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说之十二女子传奇》洛书颜

15、琵琶篇之青衣

　　虽然她没有来过这里，但是，在天朝的地理志上，这一切记载地清清楚楚。

　　可是，江淮只是喷笑一声，重重敲了红袖一下，道，我骗你的呢……我家可不在大海那边。不过，你没有听说过么……这大青山里，可是住了神仙的呢。

　　大青山，苍茫海，列国民间传说里，这里都是神仙的住地。

　　可是，红袖还是扬起头，笑道，我才不信呢。

　　因为我不信，你才有继续说下去的动力。

　　那晚，每个人都睡得很沉，红袖半夜醒来的时候，便只看见暗红的火堆，间或爆一点火星出来。

　　然后，便是那个神情淡漠的青衣女子。

　　一开始，红袖并不是看得很清楚。朦胧中，她只看见一个暗色的人影坐在火堆边，安安静静似在休息。她以为是江淮或是江漠守夜，便轻轻摸了过去。

　　但她看见了一角青色的衣衫！

　　红袖抬头，入眼便是一双淡如水的眸子。

　　你是谁。她惊起，后退几步，指着那女子问，你怎么在这里。

　　但那女子却并没有回答她，反而是垂首拨弄起了手里的琵琶。

　　乐音清冷地弥散开去，渐渐地，女子身周开始升起一片淡青色雾气，忽浓忽淡，竟与那身青衣浑然一色。

　　雾气渐渐散开，将红袖亦包裹在其中。

　　然后，女子声音冷冷响起，亦如雾气缭绕一般，挥散不去——

　　我只是，来给你送一把琵琶，同时与你看一场戏而已。

　　后来的事情，红袖便没了记忆。女子话音落时，她便已沉沉睡去，醒来后，怀中便多了一把古旧的琵琶。

　　江淮笑她，一夜不见，你怎么竟成了梁上君子，这是偷了谁家小姐的呢

　　红袖怒瞪他一眼，没有说话——她不知该怎样开口，昨夜那般离奇的事，说出来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相信。

　　最起码，从江淮当初说起神仙时的轻佻，她便明白，他一定不会信。

　　所以，红袖只是缓缓拨着琴弦，偶尔对着大青山目不能及之地发一回呆。

　　只是无意间，她看见江漠盯着自己手中的琴，目光深沉。

　　而在大青山停留的那一日，红袖一闭眼便会做同一个梦，梦里繁华落尽，锦衣薄幸，到最后，一对璧人终于反目，天涯寻仇。

　　每一次，她都能感觉到梦中的心伤与怨恨，可是，每一次，当她想走近看清楚的时候，梦里人便会如烟云般，消失不见。

　　这大概，便是青衣女子说的那场戏吧……

　　第二日，便有打扮伶俐的人来接三人，红袖这才明白，原来江淮的确不是天朝人，他的国家在大青山的那一边，一个并不强盛，但却非常美丽的地方。

　　你看，多漂亮啊。

　　江淮掀起帘子，一脸得意。

　　红袖目光深深扫过小桥、流水、人家，微微点头，对，很漂亮。

　　与江南家乡几乎一模一样的景致，自然很漂亮。

　　不过江淮倒是没有多想，听见红袖应了自己的话，高兴得恨不能拉着她去地上打个滚。幸而还有护卫在一旁提醒他，要庄重。

　　见江淮郁闷，红袖忍不住侧头轻笑。

　　江淮见之怒道，真是带了一只白眼狼回来！

　　行程的尽头，是直刺云端的宫墙。

　　红袖怔怔看那九重宫阙的朱红大门次第而开，有衣着华丽的宫人言笑晏晏迎了出来，而他们这一行人缓缓停在了宫巷的入口处。

　　她止不住心下一紧——虽早知他必身世非凡，却不料竟与皇族有关！那么以后，是不是就只能相逢陌路了。

　　忽而旁边一只手伸出，轻轻扯一下红袖衣角。她一惊回神，身边江漠眸色深深，低低道了一句，莫要失态。

　　红袖感激点头，移开目光，只静静看着马车帘子。

　　她听见江淮在与宫人们寒喧，少年充满活力的声音在这庄重沉闷的宫墙中无比清脆，她几乎又痴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