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梦长安》小小猫的春天

16、何断缘

　　比似寻常时候，易黄昏。宜城酒泛浮香絮。细作更阑语，相将羁思乱如云。又是灯影一愁人。

　　有多少往事残留于梦中便有多少泪水暗自滴落，李旦被一阵湿意惊醒，他睡得香沉却隐隐听到来自于身边的哽咽，他在梦中不停地寻找那个身影，却越来越模糊，直至脸颊感觉到一股湿意，这才醒来。

　　天色已逐渐变白，他透着晨曦看到女子红肿的双眼，泪珠滑过脸颊缓缓落下，他以为她早已醒来于无人之时偷着流泪，却不想她竟是于睡梦之中哽咽失声。

　　该是怎样的相思使人愁啊，她的梦中可有自己，想想也只有那人罢，自己总归不了要单相思一场，这会儿待她的呜咽之声渐渐微弱之后，他便挪动麻木的胳膊用另一只手轻拍着女子的背令她渐渐的安睡。

　　李旦含着笑意看着在自己身边安睡的如一只猫儿般恬静的女子，霎时间想到那晚她的回眸转身，她的明眸浅笑，便令他所有的愁怨俱消，似想便觉得女子如猫儿般神秘静谧、她来到这个世间便是悄然而至，若她离开不会也是如雪花般翩然而去吧。

　　想到这他不禁目光寒深，他要找到能令她不得不留下的东西，此生若能得她，得之他幸，这边是情归处。一处繁华一场梦，谁惜流年默默语殷殷，长叹叹啊。

　　当丫鬟抬进浴桶手捧罗衣欲帮女子洗浴更衣时，被女子轻轻挥退了，自清醒之时诸事繁多她也被疲了心，李旦待她醒来之后便去书房处理公务，她便醒来浸泡于浴桶之中细细想着事情，她想着自己的小店怎么被打理的，不知凌碧在自己失踪之后是如何过的，也不知那人、哎，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便起身着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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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梳罢云髻换完罗衣之后，一清秀佳人款款而出，只可惜那微肿的双眼暴露了女子的心事，她方踏出门便听到下人道：“王爷目前正在书房，想请夜姑娘一起用餐。”若是以前夜昕必是毫不客气的回拒了，此刻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她也想再见一面把此事弄清。

　　进膳房时便见到李旦早已入座一边，她前后打量了良久发现并无他人便示意道:“还请问王爷，其他的人呢？”李旦笑了笑温柔道：“今儿个就咱两人。”

　　这话听得夜昕浑身渗得慌，她笑的已经特别勉强了，只能极为不自在的在李旦身边入座，然后两人开始慢慢用起餐来，夜昕本以为李旦会有话对她说，没想到他对之前之事一个字都没提，夜昕欲待吃完后再说，所以饭桌之上两人是心事重重，气氛格外严峻。

　　待吃完之后下人便把餐具收好，李旦挥退两边的侍从之后便慢慢靠近夜昕并于她身边缓缓坐下，他转过头默默地看着夜昕，轻轻道：“我知便这般让你爱上我是不可能罢，但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咱忘却前缘重新开始罢。”

　　夜昕这回没有任何的反驳，她很安静的听李旦轻轻说完这些话，然后展颜微笑，这一笑若惊鸿凡尘落，她微起朱唇一字一句道：“夜昕只想回归以往的日子，守着自己的小店子过着云舒云卷的日子，一切便如过眼云烟散了。”

　　李旦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他欢喜的上前却又在靠近之时犹豫了一下，尔后鼓足勇气上前紧紧握住夜昕的双手，深情的凝望着她，这一刻，他再也不愿放手，情深之中他没发现夜昕眼里一闪而过的倦淡之意。

　　亲昵的话语说过一半之后夜昕提出自己想回到店子去看看，谈到凌碧时李旦突然顿了一下，而后才道薛绍本想以外亲的身份领养于府中，但碍于太平公主疑心过重便过继给武士让当女儿，这么一来凌碧变成了武家人，说到这时李旦还轻轻的回头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并无异色之后便放了心。

　　来到那个清幽的小古玩店，夜昕怔了怔往事如流水般划过心头，那些刻意被遗忘的记忆便这么涌上来，欢笑的凌碧，傻乎乎的只会看着自己发呆的武呆，泪水被抑于眼眶不肯落下，夜昕知道自己眉间若蹙，那股愁清便这般放肆张扬的流转于整个清幽小院。

　　“他，他们是如何相恋？”夜昕柔柔问道，话还未完她便幽幽的叹了一声，在内心嘲笑道还真是忍不住问出来啦，李旦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而后道：“一段英雄救美的故事罢，于你沉睡二月有余的一日他便于长安街头碰见遭欺凌的官家小姐，而后一段郎情妾意的故事便发生了。”

　　他淡漠的不带任何情绪的说完这个故事，唯恐伤了她的心，殊不知字字是刺，刺得她生疼，她几乎是不语的听完他的简言概述，然后轻轻道：“凌碧，过的可好？”

　　李旦笑了笑，牵起她的手道：“你回来了她便也回来了，她之前是于我的名义下过继，无人敢欺负她，以后你们只管开心过日子便是。”夜昕轻轻抬眉道:“我想再见他一面，远远的便可。”

　　“好啊。”李旦的声音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最终伴随着萧萧秋风慢慢的过来，这一次，夜昕感觉到自己被抓得生疼的手，那种疼不亚于内心被刺的疼痛，而是另一种疼，一点一点的侵袭而来。

　　武府的对面是长安城第二大酒肆，李旦熟练的带她进入楼上的雅间后便点了一桌子菜，夜昕自从进雅间之后便一直将注意力放于武府门外，桌子上的菜她瞧了一眼便转过身去继续望着那儿，李旦苦笑着坐于桌边望着一桌子菜发呆。

　　最后他还是按耐不住小心翼翼的上前将夜昕搂入怀中，发现她竟然没有一丝的反抗，欣喜涌上心头，便更大胆一步将她完全的抱住并十指交缠，发觉她的手竟凉的吓人，还只是暮秋，并未到达寒冬，若是到寒冬不知道这人儿该如何过下去，他边用自己的手包裹住夜昕柔软的双手边暗暗担忧。

　　突然夜昕全身僵硬住望着一个地方，李旦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原来是武攸暨轮完班回来，他的妻子拿着秋衣柔柔的立在门外看着他，那笑容便是远在这边的他都能感觉到，武攸暨温柔的看着女子将她小心翼翼的呵入怀抱，两人浓情蜜意的向门内走去。

　　本应扶着妻子向门内走去的武攸暨此刻突然向这边望来，似是有所绝无觉悟，夜昕将头缓缓的回转过来埋入李旦的怀抱，李旦本应欢快的心此刻却意外的沉重，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武攸暨略带失望的表情直至他完全踏入门内，这才放心的低下头安抚眼前的小人儿。

　　本以为小人儿会泪流满面，却见她只是抓紧自己的双手，这一认知令李旦认为她对自己终究不再抵抗，内心满是喜悦，世间万物都抵不过他此刻的甜蜜啊。

　　坐看紫陌花万千，却终究等不来一个情，云舒云卷笑看间，寂寞芳菲度。

　　我等你只愿缘分落地生根，只愿你随我浪迹一生，但飒然前行却没有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