹住了八年的房子连带着也被人砸得稀巴烂,还有我爹流着血的那双手,这些场面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当时这场比试的排场太大,输了便是再没了退路。这其中若是一切皆光明正大我必不会如此恨你们食善堂……你不知从此之后你爹背后又耍了多少手段,你不知因为你爹这青丰城方圆百里之内再没了我们的容身之地,你不知我们这五年过得究竟是什么日子,你又怎么可能知道呢……因这一切只由你出卖了我的行踪那日而起!而今你们食善堂名利双收好不逍遥,你就想来要我的原谅。天下间哪有这样的好事,怎能所有的便宜都尽数被你们食善堂占尽!刘蓝和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即使你死,我都不会原谅你!”

      品肴一口气说了很多的话,却字字如刀直插人的心口。刘蓝和伸手格开架在他脖间的砍刀,语气中竟也终于含了些微薄怒气,“那你可能不知,我爹许诺,若是此场我赢了,便准我一件事,刚巧你也说了句任由处置。既然这样,我觉得不若跟你定了亲,因为我倒真想看看,我的死亡和你的原谅,究竟哪一个会先来。”

      随着刘蓝和的这句话说完,他与品肴间的气氛终于阴寒至了极点。

      品肴握住刀柄的手随着刘蓝和的这句话猛一阵地收紧,终于暴起了青筋根根分明,短短的八个字竟像是拧着筋沁着血,“刘蓝和你欺人太甚!”

      如此却只换来刘蓝和玩味般勾起的单边嘴角,“这誓约你白纸黑字写得分明,自己学艺不精愚笨莽撞,却又来怪别人欺人太甚?天下间又哪有这样的道理!”

      刘蓝和一句话说得并不好听,而学艺不精愚笨莽撞这八个字也终于摧毁了品肴最后一分理智,她余着八分力气灌输进砍刀内却蓄足了十二分的力道,一时怒极一刀便朝着刘蓝和的脑袋处砍去!

      刘蓝和一个闪身险险躲过,下一刻,品肴便已经被蜂拥而来的食善堂家丁团团围住,一阵风吹过吹开了她的额发却将她目眦尽裂咬牙切齿的模样尽数落于了众人眼中,那周身蓄着的怒气竟如恶鬼修罗一般,一时之间,万籁俱静,在面对这个年方十三四的小姑娘,竟没有人敢再上前一步。

      场面一时僵持,竟不知过了多久,直待人群外暴起了一声怒喝,“都胡闹够了没有!”

      随着这句怒喝,人群终于分开了一条缝,品肴顺势也就看到了那个清瘦的人影,细眼窄腮,只这面相就图惹她讨厌,却也是在她的怒火中平添了一桶沸油。那人看向她的眼神中含了丝厌恶与不屑,开口便是极轻蔑的一句,“你爹究竟是怎么教养你的,这般没大没小无法无天!”

      这句话像再次触了品肴的痛脚,她握紧了刀柄便又要冲过去,却再次被食善堂的家丁团团围住,人群中便又是一阵极大的喧闹才最终静止了下来,品肴终于被制住,而头发与衣裙也皆变得散乱,额头也不知怎么破了皮,血丝顺着额角流入眼眶看着煞是恐怖,只这脸上依旧未含着一丝服软的气势,一字一句如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双眼睛直直地锁在这个细眉窄腮的人身上,字字如血,“刘一手,我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血债血偿!”

      细眉窄腮的人闻言却变得更加不屑,“你爹尚且不能将我奈何,又哪里轮得到你。”

      那丝血终于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却也紧接着流进了品肴慢慢勾起的嘴角,“只要我活着,你生我就要了你的命,你死我便掘了你的坟!”

      品肴的一句话,终于也令刘一手的神色变得青白交错,他扬手怒甩了一下袖子,几步上前一把便卡住了品肴的脖子,那力道极大,不一会便憋红了品肴的脸。就在品肴将昏未昏之际,刘蓝和冲过来扑通一声跪下就来抱刘一手的腿,刘一手一声冷哼却也终于松了手,微眯着眼睛冲着那群压制着品肴的家丁就又是一声怒喝,“把她给我带下去关起来!从今日起,谁敢给她送粮送水我便要了谁的命!且今日之事我若听到有旁人提起,我便连带割了你们在场所有人的舌头!”

