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系列之三 与子成说》风逸

53、再见已是陌路

　　叶浅忽然明白了沈悠然当年的心情。
　　分开后，如果再见会是怎样？
　　淡笑着点头问好，还是装作不认识擦肩而过？
　　当年马铭问沈悠然，如果找到叶浅会这样，沈悠然笑的很苍凉，他说，我和她早已不能仅仅用爱或者不爱来表述。
　　那么再见会是怎样。

　　隔着门上的玻璃，她终于又看到了沈悠然。
　　仅仅相隔7、8个月，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切都已发生惊人变化。
　　白色病房内，沈悠然静静躺在床上，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几乎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这是沈悠然？
　　是那个俊逸非凡、霸道张扬，笑起来带着几分魅惑、绝色倾城的男子？
　　叶浅恍惚起来，完全不敢置信，她猛然转身拉住赵旭衣领强笑道：“他是沈悠然？赵旭，你在开玩笑吧。”没等赵旭回答，她已转身向着通道尽头走去，嘴里低声念着：“肯定是开玩笑，沈悠然不是应该和那个精灵在一起吗？赵旭，这个玩笑不好笑，马儿，我们走，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有逛，走啊。。。”可是，才走了几步，却忽然跌坐在地，马儿跨上几步去扶她，她茫然抬起头，满脸泪痕的问道：“马儿，你说是玩笑是吧？这些都不是真的是吧？马儿，你不是说要带我逛颐和园的吗？”
　　马儿震惊不已，刚才咋一看到，他也怀疑，这人会是沈悠然？可是，现在，看到叶浅的反应，他知道，那人必然是他了：“小浅，你。。。”

　　如果会有人会怀疑那里面的到底是不是沈悠然，却肯定不包括叶浅，隔着玻璃，一眼望去，她就知道，那是他，是沈悠然。
　　叶浅耳边马儿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她只记得，初见他时的浅浅笑容，重遇时的欣喜若狂，霸道不讲理的专治，宠溺温柔的轻唤低语，还有离开时的哀伤。。。绝望，一切仿佛都还在眼前。。。怎么就都变了？举起手臂神经质的狠狠咬下，瞬间，鲜血喷涌，众人惊呼，马儿用力去掰她手，她跳起来，猛的推开少年，冲到门边捶打铁门，近乎切斯底里的尖叫：“开门，开门。”
　　马儿一把抱住像疯了一般的女子，她又踢又咬，疯狂喊叫：“开门，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现场其他人惊呆，医生犹豫是否要给这女人也来一针镇定剂。
　　赵旭木然呆立一旁，良久，叹道：“开门，让她进去吧。”

　　于是，她又站在了他面前。
　　2009年11月2日，相隔8个月零8天，叶浅又一次站在了沈悠然面前，曾经她以为，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见，曾经，她想过千百种再见时的情景，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这样残忍、这样悲伤、这样。。。痛苦的方式。
　　她整个人猛烈的颤抖，紧握的拳头溢出鲜血，指甲刺入肉中，完全感觉不到痛，只颤抖的伸出手，带着殷红的鲜血，轻轻抚上他的脸颊，顺着眉划过眼和鼻子最后停留在唇边，记忆中飞扬的长眉、微微上翘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双唇，都已不存在，只有手指下消瘦脱离人形的苍白脸颊，泪水一滴、两滴、三滴。。。无数滴，滴落，落入沉睡中的男子脸庞，顺着他的眼眸滑入枕中，而沉睡中的男子纤长的睫毛只微微动了动，却终究没有醒过来。

