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杜三三三

3、第 3 章

　　在杜墨初三年级的时候，叔叔和叔母带着一个弟弟也回了老家，弟弟只比她小一岁，上了乡里的小学。此时杜墨初在班上已经脱离了当初的小小自卑，担任了中队长，身边围了一群以她马首是瞻的同学，和班长刘雯却渐行渐远了。对于这份在她人生中算是最初的友谊的流逝，杜墨初心里是有小小的怅然的，却没有想要挽留。刘雯越来越喜欢打扮，她家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她却是班上最注重也最喜欢炫耀名牌衣服的人，杜墨初最初对于衣服牌子的认识就来自于她每天的耳提面命。漂亮又爱打扮的女生总是容易有嫉妒心的，而小小的年纪让她们并不懂得掩饰这份狭隘，所以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比如刘雯失去杜墨初的友谊。
　　对于叔叔一家，杜墨初是陌生却也欣喜的。她的童年里终于有了一个相依为命的伙伴，虽然这个伙伴的到来分去了奶奶大部分的疼爱。弟弟叫杜墨燃，对于他们俩的名字，杜墨初和杜墨燃是非常不待见的，尤其是杜墨燃，名字的笔画太多，字太复杂，让他们很痛恨写自己的名字，写出来也很纠结很难看。当初杜墨初才开始连小字的时候，自己的名字写了整整五天才终于得到爷爷一句可以见人了的评语。
　　“姐，咱今天先不做作业了吧，明天再写好不？”杜墨燃脑袋凑到杜墨初旁边，头顶头地和杜墨初玩起来。
　　“不要，快写，明天后天咱才好痛痛快快的玩，你不是说带我去摘桑葚么？”杜墨初也头顶使力和弟弟玩起来，手下却不停。这才安静写了十分钟不动的作业，弟弟就已经坚持不住了，杜墨初有些无奈。自从生活中多了这个弟弟，杜墨初本来坚持在学校完成家庭作业再回家的习惯就改了，回家吃完饭后领着弟弟一起做，不然这个弟弟是不会有耐心静下心来翻开课本的。叔母对于杜墨初的这一做法显然是非常赞同的，一开始的冷漠也渐渐有了些缓和，偶尔也会对她笑语两句。
　　“哈哈，姐，我今天在后山池塘边上发现一棵好大的桑树！上面的桑葚都好大好黑，特别是临着池塘那边，好多！我今天都没舍得摘，就等你回来咱明天一起去！”一说起这个，杜墨燃就两眼发亮唾沫乱飞。乡里的小学离家很近，步行只要十来分钟，所以每天他都比杜墨初早到家，一般回到家放了书包就往外跑，和乡里的孩子漫山遍野的疯，时间差不多了就去路边接爷爷和姐姐，然后一起回家吃晚饭。
　　“好啊好啊，咱明天带个簸箕去，多摘些回来也给爷爷奶奶吃！”杜墨初嘴里开始涌口水，眼前已经出现了又红又紫的大串桑葚了。
　　“啊！姐！口水掉本子上了！”
　　“跐~~”
　　当杜墨初真的站在杜墨燃说的那棵桑树边上时，心里的兴奋和嘴里的口水那是止也止不住地往外冒。杜墨燃把簸箕往杜墨初怀里一塞，三两下爬上树就大刀阔斧地往下扔摘下来的一串串桑葚，一边还不忘往嘴里塞。
　　“啊，混蛋！往哪扔呢？！我的头发啊，昨天才洗的！”杜墨初站在树下端着簸箕接弟弟往下扔的桑葚，奈何那小子扔的时候根本不看准目标，只顾扔下来就好，不一会儿杜墨初的脑袋头发上就中了好几下，气得她在树下哇哇大叫。
　　“嘿嘿，姐，接住啊！我再爬边上去试试，那边的更多更大！”杜墨燃对着姐姐的脑袋又扔下几串就朝池塘边爬了几步，眼看着要摘到那几串最大的了，一声“咔！”树枝被他压断了。
　　“啊！墨燃，别动！千万不要乱动！”杜墨初看到弟弟吊在摇摇欲落的树枝上，下面是不知道有多深得池塘，三魂丢了七魄，扔下簸箕就跑过去想要爬上树去把弟弟就回来。
　　“呜呜呜，姐，救救我，我害怕，呜呜呜呜……”
　　“别怕别怕，我马上就来，你抓住树枝别放啊！”
　　“啊！……”
　　“砰！”
　　“砰！”
