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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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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舒服服地泡在银夏俩丫头为我准备的浴汤里,我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发了许久的呆。不仅仅是因为它刚刚被人握过,更因为,我不清楚为何在我触及他面的前一刻,自己却住了手。
由于嫂嫂对我的怜爱?恐怕不足以让我信服。毕竟在那一刻我是冲动的,失去理智的。又呆滞许久,直到浴汤已经不再温暖时,我才想清楚,对于纳兰·容若,我不一定是爱。或者即便是有爱,也必定是敬大于爱的。因为我仰慕他的才思三千,所谓“北宋以来,一人而已”的美誉,在我的心里引起的轩然大波是可想而知的。所以,面对这般出落的像仙人一般的才子,我只愿待他如他对待最爱的荷花一样,“只可远观,不可亵渎”。今世此生,能遇见他,并远远地看着他我已是足够。又何必打破这份难得的和谐,却追逐一段没有未来的爱情呢?
毕竟,毕竟,他是有妇之夫;何况,何况,他的时日不过还有九年而已。
“小姐,你的衣服我现在就要拿去浣衣坊去洗,不过这帕子?”夏雪面露难堪地看着这块颜色浅淡并未绣任何花草的锦帕,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打量我道:“不像是女子之物。”
我一把夺过来,尴尬地笑笑,道:“这是府上某位姨娘的小公子送给我的。”
“噢······”夏雪眼里闪过一丝不信奉,遂笑:“可是需要奴婢拿去给您洗洗?”
我摇摇头,“不用。”然后自命愣在一边不说话的银芯打了盆水来,小心翼翼地把它洗干净,悬了一条绳子在床前,把它平平整整地挂了起来。
第二日,待它风干,我便想着不能再被这一小小物件儿束缚,搅乱了心,便银芯把它压于一个首饰盒的箱底,遂不再看。
又在府上混了几日,老夫人便从青岩寺赶了回来。
穿一身墨绿色的彩鸳锦衣,月蓝的褂子剪裁颇为有新意,是时下最风行的伞蝶儿状,其发髻上坠着硕大的南洋珠,耳垂上则是月红的凤血宝石。这个垂垂老矣的妇人,虽然年过七旬却依然不显衰弱,红光满面,声洪如钟。
眼见着一屋子人众星捧月般地围着老太太转,我倒是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倒不是我刻意疏离,完全是对一个陌生人亲近不起来啊。表哥见我还傻愣着,瞥了瞥悦舒,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这才老大不情愿地驱步往前走。也是,我不搭理她是小事,若是被她发现我失了记忆,死翘翘的可就是他嫡亲妹妹了。毕竟,能撑起纳兰一家并且培养出这样出彩的儿孙的人,绝对不是吃干饭瞎掰出来的······智商怎么也得一百七吧。
还没挤进那人群里,就听见老太太嚷嚷了,“晞薇呢?我们家那调皮捣蛋的鬼丫头今儿怎么没来?”
“可不是在这么?”一打扮妖冶如蝶,一双美目传情,然一如我法眼便觉得此人定是一妖孽的耿雨盈开了口,话语颇有几分尖酸:“老夫人的心尖子肺叶子今儿可是沉默的很啦!”
我一笑,淡淡四个字回她,“沉默是金。”然后从众人给我让的道上亦步亦趋地走上前去,跪在老太太的脚边,极度煽情不自然地说了句:“奶奶,您可想死我了。”
老太太赶忙拉我起来,一口一个心肝儿地叫着,而其他人见状也蹭过来,这个揩揩我的脸颊,赞叹一句“多水嫩多白皙啊”;那个捏捏我的腰肢,笑嘻嘻地夸一句“多细的柳腰啊”;其他的人又是勾我下巴又是摸我脖子的······总之这种阿谀奉承对我来说不像是讨好,倒像是性侵略。正无奈,刚刚的耿氏便上前大大地掐了一把我屁股,还满脸堆笑,向众人称道:“好紧扎啊!”
我一痛“哎呦”叫了一声,立即朝后倒退一大步,碍于颜面,不能发作。只能狠狠地盯着她,心里念叨,有本事你再掐掐看!看我会不会一脚把你踹倒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恐是被我敢怒不敢言的曲扭表情弄逗了,蓦地,就听见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遂转身,想要看看到底是那个家伙那么无良,敢笑姑奶奶我。
方才看见纳兰家二少爷,也就是不怎么招容若、卢氏等一堆子人喜欢的揆叙忍俊不禁地看着我。眼里藏着抹笑。见我怒气冲冲地瞅着他,他无辜地摇摇头,像是在说:“不是我”。我正纳闷儿呢,便看见恭亲王徐步地走了过来,嘴上噙着抹戏谑的笑意。
众人见了他,忙不迭地行礼,“恭亲王吉祥!”
