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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那又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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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水,风微凉。
柳诗诗神情懒散,不紧不慢地走在冷清的街道上。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带着让人沉醉的柔情,手指轻饶上胸前的一缕发丝,边走边细声道,“公子最讨厌什么人,想必你也十分清楚,待会你最好能有些自知之明,不然小命不保是小,以后再也见不着你最爱的主子是大。”
原来在她身后的不远处,还紧跟着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男子眉头紧锁,紧抿双唇,像是努力在隐忍着什么。他握剑的手因用力过度已微微泛白,指甲也早已掐入手掌中,伴随着他每走一步,便有一滴鲜血落在地上。
男子闻言身子一颤,沉默不语。他岂会不清楚,正因为太过清楚,所以他才会感到如此害怕。这种害怕是由内心深处感到的绝望,以及根植灵魂的恐惧。
柳诗诗好看的眉毛微微动了一下,又随意地提道,“听闻你风华绝代、貌若天仙的主子,最近又强收了两名美少年,不知是真是假?”
男子这次没能沉住气,当即拔剑,剑尖直抵柳诗诗的后颈,怒斥道,“柳诗诗,休得出言侮、辱夫人,不要以为你是女流之辈,我就会手下留情。”
柳诗诗轻轻一笑,缓缓偏过头,抬手不慌不忙地拨开颈边长剑,道,“那是你家夫人,可不是奴家的,奴家愿意怎么说便怎么说。”
“你……”
“奴家什么?奴家的主子只有一个,公子锦言。”
男子气得双肩颤抖,却又不能动她半分,只得收回剑冷哼一声,埋头走在了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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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水的月光下,那人负手傲然立于前方,一袭白衣宛如冰雪之峰,不染尘埃却冰冷至极,他的腰间束着蓝色缎带,看上去又那么地柔和,如他的面容一般。
柳诗诗轻提裙摆,上前微微福身道,“诗诗拜见公子。”
黑衣男子也单膝跪地,低头道,“紫渡见过锦公子。”
锦言目光冷厉的看着地上男子道,“吾又非汝家主子,跪吾做什么。”
紫渡咽了咽口水,说道,“锦公子,两月前紫渊突然遇害,所以迟了一月给公子送药,害公子受苦了,还请公子见谅。”
“是么?紫渊死了?”锦言微笑道,他的语气依旧柔和,好似三月的春风暖人心间,但却无形中给人一种压力。
紫渡抬起头,木讷地点了点头道,“是。”
锦言低头捋了捋宽袖,也没正眼瞧向他,只漫不经心地问了句,“那又如何?”
“……”紫渡愣住,脸色一阵惨白,犹豫片刻还是缓缓抬起右手。
随即只听耳旁传来‘咔嚓’一声,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他的左手便以极为怪异的姿势垂在身侧。
紫渡扶住断掉的手臂,轻哼了一声,接着微微地喘着气,额头上顿时也渗出黄豆般大小的汗珠。
锦言淡淡一笑,缓步上前,慢慢俯下、身拾起他身旁的长剑,又慢慢地拔出,然后抵在了紫渡的腰间,柔声道,“紫渡,汝好像忘了些什么。”
紫渡整个人顿时僵住,只能愣愣地望着锦言,眼神里满是恐惧,让他顾不得手臂的疼痛,张口道,“公子,我…我…”
锦言秀眉微蹙,轻叹一声,剑尖朝一划,紫渡腰间的黑色缎带也随着滑落而下。锦言再度抬起剑,用剑尖轻轻撩开紫渡身上的衣衫,一个白色小瓷瓶从衣衫中轻轻滚落出来。
小瓷瓶滚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锦言用剑指着瓷瓶,淡淡吩咐道,“拾起来。”
锦言的这番举动让紫渡心中的恐惧愈加浓烈,一反应过来,连忙单手撑地像狗一样地爬了过去,捡起瓷瓶,咬着下唇,颤抖着手递给了锦言。
锦言微笑着接过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瓶身,嘴角的笑意也扩散得越来越大,如一朵罂粟花般绽放开来,但是那双眸子却依旧清澈无邪。
紫渡一口气还没喘过来,耳旁再次传说锦言柔和的声音,“断了吧。”
然而话音刚落,锦言手中的长剑便抵在了他的肩膀,手腕一用力,剑峰就插进了一寸。
紫渡下意识地哼了一声,神情有一瞬间恍惚,脸上的神色有痛苦,有恐惧,有绝望,但最后都转变成了如获重释地低叹,反手握住剑柄毫不犹豫地斩了下去。
锦言一眼也没看地上的断臂,而是负手又望着前方说道,“回去禀告她,三个月后律臣便能登上那个位子,届时自有人在旁协助,让她切莫心急。”
紫渡的面色惨白,刚刚断掉的手臂尚未来得及包扎,如今还在不停地流着鲜血,只得咬牙维持清醒道,“夫人问公子什么时候回北宁?两年没见你,夫人时刻都挂念着。”
锦言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待凉城桃花再开,便是吾归之时。”随即又交代了几句后,便让他先退下了。
闻言,紫渡暗中出了口气,摇摇晃晃地起身,简单包扎了还在流血的伤口,便步履蹒跚地朝另一个方向慢慢走去,失在了月色中。
而柳诗诗在心中斟酌了下,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公子,你的身子还好吗?”
锦言偏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淡淡说道,“诗诗,你即日也动身回北宁,最后再为我办一件事,你便可以离去。待寻到对你好的人,便嫁了吧。”
“公子……”柳诗诗心头一惊,望着目光柔和的锦言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六年前,锦言救了她的命。
从那以后,她便一直跟在锦言身边。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要离开锦言身边,她原以为可以一辈子都这般……
锦言吩咐完正事,就抬脚缓缓地离开。
柳诗诗咬了咬唇,眼神复杂地望着那抹身影,轻声道,“公子,让诗诗留在你身边,好吗?”
锦言顿了一下,回过头望了她一眼,“诗诗,知道女子什么时候最美吗?”
“诗诗不知。”
“女子穿上嫁衣之时,应是最美的。”
柳诗诗若有所思地应了声,随即又朝着已经远去的锦言欠了欠身,便用怪异地语调哼起了一首小调来,“梦与同谁,执手此生永相携…”
*
翌日,夜尘一觉醒来,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不仅身处一间陌生的房间,而且被褥下的他还一丝、不挂。