      品肴被关的第四天,刘蓝和来看她。听守门的家丁说,品肴已经连续闹了几天,还惊动了老爷一次,又差点要了她的命。今天才稍稍安生了一些,许是太久没吃东西,闹腾的没了力气。又没人敢给她送吃的,这么小的孩子,看着也怪可怜的。家丁说完才惊觉说错了话,便又慌忙闭了嘴。

      刘蓝和未置一言,只沉默着推门进了屋。逡巡了一圈,才发现品肴瘫坐在墙角处靠着,头歪在一边,整张脸都埋在一片阴影之中看不清有什么表情。但单就品肴此刻的这般模样,就已经让刘蓝和觉得通体发寒,声音中便也含了一丝颤音,轻喊了一声,“品肴?”

      墙角处半天没有动静,刘蓝和的呼吸一滞,方动了动身子,那边终于传来了气若游丝的两个字,刘蓝和仔细地去分辨,才知品肴说的是“你滚”。

      刘蓝和便也真的不再朝前迈一步,只是有一阵细微响动从地面传来,刘蓝和拿捏了语气才敢开口,“我给你带了一些吃的。你太久没吃东西食不得荤腥,胃会受不了。我给你熬了些白粥,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刘蓝和等了半天,墙角那里终究没有再传来半点声响,他拧了拧眉,推门出去了。

      刘蓝和来看品肴的第二天,家丁处终于传来了品肴昏倒在牢里的消息。消息上报到刘一手那里,刘一手只是极淡漠地吩咐一句,“若是饿死了,就丢去乱葬岗,做得干净利落一些。”

      而刘蓝和也终于破了那扇门,将品肴抱了出来。此时她距小时候长大不少,可此时却竟未比他那时背她重上几分。刘蓝和紧了紧自己的胳膊,心中百味陈杂。

      这么一番折腾,品肴终于第二次在刘蓝和的面前病了。也不知她梦中梦到了什么,只止不住的哭,而不哭的时候便是在说胡话,偶尔夹杂着一句,“爹,我疼……”

      品肴这场病病了整整十日,皆是因为她的不合作。大夫熬出的所有药汤尽数被她摔了,最后还是刘蓝和连带着几个人擒了她的双手捏了她的鼻子才灌的进去,而一时不察,便又会被她抠了舌根呕出来。如此却也是拿她没有丝毫办法。小小年纪,犟得铁牛一般。

      这日,刘蓝和又来品肴的房中坐着,品肴看了他一眼,是这十多天中第一次跟他开口说话,“我爹在不在你们这里?”

      刘蓝和觉得品肴的声音就像是自己产生的错觉一般,一时竟忘了开口,直待品肴又问了一遍,才立马回了句,“不在。”

      品肴将头别过去,“我不信你。”顿了一会竟又把头别回来,“你们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走。”

      “如果我放你走,那我们的婚约,可还作数?”

      品肴一声轻笑,“连我们都没有,又哪里来的婚约。”

      刘蓝和沉默了很久,终于起身便要朝外走,身后却再次想起了品肴的声音,“你不怕我哪天杀了你?”

      刘蓝和回头,却又是问了另外一句,“如果五年后你我再比一场,若是你赢了,食善堂的匾额和我的命都是你的,那你我的婚约,可还作数?”

      品肴正了正身子,“那我会毫不犹豫地要了你的命。”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刘蓝和终于讲完了所有的故事,我看着他波澜不惊的一张脸,起了一身的寒毛,然后不由自主地朝着和他相反的方向蹭了蹭,然后低头算了算他提到的“再比一次”的时间,然后默默地将拳头塞进了嘴里。

      此刻倒是一直未曾开口的苏绍言打破了此时的沉默,“恕我们寨庙小,容不下刘公子这样的大佛。”

      刘蓝和听完也只是笑笑,没有应下绍言的这句话,只低头看着我,问了一句,“我很好奇,你一开始为什么会同意品肴做你们的厨师?”

      我挑了挑眉,不无得意地开口,“因为她信我一定会成为山贼王,我便自也要信她会成为临渊国最好的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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