本不想对这等落井下石,看我笑话的人行礼来着,然而被大势所趋,我也只得委身一福,不过头倒是没有低下来,高昂着,瞪着他,表情是不卑不亢。
他假装没看见,径直走到老太太面前,单骑一跪,“奶奶您可是回来了!”这声音极为甜腻,搞得我鸡皮疙瘩落得可以斗量了。
“哎呦呦,我的好孙儿嘞!”老太太大喜遂搂住他,满心抚爱地摸着他那线条分明的脸。
恭亲王的奶奶不应该是孝庄太后吗?我疑惑地瘪瘪嘴,表示颇为不理解。随后,把脸偏向悦舒,可这丫头并没注意到我的表情,一个劲儿地跟小声跟府上三少奶奶王姚阮狂凯,内容还都是什么我全然听不懂的戏文之类。我无奈,摇了摇头,却觉得有人扯了扯我袖子,还没来得及看是谁,已经有人趴在我耳朵上轻轻一句:“老夫人当年在皇宫当差,亲手抚养了皇五子常宁。”
“噢。”难怪他整日来府上瞎晃悠,把这里当成自个儿家似的。我顿悟,遂向他一笑,这才发现跟我说话的不是别人,却是纳兰·揆叙,看他眼中笑意迷离,且又那么亲密地贴近我的脸,我反弹似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讪讪的。遂瞅了瞅不远处的容若,见他正表情严肃地看着我。
“晞薇,来。”演绎了一场奶孙情深后,老夫人倒是记到我了,当着众人的面牵着我细嫩的小手道:“路过杭州的时候,我可是选了些好茶带给你,以减你思乡之情。”
真是的,什么金贵的好东西不送偏偏送些茶叶来······我有些不乐意了,但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得撇撇嘴谢过。眼里淡淡的,有些失望。
偏偏老夫人以为我思乡情深,抚摸着我的手,眼里悲伤不自胜,絮絮地道:“过些时候,等家里安稳些了,就让你舅舅派人送你回趟杭州吧。”
正愁着深宅大院闷死人呢,我一听就乐了,感激涕零地点点头,“谢谢奶奶。”
老太太见我开心,这才命下人拿了一个锦盒出来。丫鬟们一打开,我俩眼珠子就直了,嘴巴微微地张开。天啦!竟然是满满一盒子的珠宝玉器,样样都是精工细作,璀璨无比,让人爱不释手。
“晞薇,你先选两件。剩下的再让少奶奶和小丫头们来挑。”
看来老太太是真心地疼我。彼时,众婆媳屏气凝神地看着我和那盒子,脸上是喜悦中夹杂着微微愠怒。也是,我一个庶母家的外甥女如此受宠爱,任谁看了都有三分怨气。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悦舒,她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给我挤了个眼色,唇语道:“捡贵的挑。”
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珍珠宝石虽贵重,却偏偏适合那种上了年纪,有阅历的妇人。我这种年轻女娃娃佩戴起来,倒是平添几分老气。打定注意后,我便专挑玉石,这个左看看,那个又摸摸的,目光最后落定到一个镯子和一串泪珠型的项链上。因为曾经父亲经商时,我也略略学过关于玉器的知识,各种玉石的颜色机理纹路以及质地,我差不多也能分辨一些,琢磨着这两件首饰虽不如日前摔碎的玉麒麟珍贵,但到底也是价格不菲,换个千把两银子,也不算难事。
正欲禀报老夫人自己选好了时,却撞见悦舒盯着盒子里的一个金镶玉的珠钗看,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铁定模样。遂看了看其他夫人、小姐,也都盯着那钗子看,心里盘算着,也不知道悦舒在老夫人心里排行老几,不仅地徒生一丝丝担忧。再看了看那珠钗,确确实实是精美无比,但是那浑然天成的刻纹,已让人赞叹不已。可这样的美丽太炫目,太璀璨,比起我所钟爱的简单朴实,又略输一筹。
纠结许久未做决定,耿雨盈巧笑盈盈,嘴里不乏讥讽意味:“晞薇可真是千挑万选仔细得很啦!”
知道她是在催促我,我心一横,放下手里那件欢喜得不得了的项链,匆匆拿了那珠钗,道:“奶奶,我选好了。”
在老太太笑意朦胧之际,一行夫人小姐都恨恨地瞪着我,恨不得用那犀利秒杀的眼光射穿我的肉身。我忍痛再看一眼那项链,彬彬有礼地朝众人一笑,心里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实实在在是小女子一个,且又俗得不得了。这高尚的准则还是容你们尽职恪守吧。
之后,我看了看悦舒,她略微惋惜地看了看我,遂扭头和卢氏商量要拿那一件首饰。
就像是当初夺了她的玉麒麟一样,这小妮子定是有些心痛不想理我。我暗自笑一笑,看着其他夫人已经开始选择首饰,老夫人也顾不得我,于是便挤出人群,往她那边走去。还没来得及和她说上话,就听见外面的小厮喊道:“老爷夫人到!”