　　她俯下身，轻轻搂抱住他，脸颊贴着他的，泪水印湿了彼此的脸，带着浓浓伤痛以及心痛，无声的哭泣，痛侧心扉：“悠然，你怎么了。。。”
　　“小姐，他打了镇静剂。”
　　镇定剂？这三个字狠狠刺激了她的神经，女子疯了似的猛摇床上的人：“你醒醒，你醒来啊，沈悠然，你醒来。。。”众人去拉她，挣扎间，被子滑落一旁，露出被捆绑的手臂，叶浅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尖声惊叫：“为什么绑着他，放开，他会疼的，放开他。。。”
　　“小叶，你冷静一点。”
　　“小浅，不要这样，冷静些，冷静些。”
　　“啊。。。。。。。。。”叶浅狂叫，撕心裂肺，声音那样悲凉，那样伤痛：“放开他，他会痛的，我求你们，求你们不要绑着他。”
　　医生皱眉，和赵旭说：“这位小姐情绪失控，我给她打一针吧。”
　　赵旭完全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马儿已紧紧抱住叶浅，任她在怀里踢打，只低沉说了句：“小浅，小浅，冷静些，如果你再不冷静下来，我就只有打晕你。”
　　满头满脸泪水加汗水的叶浅，正处于崩溃边缘，她猛的一口咬住马儿肩头，狠命的咬，仿佛要用这种方式加心中的痛转嫁到其他人身上，直到口腔中全是血腥味，马儿才柔柔的说道：“小浅，如果连你都疯了，他，还会有希望吗？”
　　怀中的女子忽然顿住，半响，抬头看了看他，嘴角鲜血直流，马儿忍住肩上的痛，只心痛的拍着她的背：“小浅，你一直很坚强，现在更坚强，沈悠然，他需要你。”

　　他还在等你，所以，你一定要坚强，再怎么痛都好，也一定要为他坚强。
　　浅浅，我们说过的，永远不分开，所以，如果我迷路了，请一定把我寻回来。

　　叶浅终究还是哭倒在少年的怀中，无声，却让所有人心碎。
　　幸福是什么？
　　很久前，叶浅曾经问沈悠然，沈悠然只笑着搂住她：“笨蛋，我们俩在一起就是幸福。”
　　后来，叶浅以为，他的幸福是莫雪儿，所以，她自认为很潇洒的帮他做出选择，却原来，她终究还是仗着他的爱，标榜着为了他的幸福，最终，差一些就毁了他。
　　幸福是什么？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幸福这事，什么都可以，怎样都可以，只不需要，由他人来做选择。

　　沈悠然双目紧闭沉睡在床上，白色床单衬的他脸白如雪，那是许久未见阳光的苍白，不带一丝血色。
　　叶浅坐在床边，神情木然，手中握着的是男子已形销骨立的手掌，她只轻轻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莫雪儿呢？
　　赵旭轻叹，良久，才略有些沙哑的说道：“我知道的不多，主要是然悔婚，莫雪儿在他面前跳楼，然后，沈悠然就疯了，父亲是在2个月前将他接过来的。”
　　“莫雪儿跳楼？”马儿惊问。
　　赵旭点头：“是的，听说，她已经有3个多有的身孕，我想，然就是那样受了刺激，旧病复发。”他顿了顿：“这里，几年前，就曾经是他的病房。”
　　原来，这里就是他曾经的病房。
　　叶浅想笑，她错觉的以为自己在听故事，可是，面前的人、病房、以及手中握着的手，真真实实的在提醒，这一切都是真的。
　　沈悠然，你为什么又悔婚？这很好玩吗，一次两次，结果搭上了自己。你自己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允许这一切发生？为什么？沈悠然，其实，我。。。。。。手指轻轻划过那些被绳子勒出的红痕，每一道都是那样狰狞，心疼的鲜血淋漓，声音却已开始慢慢沉静，她淡淡问道：“马铭呢？”
　　“马铭？”
　　“是”
　　“他一直都在照顾然，今天可能走开了，你找他？”
　　“是，有些事，我想，他比较清楚。”
　　赵旭点头：“恩，我电话他。”

　　太阳西下，在天空洒下金色余辉，染红整个天空。
　　病房里只剩下沈悠然、叶浅和马铭。
　　沈悠然依然沉睡未醒，干净的睡颜，像孩子一般纯净，叶浅握着他的手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这一坐就是7、8个小时，马铭依然一身黑色西装，锐利的眼眸在初见叶浅时有一丝的惊讶，而后，便是一种释然，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个女人终于还是来了，虽然晚了些，但只要来，他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马铭。”
　　“少夫人。”
　　“叫我叶浅吧，这样比较顺耳。”
　　“好”。
　　“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叶浅淡然的声音飘来，听不出情绪。
　　马铭低低叹息，忽然忆起，半年多前，那个下雨的午后，也是他将那段不堪的往事叙述给这个女人知晓，那时，他的心情却没有现在的沉重，那些往事虽然不堪，却已经过去，可现在他要说到的比之过去更加惨烈。
　　他的心很痛，不仅仅因为那是沈悠然，他还是他的小师弟，是那个曾经笑的阳光灿烂的少年。
　　“小叶，我想，我们都错了，他是沈悠然，不是其他人。”
　　叶浅的背一瞬间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