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说之十二女子传奇》洛书颜

14、琵琶篇之二江

　　可是，明白归明白，她却仍是无法抵御药力的作祟，而不断地撕扯自己的衣裳——那男人便坐在一边，认真地看着全京城最美丽的姑娘的无限风情，时而还会伸出手，在红袖身上摸上两把。

　　那是怎样一种感觉……是生不如死吧……

　　即使是在多年后，红袖回想起那个夜晚，依旧忍不住心底发寒——

　　她记得男人畸形的身体覆在了自己身上，而同一刻，一只纤长细嫩的手掐住了男人的脖子。

　　只一下子，男人便垂了头，不再挣扎。

　　红袖怔怔望去，便看见少年夺目的笑脸——那是她与江淮的初见，如此不堪回首，正如他们不堪回首的以后。

　　我是好人，所以，我来救你了——彼时，江淮心中尚无以后的万般丘壑，所以言谈这中，尚带了一丝的稚气。

　　而忍到极致的红袖，就在这般的青涩的笑容中，溃不成军。

　　她扯着江淮的衣袖，似是扯住了生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那么用力，任江淮如何扯亦扯不开。

　　你带我走啊……可以么……

　　红袖抿紧唇，双眼死死盯住江淮。此时的她根本不想这个莫名其妙的闯入者的身份，她只想要自由，哪怕这自由要用以后的诸多痛苦来换取，亦毫不在乎。

　　只要你带我走，以后刀山火海，只要你开口，我决无二话。

　　江淮定定看着那双决绝的眼，权衡半刻后，忽然俯身亲了红袖一下，随后退开一步，拂衣笑道，好啊，可是，我是海那边来的呢。

　　说完，他又皱了皱眉，转过头，拣起一套衣衫扔给红袖。

　　红袖便胡乱地裹了身体，深深咬牙——

　　海那边又怎样，只要可以离开这人间地狱，我不在乎。

　　于是，少年微微一笑，便拎了红袖，径自出城去了。

　　那晚，红袖在山林小溪中泡了半宿。

　　十一月的溪水，冰冷刺骨，却还是难以压制住体内翻滚的热浪。她死死咬牙，方勉强抑下口中呻吟。

　　而江淮与另一名锦衣少年，便就在红袖身边燃了火堆，散漫地烤着野味。

　　见红袖如此痛苦，江淮忍不住取笑，道，你说，你家妈妈究竟给你下了多重的量。别是你太笨，连那人的份也下肚了吧。

　　说完，又是一阵毫不掩饰的大笑。

　　红袖没心思理他，却又实在难堪，便一扬手，泼了一串水珠过去。江淮笑着躲到一边，于是，那串水珠便一点不落的落在了锦衣少年身上。

　　少年抬头，目光极冷，但却似毫无焦距一般扫了红袖一眼，便复又垂下头去。

　　可是，却只是这一眼，让红袖瞬间如坠冰洞。

　　那是一种深入骨血的冷，仿佛是从地狱中带来。而那人目光所及之处，竟似连空气都开始凝固。

　　这是红袖第一次，正式清楚地看见江漠。

　　之后的一个月，便是马不停蹄地赶路。

　　江淮无聊了便会给红袖讲故事，讲他生活的国度，讲那里美丽的风景。他时而会扭头问红袖，那你喜不喜欢呢。然后红袖点头，他便继续讲。

　　而江漠，一如既往的沉默。后来，红袖偷偷跟江淮数过，他这一个月仅仅开了两次口，一次是遇见刺客时，江淮不在，于是他说，不要出去。另一次就是江淮捉了一窝小鸟，他皱眉咕了一句，别吵。

　　于是，红袖便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多了很多的想像，然而她想的最多的却是，她们这三人，还真是别扭的组合，可是，又莫名其妙地走得那样和谐。

　　还真是不知道上天是怎样安排的。

　　然而最让红袖惊讶的却不是这些——当她掀开帘子，看见苍郁的大青山时，她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好。

　　最后，她只蹦出一句，这里没有海。

　　而事实上，她当时想说的是，这里没有海，而以这里为中心，方圆三千里连大一点的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