我怔住,和众人一样侧过身来目迎明珠丞相和诰命夫人的到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丞相,四十岁出头,还穿着朝服,带着朝珠,显然是刚从宫里回来。其体魄高大,肩膀宽阔,走起路来颇具气势。直到他再走近几步,我才看清他的容貌,虽眼角有了细微的皱纹,但依然是风姿翩翩,气度不凡,眉峰高昂英挺,双目炯炯有神,十足老帅哥一个,也难怪,能生出这么多粉帅的儿子娇美的女儿来的人,若是本人长得丑,那后代岂不得个个都基因突变?
等俩人向老夫人问安,而众人也都向他俩行礼后,我适才抽出目光细细打量那一品诰命夫人。上次出府一事,被她逮住,貌似要被罚跪佛堂抄写经文来着,也不知道是容若向她说了什么巧话,我才幸免于难,后面想要去登门道歉,可又怕这妇人念及姨母,因而厌恶我,给我个惩治,所以也就拖拖拉拉,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粉黛双娥,鬓发如云,凤绡衣轻,眉如翠羽,雍容华贵之色逼人。看她虽已年近四十,却依然容颜不衰,我暗自赞叹,这贵妇人,肯定是燕窝鹿茸人参等炖品又吃了不少。
她见我看她,遂沉稳大气一笑:“晞薇,这些日子没见你来给我请安,也不知道你在府上住的可是舒服?”
你若是真有心知道我住的舒不舒服,又何必当着众人给我当头一棒,责难我不曾给你请安?我牵了牵嘴角,暗想,姜果然是老得辣。遂颔首,向她行了一礼,“回夫人的话,晞薇因为略感风寒,因而身子不适,所以才久未给夫人请安。还望夫人原谅。”
“风寒?”老夫人目光越过明珠丞相,心疼地看向我,“怎么染上的?可是好些了?”
风寒只是个幌子,旧事重提才是真。
知女莫若母,我就不相信我坠水的事情,她一个手操一方,支持家政的大夫人不知道。看她平静的脸上划过一丝丝焦虑,我遂道:“一日落雨,不小心淋失了身子,方才得了病。不过,日前已经全好了。还望奶奶不要担心。”
见她不再看我,大有一副“以此消彼,各不追究”的模样,我遂松了口气。正欲拽了悦舒说话时,老夫人却又叫住了我,道:“晞薇,在青岩寺时一位故人送了我枚戒指,是上等的岫云老玉打造,说珍贵还真是珍贵,不过倒是模样太小,不显大气,所以怕被众人嫌弃,糟蹋了这好东西,也就没往盒子里放。今儿看你如此喜欢玉器,想着送给你倒是最好不过了。”
戒指?
想着空出来的手指,我在心里惨叫一声,随即把手往背后蹭了蹭。再看看悦舒,这才像是被提了醒似的,瞅了瞅我,眼里分明有些怒气。也难怪,这些日子她和我打打闹闹,偶尔问起那玉戒指,我都哄她说是太贵重,恐是丢了,所以就藏在房里了。其实,上次我一个无奈用她送的戒指换了十串冰糖葫芦,第二日遣人去问,回来的小厮却告诉我说已经被一位姓叶的公子赎走。我当时那个悔啊······肠子都青了。就憎自己干嘛好端端嘴馋,去买那冰糖葫芦儿呢!?买就买了吧,人姓叶的给我付账就付呗,可我干嘛又想东想西地搞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来?
不过,最惹人恨的还是那挨了千刀我还嫌少的叶慕容!我救了他,按常理,他也该对我感恩戴德,却竟然以怨报德偷赎了我的戒指!
哎······这到底是些什么乌龙事件么!
我走到老太太面前,想要委婉回绝她的好意,结果呢,一句话还没出口,老人家就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来回翻看着喟叹:“这戒指分明是为这丫头的手造的嘛!两者配在一起,简直是精妙世无双!”
而后,她当着众人的面儿亲自为我戴上玉戒指,还悉心叮嘱我定不要弄丢此物,指不定它日,她还要再收回,睹物思人,当个念想。
搞了半天,是把我的手指头当个临时储物的家什啊!看着就在一边干瞪着我眼睛里泛出绿光的悦舒,再看看那专属权不在我手里的美玉,我觉得我真是冤,比窦娥还冤。
“这下可不嫌金贵,倒是欢天喜地地戴上了。”刚刚从人群里退出来,悦舒便对着我耳语。声音明明是讽刺。
“我哪有?你以为我稀罕这东西?”