　　树枝终于还是承受不住杜墨燃的重量彻底断了，杜墨燃尖叫着掉进了池塘里，杜墨初看到来不及多想也跟着跳下去，她忘了她不会游泳的事。
　　池塘比想象中要浅，刚好到达杜墨初的下巴处，她一落下来就去抓杜墨燃在池塘里乱晃的手，杜墨燃比她矮大半个头，池水差不多淹过了他的眼睛。
　　“墨燃，别怕，姐抱你上去。”杜墨初拉着弟弟的手不让继续乱动，深吸一口气蹲下去用全身力气抱起杜墨燃，让他的头能浮出水面好呼吸。
　　杜墨燃的嘴巴一出水面就大口大口呼吸，然后使劲咳嗽想要把刚才不小心吞进去的水吐出来。
　　“别动！”杜墨初抱得特别吃力，虽然弟弟比她矮大半个头，但体重并不比她轻多少，一步一步往边上走的很吃力。
　　当两人终于瘫倒在池塘边喘着粗气时，劫后余生的喜悦渐渐涌上来。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噗~”的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两人都大笑起来。
　　回家的时候，两人心里都是惴惴的，杜墨初知道自己肯定免不了要挨一顿打，只希望奶奶用手打就好，千万不要来用棍子，那个要疼得多。杜墨燃知道自己肯定要挨骂，只不知道会不会被揍，想到这里，他用力捏捏牵着他的姐姐的手，说：“姐，奶奶会不会打我们啊”
　　杜墨初想了一会儿，说：“一会儿奶奶要问起，你别开口，乖乖站在旁边，奶奶应该不会打你，知道了不？”
　　杜墨燃也想了一会儿，说：“那奶奶会打你不？”
　　杜墨初笑笑：“打就打吧，我以前也没少挨揍，挨着挨着就习惯了。”
　　杜墨燃睁大眼睛看着姐姐，不知道在他眼里那么好的姐姐为什么会挨揍，于是就问了出来。
　　杜墨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有时候吃饭不小心摔坏碗，或者奶奶出去要留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害怕死活要跟去之类的惹奶奶生气的时候，就会挨揍。”
　　“啊？姐，你害怕一个人在家啊？”
　　“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害怕一个人在一间屋子里，就算外面有人，但只要我看不到我就害怕。”
　　“白天也怕？”
　　“恩，白天也怕。”
　　“姐，以后我和你在一起，不让你一个人呆一间屋子里，你就不怕了。”
　　“嘿嘿，好啊。”
　　回到家里，果然不出杜墨初的预料，留在家里的奶奶和叔母看到浑身湿淋淋的两人一顿气急败坏。
　　“杜墨初，怎么回事？！”奶奶一把拉过杜墨初先在屁股上来了两巴掌，叔母拉过杜墨燃浑身上检查了一遍，然后也看着杜墨初看她怎么说。
　　“额，走到池塘边路滑，没注意就掉下去了。”杜墨初低着头小声说，心里庆幸奶奶没进屋找棍子。
　　“你有没有摔到哪里？身上有没有不舒服？”叔母听了之后狠狠瞪了杜墨初一眼，重新检查了一遍杜墨燃全身问道。
　　杜墨燃摇摇头，看着奶奶听了之后又举起手来要落在姐姐身上，赶忙挣脱妈妈的手，跑过去挡在姐姐身前，奶奶的巴掌就落在他身上。
　　“哎呀，墨燃！你干嘛！”妈妈和奶奶都被他的动作吓到了，姐姐也很惊讶地看着他，杜墨燃心里有小小的得意，不过身上挨了一下实在有些痛，嗷嗷叫着拉着姐姐跳到了一边。
　　奶奶和叔母看着姐弟两也有些无奈，又骂了两句转身进屋去烧热水给他们洗澡了。
　　“你是猪啊？不是让你乖乖呆在一边么？”杜墨初心里很是感动，可是看到还在嗷嗷直叫唤的弟弟，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脸上却忍不住的泛起笑意。
　　“咱这是有难同当！”杜墨燃龇牙咧嘴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