“你要是不稀罕,就还给老夫人呗!”悦舒轻蔑地看着我,眼神一挑,扬眉冷笑。
老夫人刚刚都那么宝贝地给我戴上了,哪还有我要不要的道理?我无语地看着她,遂拽了拽她的水袖,道:“悦舒,这个······”
她猛地甩过我的手,狠狠地瞪了我几秒后,遂给众人行了一礼,气冲冲地走了。
天!这小姐脾气真是······
我长呼了三口气,方平静下来,遂握了握笼在袖子里的拳头,咬咬牙,对自己说,不就是个面子么?咱今儿不要了!于是向众人福了一福,也不管老夫人和丞相脸上的诧异,径直急步往外面走。
出了正厅,又往外走几步,我伸长脖子张望,却不见悦舒踪影。正泄气,垂下头,自顾自地走几步,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时,我的手腕忽地被人扼紧了。
可是我哪里还有心情理会?也不管后面的人是谁,强行就要走,然而他的手却不松开,且越握越紧,那趋势分明是想把我的骨头捏碎。我心里登时来了火,回过头怒视此人,“放手!”
“你这丫头一直是这么没规没矩?”常宁瞪着我,表情异常威严。
我遂软了气,做了一福,“晞薇没想到是王爷您。”
他这才松了手,露出一个温润的微笑,然而口吻依然有几分嘲讽意味:“怎么巴巴地选了人家最爱的珠钗去讨好人,半个谢字没捞到,倒是碰了一鼻子灰?”
他怎么知道我是要拿珠钗去送给悦舒?我吸了口气,挤出笑容,奉承地道:“王爷可真是机敏过人,连我这点小心思都能猜得着。”看他的笑容逐渐在脸上扩大,直到溢进眼睛里,我方淡淡地看他一眼,话锋一转,“不过,悦舒并不知道我要送她珠钗的事情,我又何来‘碰一鼻子灰’之说呢?”
被触了霉头,他到表现得极大度,一笑了之。平平地问一句:“那她何故连老夫人送的首饰也不选,气冲冲地扭身就走呢?”
一方面是觉得没必要瞒他,一方面也懒得花心思去撒谎。我叹口气,颇为惋惜地道:“还不是因为日前,她送了我一枚玉戒指,我一个不小心就弄丢了,怕她不高兴,因而就哄着她说是因为太贵重,方才一直收着。可今儿,老太太偏偏又送我一枚戒指,而且还偏偏命我现在就戴上。她怎么会高兴?”
“哦,原是这样。”常宁赞同地点点头,遂道:“若是在府上丢了戒指的话,那么十之八九是下人们举止不检点,你应该早点报去给府里的刑部知道。至少也得让那贴身的丫鬟挨上二十板子,以儆效尤!”
用那粗的可以当凶器的木棍活活打银芯和夏雪二十板子?我一听,就吓得跳了脚,慌忙摆手,“这怎么可以?”
“怎么就不可以了?”
看常宁一副要小事化大的模样,我把头摇得跟吃了□□一般。顿了几秒,见他完全不服输,甚至还叫了路过的小厮命刑部的主管过来时,我两眼一黑,瞬间败了下来。只得不好意思地道:“那个戒指跟下人们没有任何关系。是我出府自己买······”我张张嘴,憋了口气,终于才把后面的字吐了出来:“冰糖葫芦儿时抵押给摊主了。”
“什么?”他用看见火星人的目光瞅着我,顿了几秒,才绷着笑问:“买了几千串?”
我无奈且认命地瘪瘪嘴,“有点少。就······十串。”
他这下可是忍不住了,全然没了皇家的一点风范,在我面前狂笑不止,身子都东倒西歪的。
“恭亲王·······”我咳嗽两声,一本正经,“您要笑也应该含蓄点啊。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像是被点了笑穴,止都止不住,一面还用两只手重重地拍拍我的肩膀,“好你个纳兰·晞薇,可真是出息透顶了!”
有你这么损人的嘛!我忍气吞声了半天,才恨恨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道:“谢谢王爷夸奖!”
蓦地,他放开我肩膀上的手。脸上恢复平静。
正窃喜我秒杀的眼神竟有如此强大的威力时,容若表哥颇为怪异的声音就从我身后传了过来:“王爷和晞薇什么时候竟是如此熟悉了?”
我回头见表哥正用狐疑的眼光打量我,脸上虽是如往常一样淡淡的,但嘴角那抹笑分明是有些冷。我忙讪讪地向他欠身一福,心下想着真是丢死人了,于是脸一红,连道别礼也忘了,“啪啪啪!”几步就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